房间中,这两人爽朗的笑声,使其在无形之中便拉近了他俩彼此之间的关系。
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说来也是当真奇妙,有时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会记恨一生,有时也会因为一句投缘的话,或是一个懂得彼此的眼神而成为知己。
有道是;“不打不相识!”
徐浩然与范老者,两人相视大笑,将冲突带来的不愉快,相互间的戒备心,此时,都尽付在了这笑声之中。
大笑过后,范老者先是开口说道。
“ 小友功法高强,性格豪放不拘,有古代侠士之风,想必尊师定是位隐世的高人。”
范老者说话的水平不是一般的高,看似无意打探徐浩然师门的意思,却是使恭维之言,甚是巧妙的说出了他心中所想,欲打探他师门来历的话。
这也怪不得他说话要如此谨慎,虽然他俩已然互生好感,但毕竟是萍水相逢,上来便问人的隐私或是来历,于情于理都算不得是君子之为,这点道理,他老范还是懂的。
徐浩然闻言,如何不知这老小子心中所想和心中的顾虑,他无非是想从自己回应他的话中探知自己的师门来历,以便做到心中有底罢了。
对于他那顽童心性的师父,徐浩然虽是没有什么可忌讳的,但也不愿逢人便说,闻听得范老者的话后,他稍加思索便笑着应道。
“ 我那师父就是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怪物,不说也罢!倒是小子初来乍到,还没向范大哥请教一二,想必范大哥定是这渝城中响当当的大人物吧!”
听得徐浩然这般话语,范老者除了暗骂他滑头外,却是认定了他师父定然是那等行事全凭自己心性,行踪不定,取人性命于无形的世外高人。
在范老者的意识中,但凡被称之为怪物的高人,皆是那等不拘泥于世俗礼节,不鸟财富和权势,却最是护短得紧,功法高深莫测的大师。
想这等人绝非是易与之辈,若是将其惹恼和得罪,哪怕便是有权有势,在他们眼里都不够看。
范老者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数十年,闻听和见识过一些江湖道上的凶险奇事,深知权势和财富在拥有高深莫测功力的世外高人面前,没有一点卵用的道理,遇着这等使世俗财势都奈何不得的人,最好的办法便是敬而远之,或是见机与其结交,使其成为朋友。
要么说这人老成精呢,此话硬是不假。
听过徐浩然的话,他立时便想了这许多,随后便笑着将自家的情况大致简要的说了一些。
从范老者口中说出来的谦逊低调的话中,徐浩然的心中不禁对这范家又生出些好感。
原来这范家的祖上乃是旧时盘踞长江边上的袍哥老大,随着时代的变迁,在帮会组织解散后,虽没有了往昔那等号令众兄弟的威风,但余威尚存,凭着祖上几辈人积累下来的财富,低调行事的祖训,使这范家的后人,在岁月的蹉跎中,觅机悄悄发展,延续至今。
随着华夏经济政策的改变,在计划经济逐步发展为市场经济的初期,这范老者的眼光看得深远,对经济政策的领悟透彻,竟是被他掌握了先机,在渝城生意人对华夏经济政策的改变都还在观望和犹豫之时,他已然开始大兴产业。
迄今为止,这范家已然在渝城创办了包含有码头航运、餐饮、酒店和旅游业等诸多经济实体,成为渝城为数不多,最具经济实力的家族之一。
在渝城商界,范老者算得上是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也许就是因为范家家大业大的缘故,所以,范老者在处事和识人方面更是如履薄冰,处处小心翼翼,遇事更懂得审时度势,不敢凭仗势力莽撞行事。
可惜!他儿子却不懂得低调,待人接物亲和的道理,总是惹来几多的麻烦让他去擦屁股。
这恐怕也是几多富二代的通病,因家有金山,使得他们养成骄奢不知畏惧的个性,以为这世间就没有钱不能搞定的事情,却是哪里知道这人世的凶险,有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许就会使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顷刻瓦解。
所谓创业容易守业难,就是这般道理。
徐浩然听悉范老者家祖上竟是做过袍哥老大,不禁对这袍哥的历史大感兴致,在与范老者闲聊这等帮会的往昔之事中,方知这昔日的袍哥,竟然还与满清时期的“天地会”有些渊源。
追溯历史,原来在蜀地称为“袍哥”的组织,竟是从“天地会”中分出来的一支称为“哥老会”的帮会组织,在满清道光、同治两朝后逐渐流入蜀地而形成。
袍哥组织,起源于清末民初,其称号源自于“三国演义”中曹操赠送关二爷锦袍的故事,是汉朝遗留下来的精神气节。
知道了袍哥组织大致的历史,徐浩然不禁想到了他师父韦老道的祖上韦小宝。
想这位满清时期的第一滑头,不就是天地会“青木堂”的韦香主吗,这么说起来,自己作为韦家后人韦老道的弟子,岂不是也与范老者这位昔日的袍哥人家后人有了些渊源。
这般想法,使得他面上流露出来有些莫名其妙,带有促狭意味的坏笑,饶有趣味的望着范老者,仿若是在打量什么好玩的玩意儿一般。
被他面上带有这般古怪的表情呆呆的望着,范老者被他瞧得是心里发毛,颤声说道。
“ 小友这般瞧着老哥,莫非我家这袍哥的来历与你有什么关系不成?”
徐浩然闻言,夸张地笑着说道。
“ 非也、非也!老哥想多了,是小弟没有想到老哥的祖上竟是大大有名的袍哥人家,这才使双目望着老哥,不由心生敬佩。”
范老者生怕眼前这小子说出来他家祖上与袍哥人家有隙的话,使得大家尴尬,不料他竟说出钦佩自己祖上的话,心情放松之际,对他更有好感,不禁心中生出欲与他深交的想法,笑着说道。
“ 既然小友这般看得起老哥,那老哥便当小弟为亲近的人,今日你初来乍到,且先于此歇息,明日我在家中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届时吾儿范剑会来酒店接你。”
听得范老者突地说出他儿子的姓名,徐浩然刚刚喝进嘴里还未咽下的一口茶水,差点就没有含住而喷了出来,吐他个一头一脸。
想范老者的儿子,这名子起得尼玛太过精辟,简直是与他那先前嚣张,被人打脸后唯唯诺诺的样儿相得益彰。
他那儿子,可不就是个犯贱的人吗!
将差点喷出来的茶水咽下之后,徐浩然强忍着笑意,起身与此时已然站起,准备出门的范老者握手道别。
望着这老家伙走出房门的背影,徐浩然自言自语地道。
“ 这老东西不会是叫范统吧!”
想着范老者可能叫范统的名字,见得他身影消失在打开又关闭的房门外后,他是终于忍不住的放声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