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售货员也在心里嘀咕,按理说这对夫妻的穿着谈吐不像农村人,她售货员干了两年多了,什么人没见过?应该看不走眼才对。
莫非看错了?
也许是他的爹妈是农民。
这叫当着矮子说矬子。
女售货员声音低了下来,“我爷爷奶奶是农民,我爸是从农村考出去的。”
男子轻嘲,“这位同志,别往上数三代了,数两代就是农民,你凭什么看不起农民?”
十年以后,售货员的地位堪忧,可现在还是受人昂视的铁饭碗,骨子里的优越感还是有的,特别是这个售货员,优越感爆棚。
“你这位同志,我是帮你说话诶,真是有意思,早知道有人不识好歹,我就找针线把嘴缝上了。”
这个人是城里人又怎么样?又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没必要巴结。
男子严肃了起来,明显是生气了,“把你们经理叫出来,我有话要说。”
没人搭理他。
妻子拽了男人的衣服,“算了,老人家已经走了,犯不上。”
男子回头看了售货员一眼,才和妻子一起走了。
乔安安也买好了饼干,推着谦谦走了出来。
女子对丈夫说:“售货员的态度恶劣,不是一向如此的吗?拜高踩低,特别是对底层的老百姓。”
男子皱眉,“是哪里出问题了?”
乔安安回想起自己曾经多次在供销社碰壁的经历,心中也有不满。
她早就听说过,新来的镇长是个年轻有为的男人,刚才那对夫妻,应该就是镇长和他的妻子了。
乔安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上前去搭话。
她走到男子面前,笑着说道:“您好,我也有些想法想和您聊聊。”
男子有些意外地看着乔安安,他的妻子也好奇地打量着她。
乔安安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说的售货员态度不好,我也深受其害,用花钱买气受形容太贴切了,我总结了好几个原因,虽然不一定对,我还是想讨论一下。
现在的售货员们,往往因为手握稀缺资源而自视甚高,对普通百姓的态度更不用说了,我们得求着他们。尤其是现在的商品还没流通起来,供销社几乎掌握人们生活的命脉,售货员们更是借自身地位,对前来购物的顾客挑三拣四,甚至冷嘲热讽。
因为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男子点头,“你说的对,供需矛盾不解决,供销社会一直这样下去。”
乔安安很有礼貌的问:“我可以冒昧的问一下,你是不是新调来的刘镇长?”
刘镇长疑惑不解,“你认识我?”
他刚调过来,有些办公人员他还认不全。
“不认识,我猜到的。今天的事让我有了一个想法,我想做百货批发,让更多的人买到实惠的商品,让更多的人能够享受到公平和尊重。”
刘镇长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闪现出一种欣赏。
“这个想法不错。”
“刘镇长,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可以求助你吗?”
“当然可以,你可以直接去找我,我就是为人民服务的。”
乔安安心情愉悦,就像一个失业好久的人,突然找到了工作一样。
推着谦谦往家走,远远的就看见家门口自家男人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另外一个也不输他。
正是季全。
乔安安推着谦谦快步走了过去。
“哥,你来了?”
季全伸手抱起谦谦,“我刚到还没进屋呢,就在门口遇见季诚,这个是老几?”
乔安安笑着道:“这是大哥,谦谦,那两个在家,咱妈看着呢,主要是老大省心,好看,我偷个懒。”
季诚搬着婴儿车,一起进了院子。
院子里季诚用臭蒲叶搭了一个凉棚,类似于遮阳伞形状,天热可以在里面吃饭,也可以在里面乘凉。
“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母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对儿子埋怨归埋怨,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但三个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怎么会不挂念?
季全憨笑着,“妈,我昨天回来的。”
季诚,“我回家遇见大哥了,忘了跟你们说。”
几个人坐下,季诚去沏了茶。
“大哥,你把谦谦放下吧,先歇着。”
季全这才把谦谦放进婴儿车,又去看饭饭和乐乐。
“这次回来也没给他三个买东西,弟妹,这是二十块钱,你拿着,算是当大爷的一点心意。”
乔安安还想推辞,季母说道:“拿着吧,不然以后孩子喊大爷,他怎么有脸答应?”
“对,咱妈说的对,我这个大爷确实没做好。”
乔安安就收下了。
季诚倒上茶水,季母又问起季全厂子的事。
“妈,我已经从厂子里面离开了,我们几个人一起想去南方看看,我回来看看你们就走。”
“你媳妇同意吗?你丈人那边不拦着你?”
“我想出去看看,不然我都待傻了,谁拦也没有用。”
季母叹了一口气,“早有这个骨气,何至于被人欺负成那样?”
季全尴尬地笑了笑,真的,要是人无所求了,就没有压力了。
以前是他想错了。他拼命想抓住一个转正的名额,刚好就让苏家人利用了。
季全吃过午阪,等别人不在跟前的时候,兄弟俩在商量怎么砸烂他爹的烂桃花。
“咱村上的季满囤,他对奎婶子有想法,以前还有人见过他俩,好像葵婶子不爱搭理他。”
“行,季满囤有心就足够了,你先在家里待着,等我下班一起回去。”
“好。”
乔安安饭后睡午觉,又抱着谦谦走了。
季全小声问:“妈,弟妹是不是最喜欢谦谦呀?我看她出去带着谦谦,现在又带着谦谦。”
季母笑道:“因为你的大侄子不淘,能陪着他妈睡午觉,这俩,瞪俩眼珠子就跟你看脸色,一点也不打磕睡。”
“还能这样啊?怪可爱的。”
“谁说不是呢?家里有孩子才有精气神……老大,这么长时间了,你媳妇怀没怀上?你弟弟我们现在不操心了,你妹妹也有对象了,就是你,最让我们放心不下。”
季全看着自己的妈妈,刚五十出头就有许多白头发了,这些白头发,都是为他操心操白的吧?
“妈,要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我离婚的话,你和我爹有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