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1章 京师决战四

京师战场,听见青弋军嘹亮的歌声,看见对方肃杀的阵容,李自成知道,他们不能再等待下去了,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大顺军的饥兵打仗,本来靠的就是一腔血勇,李自成将他们的士气扇呼起来之后,饥兵就已经达到了最佳出击状态,如果再拖下去,反而对自己不利。虽然李自成惊讶于青弋军的规模和刘毅一打二的自信,但是他知道,大顺军已经没有退路,身后就是京师,也是大顺军最后的地盘,没有了京师,大顺军就会重新变成流贼,李自成奋斗了这么多年才站到了巅峰的位置,他不想再次滑落到谷底,或者说,李自成也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激情和敢闯敢拼的动力。

“把鼓槌给朕!”李自成翻身下马,走到了擂鼓台的旁边,让上面的士兵把手中的鼓槌递给自己,他登上擂鼓台,深吸一口气,咚咚咚敲响了战鼓,给自己的军队助威。饥兵被青弋军压制的士气又抬升了一些,毕竟皇帝和他们在一起,而且还亲自擂鼓助威,这对将士们的鼓舞作用是非常大的。李自成吼道:“饥兵大阵,进攻!”咚咚咚咚,呜~号音响起,在刘希尧、高一功、袁宗第、贺一龙等人的命令下,饥兵大阵开始向前蠕动,没错,就是蠕动,一百多万军队密密麻麻铺在平原上,到处都是涌动的人头,又因为饥兵的阵型根本不严整,毕竟不是正规军,很多队伍都是犬牙交错、歪歪扭扭的,所以就像是在平原上横向翻滚的蛆虫一般,朝着青弋军的大阵蠕动,但不管如何,在如此海量的人数加持下,其气势非常骇人,若是一般的明军碰见了,估计早就崩溃了,可青弋军士兵却是巍然不动,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巨野泽一战,他们已经经历过了李自成这种人海冲击的战术,京师城下只不过是复刻罢了,况且青弋军的战士们身经百战,难道还怕了流贼不成?

皇太极和身后诸位旗主贝勒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庞大的军队开始进攻,巨野泽之战他们并没有参与,所以很难在脑海中想象一两百万人发起进攻是什么样的场面,直到亲身体验了之后,皇太极的脸颊才不由自主抽动了一下,关内的人口果然是多啊,李自成动不动就能集结这么多人马,这么看来,清军能入关除了自身的努力之外,也有一些运气的成分,主要是明国内部实在是不团结,四分五裂,若是大明亿万人口都是一条心的话,清军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进入大明,不过想想看也是,纵观整个历史进程,每当关内政权拧成一股绳的时候,关外的游牧民族基本上都是被吊打的状态,即便是发生了诸如明初土木堡之变那种情况,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关内政权也能很快恢复过来,说白了也就是,农耕文明可以失败一百次,他们都能有活过来的机会,但是关外的游牧民族只有一次失败的机会,一旦失败,整个部族都可能面临灭亡的命运。这也就是李自成为什么能东山再起的原因,中原人口太多,李自成打光了就能立刻补充,反正饥兵也不是什么技术兵种,打完了再补充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果清军有这么强的再生能力,皇太极也敢放心大胆的用兵。

饥兵们疯狂嘶吼着,一方面是排解内心的恐惧,一方面也是给自己加油打气。新加入的饥兵就算了,但凡是饥兵中有些年数的老兵,都知道青弋军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存在,他们的火铳就像是永远打不完似的,到了百步的距离上,那就是他们火铳的天下,也不知道今天又要死多少人才能填上这段距离。但是因为大顺军饥兵的人数实在是太多,所以这里面的饥兵都怀有一种侥幸心理,反正今天肯定是要死人的,但是这么多人在队伍当中,阎王会点谁的名,谁都不知道,大家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待会战斗打响,自己就往人群后面缩一缩,只要能活下来就有希望,冲在最前面的人肯定是凶多吉少,但是混在人群后面跟着冲锋活下来的几率会大大增加,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很多饥兵也变成了人精,他们本来就是普通人,只不过运气不好生逢乱世,朝廷不给他们活路,老天爷也不给他们活路,到了闯军之中,好歹是能活下来了,但是李自成显然也没太把饥兵当一回事,每次打仗,他们都是炮灰主力,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活下来,活下来就有无限的可能,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在这种环境熏陶下,即便是个傻子,也知道在战场上要千方百计活下来的道理。

可是饥兵们这么想也只能在饥兵队伍中浑水摸鱼,饥兵整体还是要向前移动的,因为往前冲可能会被青弋军的铳弹炮弹打死,但是往后退一定会被正兵杀死,向前还能挣个功劳,向后就是死路一条。饥兵们等着血红的眼睛,挥舞着手中的各式兵器,在李自成亲自擂鼓的状态下,小跑了起来,今日一早,李自成就下令给他们饱餐一顿,一定要吃的饱饱的,李自成也明白,这可能是他们当中大部分人这辈子吃的最后一顿饭了,所以现在,饥兵的体力还算是充沛,冲在最前面的人心想着,反正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就算是死了,也是个饱死鬼。

“好了,勇士们,大顺军的饥兵已经开始冲锋了,该我们干活了,全军按照原计划出击!”卢沟桥方向,皇太极也下达了攻击的命令。清军自然是排在饥兵之后发起进攻的,不过皇太极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决定将满蒙骑兵还有哥萨克集中起来使用,把汉军八旗和罗刹八旗全部集中在一个方向上,也就是把自己的军队分成两块,所有的精锐集中起来突击黄村的青弋军左翼阵地,满蒙骑兵加上罗刹和汉八旗,兵力可以达到恐怖的二十多万人,这二十多万人是皇太极的绝对主力,而另外的十多万其他八旗兵力,皇太极决定让他们去右翼,并且在主力发动攻击之前进攻,他并不能完全信得过饥兵的能力,清军必须做好预案,如果饥兵没能如期冲破敌军防线该怎么办,那就需要用非主力部队进攻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等到敌军火力加强到右翼之后,左翼骑兵发起突击,炮兵进行远程压制,步兵和火铳兵跟着骑兵往上冲,一方面掩护骑兵的攻势,另一方面发起决定性突击。皇太极知道,一旦自己这边取得成果,李自成的正兵和老营兵不可能不动,再有几十万精锐生力军的加入,不存在拿不下的情况。

皇太极心中暗暗盘算着,当然,他也明白,今天肯定是伤亡惨重的一天,刘毅为了抵挡这么多军队肯定也是下血本,所以其火力强度和密度肯定比以往要厉害的多,反映到战场上,就是对方的火力投射将会是一个恐怖的程度,尽管青弋军还没开火,但是皇太极已经能预料到这个局面了,清军要做的就是等饥兵扛过第一轮火力之后发起快速突击,能多快就多快,不惜马力和人力,只要能突击到对方阵中,胜利的天平就会向他们这边倾斜。至于李自成说的什么孔明灯,皇太极倒是不太在乎,他始终认为,影响整个战争态势的是人,而不是一两件新式武器,这种大规模兵团会战,不会因为一两件新式武器就改变战争走向,无非是少死一些人和多死一些人的关系,再说了,孔明灯大家都见过,大型的孔明灯移动速度也不可能有多快,自己的马队又不是傻子,站在那里给他们扔炸弹,他们飞过来,自己的骑兵躲开就是。李自成挨炸,那是因为他的饥兵大阵都挤成了一团,移动能力这么差,跟固定靶子有什么区别,挨炸不奇怪。

“杀啊!”皇太极的马鞭向前一指,身后黄龙大旗挥动了几下,清军骑兵大阵爆发出一阵呐喊,战马迈开修长的四蹄跑动了起来,清军虽然屡次遭受打击,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皇太极这么多年的积累不是开玩笑的,特别是关外他们还有广袤的领土,虽然土地比不上中原肥沃,但是养牛养羊没问题,他们本来就是游牧民族,战马是他们的必需品,如果刘毅有如此广阔的草场,也可以建立起数十万骑兵部队,虽然刘毅说了未来战场骑兵终究会消失的话,但是在此时此刻的战场上,不能不说,骑兵还是有巨大作用的。满蒙骑兵都是一人双马,加上哥萨克骑兵,十几万骑兵冲击起来,犹如雷霆万钧,声势骇人,这也同样算是给大顺军加油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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