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以为她昨天晚上就该来了,好歹过了夜。
“是你大娘,别理她。”
季大娘也不客气,进门先拿了个马扎子坐下。
“唉呀,孩子怎么这么瘦啊?瘦儿巴唧的哪像咱家的孩子?”
三个孩子确实是不胖乎,自家人都知道,也没藏着掖着,背地里说就罢了,当面说就让人受不了。
季母叭的一声放下了筷子,“大嫂,你有五十多了吧?”
季大娘看着妯娌生气她就高兴,“五十二了,怎么了?”
“五十多了还没学会说话?连几岁的孩子都知道不会说话就闭嘴,你不知道?”
季大娘的脸皮厚,她就是来揭短的,“我也没说错呀,孩子就是瘦呀。”
乔安安一边喂着谦谦,一边说道:“大娘没生过三胞胎吧?等你生了三胞胎就知道了,还有一句俗话是这么说的,有苗不愁长,他亲爷爷奶奶都不嫌瘦,大娘不必当这个讨人嫌的了。”
“我就是说实话。”
“不像季家人也是实话?大娘说说季家人什么样?你再好好看这三个孩子,哪个不像季诚?”
除了小公主乐乐长的像乔安安多一些,谦谦和饭饭简直就是季诚的翻版,婆婆有时候还开玩笑喊他俩小季诚。
季大娘就是典型的有本事捅蜂窝没本事擦屁股的主,“侄媳妇想岔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容易让人想岔的话,就别说。”
季大娘赶紧换上一张担忧的脸,“季诚,我听说你退伍了?”
季诚懒得解释,“嗯,退伍了。”
“这么说小云还算有福气的,她嫁了红曲村会计的儿子,头些天刚生了个儿子,婆家都恣杀了,一个月子就杀了五只鸡。”
乔安安这才想起来小云是谁,就是她那个娘家侄女,乔安安莞尔,“五只很多吗?大娘,我都吃了十多只,我那叫什么?掉福窝里了?”
季大娘不认同,“老二家的,不是我说你,季诚退伍了,还有三个孩子,不省着点花,你们哭的日子还在后头。”
季诚起身,去拿自己的军用挎包,“我走了,午饭不回家吃,不用等我了。”
乡镇派出所要下乡,不一定去多远的地方,就不赶回来了。
乔安安摇着谦谦的小手,“跟爸爸再见。”
六个月的早产孩子,还不明白再见的意思,但大人一逗弄,会咧着小嘴笑。
铁血硬汉也有柔情,季诚最高兴的时候,就是看着媳妇和三个孩子的时候。
“在家乖乖的,听妈妈和爷爷奶奶的话,爸爸下班就回来。”
季诚把每个孩子的小手都握了一下,然后骑着自行车走了。
季大娘好奇地问道:“季诚孩子不看,又出去窜腾啥?”
季母把饭饭放进婴儿车,回头给儿媳妇添了一个鸡蛋,还不忘回妯娌的话,“季诚转业回派出所了,他是去上班,不是去窜腾。”
季大娘一下子哑火了,顿了半天才说道:“那他怎么说退伍了?”
季母看了季大娘一眼,满是嘲讽,“退伍不是你说的吗?”
“不是我说的,是他们说的,季诚自己也说是退伍了。”
“他还能这么说?怎么让你高兴就怎么说呗。”
“老二家的,我怎么高兴了?侄子闯的好,我脸上也有光不是?”
“嫂子这不挺明白的吗?你笑嘻嘻的来,我以为你多巴不得你侄子退伍了。”
季大娘讪讪的,二房混的比大房好,两个儿子都有出息,老二还是支书。再反观自己的那几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一听说季诚退伍,她终于有了季诚和他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感觉了。
可季大娘也知道,村里的人给他们几分薄面,都是沾了二房的光。
“季诚到派出所是个官吧?”
季母故意说的模棱两可,“季诚说了,什么官不官的,他没放在心上,在哪也是为人民服务。”
季大娘一脸尴尬的走了。
“什么叫嫌你穷,怕你富,你大娘就是了,连自己的亲侄子都见不得他好。”
“妈,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
刚收拾了桌子,有人就来了,土豆马上就要下种了,来问问今年还收不?
都知道土豆是卖到河市的,季诚不在河市了,老婆孩子都回来了,卖土豆怕是要黄。
去年卖的挺好的,有胆量的还种了二亩,三个来月挣了一千多块,就问谁不羡慕。
今年正月底,就有人挽起袖子准备大干,要是还像以前没有人收,又便宜,趁早收手。
“收,还和去年一样,要黄瓤,分三级果,价格保底和去年一样。”
如今有稳定的销售渠道,有钱赚为什么不赚?娘家的三亩多地,乔安安也准备全种土豆。
明天要去种子站买种了……
再去技术站请教一下技术员关于土豆的种植方法,既要高产也要高品质……
……
季诚到了派出所,直接去了陈所的办公室。
“报告,季诚前来报到。”
陈所赶紧和季诚握手,“季诚,欢迎欢迎,你来了,我们这个派出所有救了,不用老挨领导批评了。”
向阳镇地处偏僻,这两年外出打工的多,受流动人口的影响,老是有流窜作案的犯罪分子。
除此之外,乡镇派出所也没有什么大事,东家丢只鸡,西家死只鸭,甚至有人丢了一拢大葱也来报案了。
派出所的警力不足,工作起来就容易顾此失彼,陈所长没少问上级要人,可上级也有自己的难处,他们也不宽裕。
派出所的办公场地不宽敞,就去仓库搬了一张瘸腿的办公桌,正副所长在一个办公室办公。
派出所有五名警员,除去一个户籍警,一名常驻乡下的,出警的就剩三个人了。
所长既是长也是员,有事了照样出警。
陈所长正和季诚介绍着情况,民警张玉就敲门报告了。
“所长,小李庄出了一起打人的案件。”
听说是两家争水渠里的水浇麦子引起的,一个把另一个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