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命夺情张巡,令张巡旨到即起官视事,授张巡崇庆军承宣使、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沿江兵马行营排阵使、御营前营左右司都部署,起知建康府。
哈?
知建康府?
不是,应该是知常州啊?
常州?姚訔被授予直宝章阁、寺丞、沿江兵马节度判官、知常州。朝廷到底在干什么啊?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搞这样的乱七八糟的命令?
其实朝廷给的官职是有考虑的,崇庆军承宣使在五代叫兵马留后,低于节度使,高于观察使,这是给张巡铨叙军衔。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侍卫亲军马军现在空有名号,而无实兵,这是给张巡职务军衔。
沿江兵马(节度)行营排阵使,就是给与张巡组织调动统帅在常州前线所有兵马的指挥权,但在事实上要接受沿江安抚大使,或者江淮招讨大使的节制。上头这两位大使必然是文官,这是宋代以文制武的延伸表现。
御营前营(军)左右司都部署,则是真正给与张巡直接指挥的实际兵马。但是前军左右两厢的兵呢?总不会让我把常州的义军整编成御营前军吧。
最后的知建康府不需要多解释,就是鼓励张巡再接再厉,勇攀高峰,打回建康。
钱没给?官给的花里胡哨,连援兵也没有,开玩笑呢哥哥?不对,赵禥死了,现在应该是奶奶,谢太后都六十多了。
不必说,赵肜也是满脸的莫名其妙,同张巡面面相觑。
接下诏令,城内就派人来接张巡。您给老封君已经守庐三天了,官家既已夺情,快请来常州主持吧。
哪儿跟哪儿啊?
没得办法,张巡只能先进城,至少得先把朝廷的旨意问明白。进得城来,一切都乱糟糟的。首先是城内有谣言,说是元军会来反攻,所以有人在收拾包裹。最胆小的已经跑了,胆大的则是在看风向。
城门没有封闭,内外照旧做生意,虽然守门的兵是张巡派的。但是他们也不过就是义军而已,并不清楚什么辨奸细,究敌患的道理,只是正常开关门。
店铺虽然没有全部关门,可由于资本金的抽空,以及杂乱的风声,摆出的商品很少,价格也开始腾贵起来。
许多人瞧见张巡匹马进城,纷纷涌到张巡的马前,请张巡不要舍弃他们这些小民而走。那哭泣的模样,极为诚挚,令人动容。
州衙之前杀得人头滚滚,这会儿才清理干净,众人终于把张巡请来,如众星捧月般把张巡请到上座。一面讲述这些天的艰难,一面请张巡务必接受诏命,不要弃一郡的生民而去。
说说吧,张巡抬手示意诸位别闹了,姚訔先说。姚訔沾点不好意思,表示自己升任了常州知州,但他公开表态,甘愿受张巡的节度。后头陈炤升任了常州通判,胡应炎知武进县,包圭知晋陵县。
没想到的是,连张喜都授了武进县尉,倒是各有差遣。另外朝廷还有诏命来,将马雍从常州副统制提拔为御营前军右厢指挥使,马雍的七千多兵马直接改编为御营前军右厢兵。
御营前军左厢的七千余人由前军都统制王安节亲自带来,左右厢合计官军一万五千人,全部归属于张巡的麾下。
另外朝廷还授予了常州两万义军“忠诚军”的军号,希望激励常州义军积极作战,守卫常州。
夺少?
两万?
哪来的两万?张巡又扫视了一圈全厅,到底还是姚訔面子大,身份高。就说张巡带了五六千人进城,他们也凑了五六千人,后来胡应炎从无锡和晋陵又募了三千人,陈炤募了两千人。大概凑一凑有一万六千多,上报的两万。
行吧,张巡只好点头,有些事自己不在,他们已经做了,再多说什么都是浪费。做都做了,无可挽回。
王安节将军什么时候能到?王安节的兵是去年下半年在浙东招募的矿徒和棚民,虽然到现在成军还没有一年,但是却至少经历了丁家洲大战这种大场面。然后还能够勉强完整的从丁家洲跑路回杭州,已经有个架子了。
要是再操练两年,那就算是好兵啦,可以和蒙汉骑兵过过招。
“至多二三日,王都统是随诏令一道开拔的。”姚訔掏出一份朝廷的公文,给张巡过目。
“马团练呢?”张巡又问马雍的兵是不是全都拔进城内。
“合营七千余众,已经入城。”
“好,那第一条,忠诚军全部退出城来,将城门四塞让给马团练接掌,全都去我家运粮进城。”张巡下达了第一条命令。
座下是有人想要说些什么的,但姚訔嘴最快,表示自己家也有数万斛仓储,现在夏粮也已经收了下来,他也愿意全部运进城内,以助守城。
能这会儿跑来起兵的,命都豁出去了,这点粮食还算啥。在座的纷纷应是,表示会分遣军士,到城外运粮进入城内的粮库和粮栈。
“诸位且随我巡城!”既然肯听话,那就跟着我到街上去先亮个相。
不为了别的,安定军心民心。
说是常州人,张巡估摸着在场的所有官吏,肯定都没有绕着整個常州城墙走一圈。连基础的防御之要都没摸透,谈什么守城呢。
出得衙门来,街上百姓瞧见得宋家官吏出巡,果然安定不少。胆小的固然还是会跑,但是胆大的,故土难离的,舍弃不了祖宗家业的,因为此城有了官吏兵将驻守,很快就会安定下来,恢复平静。
城想要守的久,没有全城军民的支持,是不可能的。
真是庆幸啊,之前为王效节招募游民成军,常州外城几处垮塌的城墙,都被他动员工兵夯筑了起来,虽然新旧城墙颜色不同,很是丑陋,但修好的墙总比他塌在那儿要强。
麻烦的是,城下沿着护城河和运河的两岸,都是民居,这些民居不仅为攻城方提供了遮蔽和材料。且房屋存在,还会让许多老百姓不肯离开,最后必然被元军捉来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