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lu的站在全身镜前,微风拂过白纱飘散在温暖的室内。
申允贞第一次有机会打量着这具重获新生的躯体,遗憾的是,她的双腿看上去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手臂也光洁无痕,只有额头的浅浅疤痕和手心多出来的那一条丑陋纹路,说明那段模糊的记忆真实存在。
多遗憾呐...
‘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申允贞的沉思。
“怎么了?”
申允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纤细白嫩稚气的少女,表情是那么阴沉,勾起唇角,也掩盖不了心灵的暮气。
这不是好事。
门外是宋元英的声音:“毛社长打电话说,一会儿让司机来接您。”
许久,申允贞才推门走了出去,身上穿上了白T和牛仔裤,手里拿着一件衬衣外套,在夏末是很常见的女大学生装扮,却和这幢别墅以及和申允贞约好的毛泰久一点都不般配。
宋元英想说什么,却在余光看到房间里一地随意丢在地上的衣物的时候,选择了沉默。
申允贞出门的时候,宋元英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做着仆人的举动。
踏出门,再往前就是停在道路旁等待接上自己就开走的豪车,申允贞突然看了身后的宋元英一眼,低声留下一句话:“宋女士,离开首尔吧。”
宋元英张了张嘴,待反应过来申允贞跟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申允贞已经离开。
宋元英懊恼,自己最终还是懦弱的不如一个刚成年的小女孩。
但这是她留在这个别墅的最后一天。
因为申允贞离开前的那句话,打断了宋元英最初决定的送走申允贞就离开的计划,可是等了一夜,客厅钟表的指针走过夜晚12点,宋元英还是没能等到申允贞。
她最终还是按照雇佣合同约定的时间离开别墅,也如申允贞的忠告离开首尔...离开前,她惟愿,申允贞能好好的活着。
司机将申允贞送到江南一处低调奢华的名品店,毛泰久还没来,店长和店员却在申允贞到达的时候闭店专为她一人服务。
当季的衣裙,下季已提前上新的风衣、衬衫,名贵的各式名牌包,耀眼的各种配饰,逐一展示在申允贞面前。
申允贞坐在沙发上,认真的配合着店长的讲解,偶有动心则在店员陪同下去试穿。
毛泰久到的时候,她刚选了两套剪裁大方的衬衣搭配极显身材的牛仔裤,正换了一身过膝的黑色打底长裙。
看到坐在自己刚刚坐过的位置上的毛泰久,申允贞脸上的甜甜笑意收敛了几分,甚至不自觉的退了半步,然后发觉男人的目光移过来,才又挂上笑容开心的落座在毛泰久身边:“你来晚了!”
扬起的脸庞仿佛诉说着男人迟到的狠心。
毛泰久对着她的撒娇无奈的笑着,配合的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对不起。”
申允贞满意的挑了挑眉,站起身,转了一圈,接过店员递来的米色小外套,甚至低头戴上让另一个店员给自己戴上和外套同色系的贝雷帽,双手抬起张开,微笑着同毛泰久找夸奖:“怎么样?”
“是不是很成熟女人?”
“很优雅!”
毛泰久摇头,看了看四周,从店长手上拿了一身精致的齐膝小黑裙,腰际镂空的剪裁更显俏皮。
递给申允贞温柔的说:“这个更好。”
申允贞接过小黑裙无奈的换上,走出试衣间,站在镜子前,目光落在自己光洁的膝盖上。
现在还是夏天,还带着些夏末的绚烂炙热,可是这样只穿着拖鞋,双腿没有任何遮挡的感觉,让她内心恐慌得有些焦躁。
但这个由毛泰久提出的换装游戏,她知道自己必须愉快的继续配合,必须...
毛泰久满意的看着恢复少年人娇俏的申允贞,站起来上前几步,走到申允贞的身后。
抬手,拿了自己刚刚选好的、店员递来的项链贴心为申允贞戴上。
申允贞低头看到,那是一个精致的蝴蝶吊坠。
“允贞,你不用故意迎合我。”
毛泰久虽然大申允贞几岁,日常西装革履,但申允贞的学生身份并不会给他带来任何非议,他也不会容许有人对申允贞生出任何闲言碎语,所以申允贞不必强行成熟。
申允贞笑着主动在毛泰久脸上轻轻一吻,伸手挽住他臂弯站在镜子前。
一对璧人...
后来,毛泰久丝毫没有不耐心的陪申允贞在名品店呆了三个小时,他们陆续选了十多套衣服,还有七八套是预定的,直到晚上七点才结束、从名品店离开。
毛泰久预订了很有名的韩食屋,吃完饭之后,他们一起上车,申允贞才发觉这不是回别墅的方向。
车开出了首尔。
在看到后视镜映出的相反方向道路旁的路标显示距离首尔二十公里的时候,申允贞心脏一瞬间停滞了。
唇角的浅笑也僵硬在她稚嫩带着些许微红的脸庞。
被毛泰久牵着的手指渐渐冰凉。
毛泰久看到她的变化,愉快爬上眉眼,那样明显,那样毫不避讳。
到达目的地,申允贞因为车辆停稳吓得震了一下,然后被毛泰久拉开的车门涌进一阵热气冲击,她却瞬间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毛泰久牵起她的手,目光落在她好看的眼眸里,他们都想起了同一句话:
“所以,如果我死了,至少让我的眼角膜再救活一个有需要的人。
申允贞绝望的颤抖着站起身,在下车门的时候甚至因为高度紧张而崴了脚摔进毛泰久的怀里,幸而男人及时的抱住她。
与他们第一次见面让她被人一巴掌打落在沙发上不同...
“...至少,让我的死有些价值...”
颤抖着在毛泰久耳边落下浅浅的话语,申允贞主动离开毛泰久的怀抱。
挽着男人手臂,几乎是全身依靠着男人,她走进了这所自己第一次来的、传说中毛泰久秘密基地的别墅。
毛泰久拿出预先准备的黑色绸缎布条,其实这个东西原本不是给申允贞准备的,但现在他更想给申允贞戴上。
申允贞无所谓,她唯有配合,才能知道在这个别墅里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蒙上眼,所有的感官是剩下嗅觉和听力。
她先闻到的是血腥味,极淡的,混着铁锈的味道。
然后她听到了人挣扎的声音,衣物摩擦的声音,还有皮肤捶打地面的震动...不对,猎物不是她...
她被安置在一个椅子上,皮椅子,毛泰久甚至贴心的让她靠在椅背上...不是那种学校的木椅子,似乎,是和她房间的靠椅触感一致...
再后来,她蒙眼的布条被摘下,看着她依旧紧闭双眼,毛泰久靠近她的耳边轻声说:“申允贞,你可以睁眼了。”
该死!
闭眼的行为,在毛泰久喊出她名字的那一刻,已不再具备意义。
睁开眼,申允贞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毛泰久真正的狩猎场。
这个房间比想象中更大更空旷。
不过申允贞的目光很快就聚焦在自己不远处、被捆绑束缚丢弃的女人身上:
不是韩智慧。
是个陌生女人。
不是自己这个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大,而且穿着是上班族特有的套装。
这三点让申允贞松了一口气。
毛泰久却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
他拿了两个东西放在申允贞怀里,一件雨衣和一个随身听。
申允贞握着这两个东西,目光落在同样穿着雨衣的毛泰久身上,遍体身寒。
半蹲在申允贞旁边,毛泰久需要微微抬头才能看到申允贞的脸,他双手握着申允贞的手臂,认真的说:“允贞,你还记得那句话吗?”
“能行走、有威胁的活证据。”
终于来了。
申允贞崩溃的看着毛泰久,开始不断的摇头,努力的瞪大眼睛防止自己的眼泪滑落。
“你看,我想了好久...怎么样让我深爱的允贞活下去。”
毛泰久更用力的握着申允贞的手臂,声音逐渐变得暗哑:“保守秘密,除了死人...”
申允贞明显的抖了一下。
“就是共犯。”
“允贞呐,成为我的共犯吧。”
穿上雨衣,和我一起杀了眼前的蝼蚁,然后留下证据。
我们就是一伙的!
申允贞还是摇头,泪水模糊了眼眶,唯有咬紧的双唇做最后的努力去祈求。
“或者,你想我放了她?”
申允贞依旧在摇头,她不信毛泰久会放过自己。
但是地板上的女人信了,觉得自己有生的希望,停下挣扎祈求的看着他们...
“我放了她,你替她去死,怎么样?”
毛泰久设想着他和申允贞的另一个可能:“她会跑去报警,然后警察找到这里,看到你的尸体,和我。”
“你说过,[男人的父亲,帮男人逃避抓捕、审判]。”
“男人会因为杀害挚爱女友进监狱,然后以精神障碍免于服刑。”
“在精神病院里,男人度过五年,十年...”
“然后在某一天,当一切热度消退,没有多少人记得女人的死和男人的恶的时候,男人离开精神病院。”
毛泰久突然贴近申允贞,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女人的故事,终究只是故事...”
申允贞止了泪水,震惊的看着毛泰久。
所以,一直以来不去提那个夜晚,不去提自己说过的一切...是为了这一刻。
把她的预言,把她等待的未来,用她的死去抹杀。
一并抹杀的,还有这段时间他和她编造的男女朋友的假象...
“怎么样?”
毛泰久站起身,居高临下的邪恶的笑着看她,那样肆意且恶劣。
“这个狗血的。”
“富有戏剧性的”
“新故事。”
“允贞喜欢吗?”
申允贞看着毛泰久。
“啊!”
崩溃的尖叫,用尽全力的尖叫,双手抱着头把自己埋进雨衣里、用力的把下巴抵在随声听上,放声的尖叫...
发泄完后,木然的抬头,看着满意自己崩溃的毛泰久。
默默的穿上雨衣,戴上随身听,然后紧闭起双眼。
靠坐在座椅里。
乖巧的做一个决定了无辜生命即将消逝的见证者...
毛泰久满意的从申允贞身上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已经呆愣的今晚的赴死者身上,举起那个申允贞为自己决定的最完美的工具...
一切结束之后,他为申允贞解开溅上了不少腥红的雨衣,贴心的留着随身听给女孩,然后抱着女孩离开地下室,去了二楼的卧房,抱着女孩沉沉睡去。
第二天离开别墅,申允贞换上了毛泰久为自己挑选的绿色短裙,但是回到首尔别墅的时候,这件剪裁特殊的黑色小礼服裙跟那天他们买的其他衣服一起被挂进了申允贞房间的衣橱里,只是申允贞再没有穿过这件衣服。
秘密,只存在于申允贞和毛泰久,还有这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