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间段来的人太多，后厨食物已不多。
大清早采买的猪下水只有一套。
这一套烧也不过几十斤。
看着多，却架不住人更多。
后厨里温蛋子带着人拉面，也拉到手酸。
姜子炎到时，温蛋子已和孙大友带人采买下水回来了。
除了下水，还有大量米面。
生意好，所有人都干得热切。
若是酒楼倒闭，他们也就散活了。
这年头寻活计哪有这么容易。
趁着温蛋子等人马不停蹄处理下水，姜子炎便在前台算账。
他算账不用算盘，且另备账本。
经过的堂倌凑着看了几眼，却是没看懂一账本鬼画符。
早上的账目很快便算干净了。
他便在柜台里算钱。
钱和账都对上了，没有问题。
但他还是发现了点不对。
“朱九四，赵贵，过来。”
众人在忙活时，他站在后院门口喊了声。
两人连忙洗了洗手跑过来。
只是内脏油腻，洗也洗不干净。
还得用布擦一下。
“二东家。”
两人到前，连忙行礼。
姜子炎还礼。
“没别的事，今天中午采买账目还没做。”
两人会意，立刻把情况说了说。
下水价格不光没高，甚至降低了些。
这东西本来就少人买。
现在他们酒楼一买买不少，自然也便宜。
可米面粮油价格，却比市场价贵了足足一成。
这一成看似不多，可能吃掉不少利润。
“这怎么回事？”
朱九四叹了口气道：“二东家，看来大东家没和您说吧。”
米面粮油这些东西价格高。
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
姜子炎稍加思忖，便猜到了什么。
“你说。”
朱九四点头，便把内情说了。
原来福满楼之所以经营差，其中有相当部分原因是有人使绊子。
这背后便是江南商会。
江南商会六大轮值会长，是陆孙朱钱周甘六大家族。
楚国七姓只在楚，江南则是“小朝廷”。
江南六家在整个楚国影响力，虽不大，却也不可小觑。
至少江南六家根本不屑楚国七姓。
在江南，但凡是大些的商贾，都得加入江南商会。
加入，要交会费。
必要时物价必须听从调配。
也就是说，无依无靠的白身，做生意发家开店，你要是厉害的，要上交至少三成股投靠别人，不厉害的交七成。
此外还得以个人身份加入江南商会。
因为江南商会中有六股势力。
每个人都有话语权。
想要增大每股实力话语权，就得每人占一份话语权。
如此再选择你投靠的一方。
排外，打压，对抗朝廷，一直都是江南商会做的事。
福满楼的东家洪春秋，便是不愿加入。
于是酒楼一直受到打压。
不禁止你买东西，就是提高价位。
让你成本升高，利润降低。
这才是开始。
接下来还有各种下作手段。
“二东家，其实我怀疑孙不二和郑黑牛糟害，背后也是江南商会。”
“这两人都是大东家请来的老人，有本事，也忠心。”
“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按理说不至这般腌臜。”
姜子炎摆摆手：“都过去了，被坑害与否另说。他们贪墨供认不讳，这不会有假。现在事情也已经定了。那你们之前米面粮油哪来的？”
“当然是大东家另有路子，从其他地方弄来的。”
“其他地方弄来，那价格不会提升吗？”
江南熟天下足。
江南本就是米面粮油大仓。
在本地买这些极其便宜。
倘若从别处买，就算平价……
那路上运费人工费算上去，成本不涨才怪。
“我家大业大，家里当然有田，不然怎撑得下去？”
门口传来声音。
朱九四转头看去，连忙行礼：“大东家。”
“你下去吧。”
洪春秋走上前，目光落在柜台摆着的折扇上。
她伸手要去拿时，便被姜子炎拿过打开扇风。
这一次，是白面对外。
“你怎来了？”
“我来看看你……如何经营好这地。”
“这里什么时候都能看。老王就这两天要回去了，你们兄妹好不容易见一面，还是多陪陪他吧。我感觉他也不容易。你应该是北方人吧，嫁到江南来，远离了家，估计也是联姻，有些不情愿，也过得不好。老王对你挺愧疚的，你好像也不怎么爱搭理他。可事嘛，都过去了，恨无用，还是得朝前看。”
“哼，你知道什么，你又怎知……我心里的苦。”
说到这个，洪春秋本就毫无表情的脸，变得更冷。
眼圈，却有些红了。
她目光看向远方，平平坦坦的胸口起起伏伏。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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