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绮看看张安默,说道:“孩子们的建议,你怎么看?”
张安默说:“可以考虑,可以考虑。”
张不凡说:“考什么虑呀,这还要考虑,是不是那帮人还没把你们给逼到死胡同?李白诗云那样的人,都能骑在你们头上,你们就那么甘心吗?”
李庆说:“李白诗云是谁啊,这名字取得也够怪的。”
李源说:“那是外号,他们那里的教导主任,也姓李,好像开会时引用古诗说:‘李白诗云,横看成岭侧成锋,远近高低各不同……”
李沅和邱素萍相看一眼,都掩口而笑,李沅说:“是苏东坡写的吧,题西林壁。”邱素萍点头说是。
杨阿姨说:“非非,小沅说是苏东坡写的,没说错吧。”
邱素萍说:“没错。”
杨阿姨说:“你们看这孩子,不考试的时候,就什么都懂,考试时什么也不懂。”
李源说:“说到这个,我还得敬一杯张不凡和非非。”他倒了一杯酒。
张秋说:“不喝了吧,我看喝点饮料就可以了。”
李源说:“放心吧,这点酒没度数,张不凡和非非,我今天是一定要表示感谢的。”cizi.org 永恒小说网
他拿起酒说:“我没有那么多兄弟姐妹,就这么一个妹妹,兄妹俩,还比我小十几岁,我读初中了她才出生,年龄相差大,也没怎么照顾过她,我读书的时候没读好,高中毕业,虽然搞到了大学文凭,但是当着自己人的面,我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大学毕业,我们家能不能出一个大学生,就看我妹了。”
李沅吐吐舌头,表示压力不小。
“钱我家是挣了不少,可是没文化是个很遗憾的事情。小沅语文老考不好,我们也想过了很多办法,效果都不好,你们能帮助她,我非常高兴,非常感激,特别是非非,张不凡跟我这么熟,就跟兄弟没两样,他愿意帮我我不奇怪,我都不用特意感激他,对不对?”
说着,伸出一个拳头来,张不凡把拳头伸过去一握,用男人的方式表示关系很好。
然后李源又说:“可是非非不一样,她跟我们不算熟,她最熟的好像是张秋吧。”
张秋和黄绮相看一眼,张不凡和邱素萍也对视一下,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源说:“好像我说错了,那是跟张不凡更熟吗?”
张秋说:“他们是师范的同学,你说呢。”
李家的人都大吃一惊,李源说:“你不是说,她跟小沅一样参加今年的高考吗,怎么她是师范同学了?”
张秋说:“她比张不凡低两级,也算是应届毕业,参加的是普通高考。”
李源说:“师范毕业,参加普通高考,还能考一百三十多分?”
张秋点点头。
李家的人都目瞪口呆,李沅低下头,有点难堪。
邱素萍急忙说:“我只有语文考这么多,其他的都很差很差,最差的只有十一分,跟李沅完全没法比。”
杨阿姨松了口气,笑着说:“所以这就叫各有所长了,我们小沅最差的就是语文,你最好的是语文。”
邱素萍说:“是这么个意思。但我又跟李沅不一样,我那些考得差的,是真的不懂,我数学考的十一分,完全是靠蒙的,选择题判断题还有一些简单的填空题,我都瞎填,能骗一分是一分,结果还好,骗到了十一分。”
众人都笑起来,她也笑起来,然后又说:“但李沅考得不好,却不是因为不懂,她其实都懂的。我们刚才试过了,李沅自己的水平完全没有问题的,她只是在应试的时候容易紧张,一紧张就发挥不出来。”
李家人其实听到过一些辅导的人说过这样的话,但都不是很相信这个说法,以为是一种托辞,要不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最后才说。但是邱素萍一开始就这么说,那就可能不是托辞了。
不过,说自己的孩子有水平发挥不出来,起码听着比说自己孩子笨更容易接受。
“那有没有办法改变这种情况?”
“这种情况不知道算不算是考试焦虑,但肯定是心理方面的原因,单纯靠辅导是没有多少用处的。另外还容易陷入思维陷阱,钻牛角尖,如果这种情况在国外,找心理医生比找辅导老师更好,不过我们这里,好像没听说有专门的心理医生。”
李家的人越听越觉得象一回事,因为确实是找过很多人辅导过了,但是收效不大。
李源说:“不找行不行呢,找心理医生人家会说闲话的。”
邱素萍说:“是的,我们国家在个人隐私方面做得不够好,看心理医生可能被看作不正常,但在国外真的没有什么,国外的人甚至认为,每个人都有心理疾病,只是轻重问题,不过我们会想办法的,李沅的情况,我们会尽量帮忙解决的,刚才我们提出了一个方法,我觉得可能有效,但是需要一点时间强化训练一下。”
李庆夫妇相看一眼,有点惊喜。
李源道:“想到方法了吗?真的吗?是什么方法?”
李沅说:“做法很有趣。我觉得像在玩游戏。先试一试吧。”
李家人听了都很开心,张家的人也松了口气。
别看李沅说得轻巧,其实这是她多次参加辅导班并接受第一次辅导后最良性的反应,以往是出来之后,基本上只是说“先看看吧”,这一次加上很有趣几个字,已经相当难得了。
杨阿姨说:“你看你们,都还这么小,就有这样的见识,真是难得呀,是不是从师范出来的,都特别一些?”
李源说:“这也要看人吧,不过,听说非非是一个作家的女儿,当时怎么会报师范?听说很多普通孩子都不想报的。”
邱素萍说:“其实作家也没有什么,一样是普通人,写作只是一项工作,何况我爸还说,跟他一样才气的人不少,但是很多人因为社会的原因被埋没了。”
她看看张安默,说道:“就像张老师,我爸说,张老师是他最觉得可惜的一个同学,一个朋友,他的才华连我爸都比不上,可是这个社会却吞没了他的才华。如果不是社会原因,张老师的成绩不说比他好,至少不会比他差。”
张安默没想到她会提到他,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说:“你爸这么说,有点言不由衷吧,他那么有才华,哪会这么高看别人?”
邱素萍说:“年轻的时候,我爸确实目空一切,看谁都是先找到人家的缺点,觉得都不如他,后来发现很多人只是某一方面不如他,但另一方面比他强,他就变了,现在看任何人都先找人家的优点,就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的含义,比如古文功底他就比不上你。他现在连自己的学生都服,比如晚报上的那个南方朔就是他的学生,他说南方朔那种平淡中带着辛辣的味道,他就写不出来。”
张安默惊奇地说:“南方朔是他的学生?”
邱素萍说:“是啊,你也知道南方朔吗?”
黄绮说:“知道,他还蛮喜欢南方朔的,认为是本市第一笔,经常拿他发在晚报上的文章当范文读给学生听,让学生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