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利敏有点着急,叫了声张不凡,张不凡早走了。
班主任说:“别理他了,你继续坐下,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你说。”
“关于一年级的那个女生,黄副看来是有点急了,是谁你知道吗?”
“知道,叫邱素萍。九六(六)班长,元旦晚会不就是她穿了古装跳独舞吗,灞桥柳。她从这个学期开始,就跟张不凡学钢琴,而且一直坚持到现在。”
张不凡是校园名人,做事又张扬,收到一个漂亮的女弟子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全校学生无人不晓,刘利敏当然不会不了解。
班主任马上记起来了,不禁有些吃惊,就是这女生的独舞,夺走了陈妃领舞的学校舞蹈队的《沂蒙颂》的光芒,成了最受欢迎的舞蹈类节目。
那女生不但舞跳得好,人长得漂亮,动作还非常优雅大方,给李老师留下了十分不错的印象。
“黄副校长说的应该就是她了,这个女生来头不简单的,不能让张不凡跟她走得太近,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难道邱素萍真是市委高官的女儿?”前面几届都有官员的子女来师范上学,比如前一届就有某县副县长的女儿,师范生们普遍自卑,特别喜欢这方面的话题。cizi.org 永恒小说网
“我不清楚,黄副不肯说,就只是要求平时密切关注张不凡,不能让他在这毕业前的这一个多月闹出什么事,特别是跟那个女孩,可是……你也看到了,张不凡我真管不动,他软硬不吃。”
“没那么严重吧,全校都知道张不凡喜欢收女弟子,手下女弟子一大批,也没惹出什么事来。”
有一句话刘利敏没说,虽然张不凡收的女弟子一大批,但没有一个能坚持跟他学琴超过两个月,而邱素萍,四个月都快有了还在坚持。所以现在很多人怀疑张不凡和邱素萍之间的关系,远远超过了此前的张不凡跟其他女弟子的关系。
“你看他,为了上舞台,可以立刻表态不再捣乱,可是让他离开那个女孩,他连上舞台都不在乎了,说什么不上舞台死不了人,难道离开那个姓邱的女生就能死人?”
“不是这个意思吧,张不凡就是不想被挟迫而已,他性格就那样。”
“是被挟迫而已吗,听说去实习的时候,经常拿那个女生的照片出来炫耀,他跟你一个实习小组,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是知道,但是我认为拿照片出来炫耀,反而证明他们之间根本没什么,真要是有什么,就不会摆照片出来了。”
班主任点点头,他有早恋史,他的爱人就是高中时跟他确定了恋爱关系的,所以知道这是实话:“我怕的不是以前,是以后,还有近两个月,谁能保证不出事?我不想冒这个险,看来必须把他的家长找来才行了。”
“可是我听高莉莉说,找他的家长意义不大,他爸爸和他的关系跟仇人没区别,见面就吵,他倒是听他妈妈的话,可他妈妈又宠他,不太想管他。”
高莉莉是刘利敏最好的朋友,就坐在张不凡的前面,跟张不凡无话不谈,很多张不凡的事,刘利敏都是从高莉莉那里知道的。
“不是说他父母是老师吗,他妈妈怎么这样放任他?”
“初中老师,老牌大学生,他父母都是,别看张不凡捣蛋,他姐姐很厉害的,中考英语满分,高考是省里的英语状元,大学毕业后进了效益非常好的国企……”
李老师说:“那我更要找他父母了,他父母能把他姐教好,为什么就教不好他,把这么一个学生扔到我这里来,我前世是做了什么缺德事了?”
刘利敏是李老师的得意门生,李老师有时在关系好的学生面前藏不住话,封建迷信都出来了。
刘利敏赶紧说:“毕业晚会怎么办,要不我去跟黄副说说,反正也毕业了,就再忍一次不就行了吗?”
李老师说:“没必要,又不是比赛,不求质量的,让男生们整一个小组唱,你不是参加过吉他课外兴趣小组吗,你就出个吉他弹唱,每次都张不凡陈妃出,显得我们班没人了,这回你这个班长亲自挂帅也告诉别的班,我们班离开了张不凡和陈妃,一样玩得转。就这么定了。”
刘利敏不知道怎么拒绝,从办公室出来,才开始有点后悔。
她从初中开始就是学生干部,公开作报告做总结倒是轻车熟路,但说到表演文艺节目就是初二以前的事了,到了师范还从来没登过一次文艺舞台,这次鬼迷心窍的没有坚决拒绝,对于李老师来说就等于是答应了。
可是,她参加吉他兴趣小组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那是师范一年级的上学期弄的,就上了三节课,教了六个和弦,c、f、g、am、dm、em,学弹唱了两首歌,然后指导老师热情不再,不再上课,兴趣小组渐渐就解散了,而那时弹得就有点勉强的歌曲,两年不练,几乎忘光了。
中午她回到宿舍,把那个被闲置了两年多的吉他拿下来,兴趣小组发下来的那本薄薄的弹唱资料也放在吉他袋内,上面有和弦指法,是当时的指导老师秦老师复印一本吉他书上的,她剪了指甲,照着指法弹了一下分解和弦,感觉不对劲,但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偏偏当时参加吉他兴趣小组的同班女生只有她,没人可问,这时她真的是慌了。
好友高莉莉笑说:“两年不弹,都还给秦老师了吧?”
刘利敏无奈地一笑:“我觉得我弹得没错,可声音听着就是不对。”
高莉莉笑嘻嘻地说:“我看还是得找疯子,人家当时可是秦老师的得意门生,秦老师会的他全都想学会。”
高莉莉喜欢把张不凡称为疯子,一是本地语言里凡的读音含有疯的意思,二是她觉得张不凡是够疯疯癫癫的。
“去问吧,对了,上午他情绪是不是不怎么样?”
“好像是哦,一直在发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笑都笑不出声来,怎么回事?”
“黄副跟班主任说了,不让他在毕业晚会上出节目。”
“难道班主任让你出节目而不让他出,他怎么想的?”
刘利敏苦笑点头,其实高莉莉的理解有问题,次序颠倒了,但她也懒得解释了。
“那挺麻烦的,疯子说要做个原创音乐人,说写好了一首歌准备在毕业晚会上唱,还吹牛唱出来担心女生的泪水能淹没礼堂,结果不给出节目,难怪他这么沮丧。”高莉莉笑着说。
刘利敏留心观察,张不凡下午的三节课里就来了一节,情绪看起来依然不高,闷声不响,不过到底是乐天派,到了晚自修,居然不知怎么的就想通了,又开始跟高莉莉她们有说有笑了,课间又开始大吼大叫了。
晚自修回来,高莉莉给出了反馈:“张不凡问你有没有调过弦?”
刘利敏一拍脑袋说:“对呀,时间长了要调弦,秦老师以前也这样说过,我怎么就忘了呢,但是,怎么调我也忘了。”她的所有时间都被学习占用了。
刘利敏拿出吉他,调了一会调不出来,心念一动说:“要不,你跟张不凡说说,我想拜他为师学吉他。”
高莉莉吃惊地看着她。
“看我干什么,我是觉得,只有张不凡在这方面热心一些,除了他还能找谁学?”
“那你可以亲自去问,你是班长,和他关系又好。”
“你坐得近,我离得远,专门跑去跟他说,万一被拒绝,我不是很没脸?”
“放心吧,以我对疯子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拒绝你,他对美女完全没有抵抗力。”
“我就是担心他猜到了李老师要让我出节目,不愿意教我。你想想,他这么喜欢出节目的人不能出,而我却出了,他会怎么想?”
高莉莉也觉得有道理,虽然疯子这个人有时看起来没心没肺,但其实感情挺丰富的,也许真有可能接受不了。
第二天中饭时,高莉莉说,张不凡答应收刘利敏为徒,并且好像也没什么不高兴的,不过周二、周四不行,他要教邱素萍学钢琴,得周三或周五,免学费,当然宵夜还是要请的,刘利敏和高莉莉商量了一下,最后定了周三晚饭后晚读前的时间。
次日就是周三,吃了晚饭,高莉莉帮提着吉他,和刘利敏一起来到双方约定好的琴房,准备接受张不凡的第一次吉他辅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