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你是哪个部门的?
李世泽本想在天美找一个合适的苗子,做周惠敏的代笔画师。
但经神爷介绍,他却有幸结识了一位奇人。
朱季,香江黑白两道有名的画师,但画的却不是油画,而是伪钞。
曾两次进赤柱进修,退出江湖后在深水埗教国画,给附近的孩子做启蒙。
国画教室。
其实神爷和李世泽早就到了,但还是等孩子们上完课,全都放学离开。
两人才进去。
朱季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样子,花白的头发,就像邻居大爷一样和蔼可亲。
只是右手残疾,只剩下三根手指,拇指和食指是用木头做的,能辅助他拿画笔。
神爷把这个人吹的神乎其神。
但李世泽的目光,却始终无法从朱季残疾的右手上离开。
这人不是废了么。
朱季也注意到了李世泽的目光,笑呵呵地解释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要是不自己把这两根手指斩掉,哪有今天这安生日子呀。”
神爷嘴角一咧,说道:“三爷,这是自己人,信得过的。”
朱季一边收拾学生用的桌椅,一边说道:“是不是自己人,我这手都废了。”
神爷表情一冷,说道:“朱老三,你要是这么讲,那我可就走了。”
朱季苦笑道:“我知道,我欠你个人情,想要让我帮忙做什么,你就直说吧。”
李世泽不太明白,扭头看向神爷。
神爷解释道:“他是左撇子,左手比右手画的还好,这事没几个人知道。”
朱季把所有的桌椅全都整理完了,坐到神爷和李世泽对面,讲道:“丑话我可说在前面,伱们是江湖人,我现在可不是了,犯法的事别找我。”
神爷吐槽道:“你不看报纸吗?”
“我带来的这位李先生,是上市公司的大老板,人家是做正行生意的。”
朱季闻言又仔细打量了李世泽一番,还是没认出来。
李世泽笑呵呵地问道:“三爷,您会画油画吗?”
朱季回答道:“不会。”
神爷觉得自己很没面子,插嘴道:“朱老三,我都跟你说了这是自己人,你能不能别装了?”
“街市宏儿子学油画,是不是你教的?”
朱季回怼道:“你一个外行人不懂就别瞎说,那就是起个蒙,现学现卖。”
“我在国画方面的造诣比较深,比较擅长的有唐伯虎、郑板桥、董其昌,仿个徐悲鸿、张大千也问题不大。不说以假乱真吧,至少在技法上,不会有太大的纰漏。”
李世泽一脸惊喜地讲道:“三爷,我不是来求您仿画的,我是想签您做画师,给别人做代笔。”
“我们公司准备培养一位明星画家,但她在绘画方面一点基础都没有。”
“只要您要求合理,条件尽管提,都可以商量。”
“但您的油画作品我是要全部买断的,不但不能卖给别人,连送都不行。”
朱季笑着说:“听着是挺不错的,但我真的没研究过油画。”
李世泽说道:“您可以从头学起呀。”
“从初学者,到画风逐步成熟,一张张画作,有一个清晰的成长过程。”
“这样宣传起来效果更好。”
“我也学过一点素描。”
“绘画门类触类旁通,您有国画造诣做基础,学油画的速度肯定也快。”
神爷打边鼓道:“不违法又有钱赚,你还犹豫什么呀?”
“要是放在五年前,你孤家寡人一个,我肯定不来烦你。”
“现在情况不同了。”
“你老来得子,红嫂才三十多岁,跟着你一个糟老头子,你哪天要是撒手人寰了,还不得给她们娘俩留点钱防身。”
“你在这儿教国画能赚多少?”
朱季叹了口气讲道:“我不是怕走漏消息,以前的那帮兄弟再找上我么。”
李世泽说道:“三爷,代笔这事本来就见不得光。”
“您怕事情曝光,我也怕呀。”
“我可以向您保证,代笔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神爷知,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看朱季的表情,明显已经动心了。
李世泽又加了一把火,说道:“我听神爷讲,您儿子今年五岁半了,正在找小学,我可以帮忙。”
“喇沙小学怎么样?”
“李晓龙、黄沾,都是这所学校出来的。”
朱季一脸苦笑地看着神爷,说道:“你这给我带来的,是个什么人啊?”
神爷笑着说道:“贵人。”
拿下了朱三爷,神爷和李世泽从画室离开。
神爷好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和喇沙小学还扯上关系了?”
李世泽一笑回答道:“喇沙小学的校门朝哪开,我都不知道。”
“和协恩我倒是有些关系,但那是女校呀,朱三爷的是儿子。”
神爷眉头一皱,停下脚步,责问道:“那你是在骗他?”
李世泽见神爷一脸严肃,赶忙解释道:“我现在是和喇沙没有关系,不过马上就要有了。”
“他们想要扩建校址,正在四处筹钱。”
“有我这个财神爷上门,安排一两个人进去,问题不大。”
神爷还是有点不放心,叮嘱道:“三爷是我的老相识,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呀。”
神爷话音未落,手提电话便响了。
李世泽主动回避。
神爷接完电话,走过来讲:“傻标说,高街的庵堂被条子扫了。”
李世泽皱眉道:“不应该呀。”
神爷一笑道:“是你说的,在大厦里开庵堂完全合法,单位也是你租给我们的。”
“现在条子上门,你是不是得帮忙解决一下?”
李世泽一推三六九道:“这事你找律师啊,找我有什么用。”
神爷一把扣住李世泽的肩膀,讲道:“分钱的时候我可没少给你,你那三成都汇到米国去了,你不能光拿钱不干活呀。”
“这庵堂的确赚钱,一间屋子四面墙,卖骨灰龛位能卖一百万。”
“关掉面粉生意之后,我们义丰,就靠这庵堂生意支撑着呢。这要是真被条子扫了,开不了张,手下的兄弟们吃什么啊。”
“今天你必须跟我去一趟,把事情解决了。”
李世泽妥协道:“好好好,我跟你去。但我去也没用,还是得让廖师爷来,他是专业的。”
……
李世泽开发的公益灵骨园——万福园,还没有建成。
但阴阳路商业发展计划,已经开始按部就班的布局了。
除了街道上的商铺,李世泽还投入大量资金,在高街收购民宅。
他从黄河信托调钱,买下单位后,租给义丰开庵堂。
阴宅阳宅混在一起,这本来就犯忌讳的事。
再加上香江人笃信风水,没事也变成有事,各种灵异事件频发。
这一区的警署,几乎每天都会接到很多起类似的报警电话,不胜其扰。
李世泽给出的收楼价格也还算公道,所以有能力搬走的,基本全都搬走了。
整个收楼过程,就是病毒式入侵。
义丰的庵堂开进哪幢大厦,哪幢大厦就会有业主搬走。
有业主搬走,单位空出来,义丰就会在大厦里开更多间庵堂。
庵堂利润,李世泽抽走三成,汇给章敏。
等大厦的业权收得差不多了,达到九成,他还准备整体开发,推倒重建。
城投公司落到洋鬼子手里,把整个新界做上市这个美梦,李世泽暂时是没份了。
但把高街做上市,开发一条殡葬文化商业街,还是有可能的。
义丰在高街开的这些庵堂,几乎每天都被举报,但举报也没用,各部门互相推诿,谁也管不了。
可能是投诉的人太多了,迫于压力,警方终于有所动作。
李世泽和神爷赶到的时候,傻标等人已经高举双手,趴在墙边,在走廊里横着站成了一排。
“神爷,你总算出现了,现在想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呀。”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便衣,是这群条子的头儿。
没穿警服,也看不出职衔。
那人的目光从神爷身上扫过,落在李世泽的身上,明显一愣,说道:“李先生,你在香江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和社团的人搅到一起去了?”
李世泽本能的,就往旁边横跨了一步,划清界限道:“我和他们没关系。”
神爷嘴角猛抽,真想不管这帮条子,先上去给李世泽两巴掌。
李世泽无视掉神爷、傻标等人愤慨的目光,笑呵呵对警察头讲道:“我是这间庵堂的客户,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警察头明知道李世泽在编瞎话,但也没有拆穿,而是耐心地回答道:“这间庵堂涉嫌违法,已经被查封了,你要是想追偿的话,等我们梳理一下客户名单,会联系你的。”
李世泽眉头一皱,讲道:“不应该呀。”
“我在付费之前,查看过他们的商业登记,持的是政府牌照,属于合法经营。”
旁边的警察一脸不耐烦地插嘴道:“废什么话,我们说违法就违法了,有什么事回警署里谈。”
李世泽本来是想等廖师爷来了,再解决的,但现在的情况是……
他要是不说点什么,神爷等人怕是都得被警察带走。
李世泽有条不紊地讲道:“这间庵堂是严格按照建筑师施工图则进行装修的,没有违法僭建,或者工业用途,屋宇署管不到。”
“这里是私人地方。”
“没有违反香江消防条例,不允许在公共地方燃烧香烛纸钱的有关规定。”
“据我所知,这间庵堂并不提供刮骨和安葬服务。”
“没有构成环境卫生问题,食环署也管不着。”
“至于香江的土地使用条例,虽然明确规定了安葬服务和骨灰龛场的范围,但市区楼宇不属于土地,属于建筑,不受土地使用条例的限制。”
“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能不能出示一下证件,到底是以什么理由,查封的这间庵堂?”
众警察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全都不说话了。
就是因为这些地方都没法管,迫于压力,才把他们给推过来的。
傻标虽然仍趴在墙上,但却差点拍手叫好,忍不住喊道:“他们是o记的!”
警察头的面子有点挂不住,讲道:“李先生,法律条文我说不过你,但他们说是开庵堂,实际上就是在卖长生位,这确实违法了。”
李世泽一脸认真地讲道:“但我记着,我交的是服务费啊。”
傻标大声喊道:“政府的骨灰龛一等就好几年,旁边的万福园也没建好。”
“我们只是给客户提供个地方,暂时存放先人骨灰,从未收取过费用。”
“收的都是服务费。”
“早晚上香,初一十五帮烧纸钱,逢年过节还要请师傅念经,白纸黑字都写的清清楚楚。”
“我们赚的是辛苦钱!”
警察头控制了一下情绪,没有发火,问道:“李先生,你这么维护他们,义丰的庵堂不会有你的股份吧?”
李世泽讲道:“sir,你说这话得有证据呀。”
另有一名警察忍不住插嘴道:“他们的服务合约写明,一次性缴足三十年的服务费用,就可以永久免费存放骨灰,这不就挂羊头卖狗肉,变个形式在办灵骨堂吗?”
李世泽不慌不忙地讲道:“我知道,他们钻了法律的空子,你们很愤慨。”
“但香江是法治社会。”
“尤其是你们纪律部队,所做的一切判罚都要做到有法可依。”
“不能用你们个人的道德观来衡量是非对错。”
“我知道,在大厦里建庵堂,并不符合华夏人的传统生活习惯。”
“你们如果真想整治这种乱象,可以联合附近反对的业主,申请司法复核,督促政府修例。”
“等什么时候新法案在立法局通过了,你们再来。”
“那就有法可依了!”
“到那时候如果他们还营业,那就该封的封该抓的抓,大快人心。”
“当然,你们是o记,你们要是怀疑,这些骨灰盒里放的不是骨灰,是毒粉,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把他们全带走吧,我也可以跟你们一起回去协助调查。”
李世泽声音不大,但却把这些警察说的,脸色全都一阵红一阵白。
警察头死死盯着李世泽,看了能有一分钟,然后说道:“李世泽,整个警队都说你这个人难搞,我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你说的对,我们是纪律部队,没违法我们管什么呀。”
“收队!”
o记的人一撤,傻标立马凑到了李世泽跟前,说道:“小李先生,我傻标算是服了你了。”
“一张嘴,把那些条子说的哑口无言。”
“真解气啊!”
李世泽笑着讲:“有空多读读法律方面的书籍,还是有好处的。”
傻标嘴巴一咧乐坏了,讲道:“你给我推荐一套实用点的法律书籍,我打算先订一万套在社团里卖。”
神爷皱眉道:“上次卖刀你就搞的全社团怨声载道,这次你又想卖书。”
傻标道:“神爷,你要是嫌钱多,到分钱的时候不算你那份就是了。”
李世泽哭笑不得,讲道:“傻标,我正好有朋友做图书出版,要多少套你自己去谈,肯定给你最低价。”
神爷是老江湖,看事情还是比较透彻的,讲道:“阿泽,任sir也就是忌惮你的身份,才跟你讲条文,讲道理。”
“今天如果你不在,他肯定把我们全都带回局里,先拘48小时再说。”
“任sir?”李世泽眉毛一挑,问道:“他全名叫什么啊?”
傻标抢着回答道:“任达戎,他有个弟弟是个演员,你说不定认识。”
李世泽的表情,就像是一张嘴,飞进去一只苍蝇似的。
这不就是任达哗的哥哥么。
回归后,这家伙就跟坐了火箭似的嗖嗖的往上升,最高做到警务处副处长。
神爷见李世泽表情不对,问道:“怎么了?”
李世泽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早点告诉我他是谁,我态度就好点了。”
傻标一脸地不以为然,问道:“陈广文你都不怕,他一个督察,你怕他做什么啊?”
李世泽一脸郑重地说道:“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以后再见到人家态度好点,能配合就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