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身后的房间门打开了，谢时站在门口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问题：“你们有谁受伤了吗？”
丁柏涵背影微微一僵，周向真和徐扬互看一眼，纷纷摇头。
周向真应声：“没有啊，我们好得很，壮得像头牛！”
徐扬道：“是你撞得像头牛，刚才去食堂吃午饭他一个人添了三碗饭，食堂阿姨脸都绿了。”
周向真不服气嘟囔：“就我们学校那食盘，是个正常人就吃不饱！”
“怎么这么问？”徐扬没理他，偏头看向谢时问。
谢时的目光落在丁柏涵背影上片刻，收了回来，道：“没事，随便问问。”
然后重新关上了门，摸出兜里的罗盘，依然是失灵的状态。
这屋里……
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别的地方飘过来的，因为这味道太淡了，淡到谢时都怀疑是不是错觉。
谢时走出房间的时候，那三个人已经没在玩扑克了，丁柏涵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是去上课了。
周向真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徐扬坐在靠窗的这边看书，看到谢时出来，他关心道：“我们去吃饭那会儿看你们上了教务大楼，你中午没去吃饭吧？”
谢时把原身放在宿舍的衣服全都收拾起来扔进了阳台上的洗衣机里，闻言淡淡的答了一声：“嗯。”
徐扬翻了一页书，手食指指了指茶几下面的抽屉：“这里面有面包零食啥的，你饿了可以吃点垫垫肚子。”
谢时想要拒绝，但是在看到徐扬脸上清澈明媚的笑的时候，又没有马上拒绝，只是转开了话题道：“最近，学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徐扬偏了偏头：“奇怪的事，你是指什么？”
“不寻常的事，什么事都行。”
徐扬想了想，唔道：“好像有。”
“什么事？”谢时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过来。
“最近学校里事故频发，总是有学生出事，还有宿舍遭窃，这样的事情以前是从来没发生过的。”
谢时不明所以：“具体是出什么事？”
徐扬的话音戛然而止，有些尴尬开口：“这我还真不太清楚，我就是听说最近挺多宿舍都遭窃了，就是咱们这栋楼和附近几栋楼，你们出去上课一定要把门锁好。”
像这样的学校还会出现偷窃这种行为，着实挺匪夷所思的。
谢时低垂下眼睫陷入沉思，这时沙发上原本睡得都打鼾的周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几乎是蹦起来的，激动道：“这事我清楚啊！问我！”
谢时抬起眼睑看过去，周向真一脸得意：“除了偷窃那事以外，徐扬说的事故频发这事我真知道，印象最深的一件事你们肯定没听说过，学校封锁消息封锁得挺快的，但那天我去上课刚好路过，就去凑了个热闹！”
学校的一贯作风，作为学子的他们可以说是很了解了，但能够让学校都强力封锁的事，一定是很大的事。
徐扬皱起眉，显然也被他的兴奋吊起了胃口道：“到底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啊。”
周向真坐了过来，双腿一盘，抬手招呼谢时：“谢时你也过来坐，咱们好好聊聊。”
谢时看了一眼眼前的全自动洗衣机，犹豫片刻还是坐了过去，三人围坐在一堆，周向真还专门关上了阳台上的玻璃门还拉上了窗帘，大学生时间比较自由，白天睡觉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学校当初修建学生宿舍的时候，不管是房间里的窗帘还是阳台的帘子都挂了三层，全部拉上以后房间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下来，乌漆嘛黑，营造了满满的要讲鬼故事的氛围。
徐扬搓了搓胳膊：“周向真你要干什么啊？这大白天的，门窗紧闭，弄得这么恐怖。”
周向真道：“不是我故意营造恐怖，而是那些事故本来就很恐怖啊。”
谢时冷着一张脸问：“有多恐怖？”
周向真：“……”本来应该高兴另外两人都被他吊起了胃口，但是谢时问完他突然就觉得挺索然无味的，忽然没有成就感了。
因为他的语气平淡得就像在慰问，问候你吃饭了吗一样。
徐扬：“……”谢时这样的，大概是天生的恐怖片绝缘体吧。
谢时不知道他们心里无声的咆哮，只是看着他们，脸上隐含着很淡的期待。
此时他们三人的距离足够近，因此两人要比平时的社交距离看谢时看得更加清晰仔细，瞳孔在厚厚的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若有若无的光线下晶莹剔透得像一颗玻璃珠子，他的皮肤表面好似泛着微光，不管是眉眼还是鼻唇都是美术生用来做素描的标准模板，挑不出一丝毛病。
鬼故事还没开始讲，周向真先被他的颜值震惊了一把，恼羞成怒感叹了一句道：“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徐扬蓦地笑了，谢时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行了行了，说正事。”周向真拍板道。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那天我去上课出事那边靠近美院那边，那草坪上平时全是美院的在写生，那天人也挺多的，本来还挺正常的，忽然听到有女生尖叫，我们大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冲上去了，结果看到的那一幕真的让我连续三天做噩梦。”似乎真的是很难以形容的画面，过了这么久周向真提起来仍心有余悸。
徐扬似乎成功将自己代入了周向真讲述的故事里，五官情不自禁的皱在了一块，这点谢时就做不到了，他全程都没变过。
如果观察仔细一点，会发现他的眉尖的弧度跟最开始有细微的差异。
“我是最先围过去的一批人，亲眼看见那个女生的画板上全是血，她手里的铅笔直直插进了喉咙从后脖子穿了出来，她当时还没死，眼珠子滴溜溜转过来盯着我们，然后慢慢倒了下去，嘴里的血把草都染红了，我们当时吓疯了！”周向真现在还能记起女生最后那个眼神，浑身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你们想啊，正常人怎么画才能把铅笔插喉咙里去？直接把喉咙穿透了，就算是咬着玩也不会有那么力道啊，她跟自己又没仇！想想咱们农大的美院建立也有几十年了，从没出过这样的事情！而且我说句实话当时那根铅笔的弧度就像是一把刀，怎么看都不像是她自己能够做到的！”
“后来怎么样？”谢时问。
周向真道：“那事闹得挺大的，严重影响了学校招生，虽然学校并没有公布最后的结果，但都那样了肯定活不了。”
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沉默，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像是普通事故，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把铅笔插进喉咙里。
过了一会儿，周向真再次打破了寂静道：“那件事就是最大的事，其他的事相比之下就是小打小闹了，好像有个人走到宿舍楼下被楼上不知道哪间宿舍阳台上的花盆掉下来砸中了头，进了ICU，万幸那人抢救过来了，再有就是上楼梯不小心踩空了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全身多处骨折等等诸如此类，太多了。”周向真道。
谢时开口道：“这些事情都是最近几个月才发生的？”
“对。要不怎么说恐怖呢，就跟被诅咒了一样。”
他话音落下，徐扬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默默把手里的书合上了，道：“我突然感觉有点冷。”
周向真摸了摸胳膊：“我也觉得……”
“咱们门窗不都关好了吗？为什么还有风……凉飕飕的”徐扬磕磕巴巴道。
周向真倒吸一口凉气道：“不会是因为咱们说了那个美院女生，所以……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周向真站起身，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开始在屋里闭着眼来回踱步，嘴里默念着什么。
几分钟后，他终于念完了，缓慢睁开眼睛，面前陡然出现了一张略显青白的人脸，这张人脸阴沉如水，双目正阴鸷的盯着他。
周向真的脸与面前的人脸距离近在咫尺，周向真被吓得有短暂的失声，随即弹开道：“有鬼啊！！！有鬼有鬼！！救救我！”
声音凄惨得像杀猪现场一般。
徐扬这边看不真切，被恐惧感染了，身躯都在发抖，刚张嘴想跟着叫，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掌捂住了唇瓣，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谢时捂住他嘴的力道很轻。
‘啪——’客厅的大灯被谢时另一只手拍开，周向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嘶哑的声音慢慢低下来。
丁柏涵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坐在地的周向真，道：“你们在发什么疯。”
“我们……”周向真一时哑口无言、
徐扬还有些没缓过来，但是他的性格还是令他试图把战火引过去，笑道：“我们在讲鬼故事呢。”
丁柏涵似乎信了，讥讽道：“你们就这点出息？”
话虽然是对几个人说的，眼神却轻飘飘看向了谢时，在看到谢时毫无反应之后，一脸无趣的转身进了房间。
周向真还瘫在地上，喃喃自语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好冷……钻心的冷。”
谢时视线飘向客厅角落的空调，不冷不热道：“你们把空调度数调高一点就不冷了，或者关了。”
徐扬：“……”
周向真蓦地扭头看过来，似乎是想说什么又不太有力气，脸色发紫还没能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