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潼看到视频里的他哥微微皱眉,不由打了个寒颤。
没了眼镜的遮掩,那双凌厉的眼眸透着淡漠,皱眉的神态更显出几分疏离。
直到看到他哥戴上眼镜恢复了熟悉的模样,江潼才回神,讪讪地说:“啊,哥、哥,我们有道题想问你!”
他哥好像并不意外,直接便问:“题目呢?”
“嗯嗯,在这!”
江潼赶紧切换镜头,对准桌面上的题目拍了起来,他的心情不太平静,连带着手也有点抖,画面摇摇晃晃,上面的字看得人眼花。
“你别抖。”他哥果然吐槽了这一点。
江潼努力克制手抖,但效果不太明显,陆舍看他一眼,伸手拿过手机,画面不抖了。
江潼不敢与他对视,生怕暴露出自己的情绪,只能若无其事地挠挠脸,跟着一块盯着那道他已经读了不下十遍的题。
虽然眼睛看着题,但他的心里却在翻江倒海,直到此时他才有时间去整理刚刚接收到的信息——
他想尖叫。
他哥没有戴眼镜!
他哥的脸原来这么好看的吗!
他哥怎么能这么好看啊!xizu.org 柚子小说网
说实话,江潼早就已经忘了有多久没见过他哥毫无遮挡的正脸,记忆里全是他哥刘海遮着眼,看不清全貌的样子,后来剪了刘海,也戴着一副土气的黑框眼镜,久而久之,江潼也就习惯了,反正不管长什么样,他哥永远是他哥,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但现在,看过他哥久违的正脸之后,江潼的心脏嘭嘭直跳,他真的好想告诉那些不明真相就说他哥长得丑,不如林家兄弟的人,他哥可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比容老师还好看,林家兄弟根本比不上好吗!
不行不行,江潼握紧双手,要淡定,要冷静,不能像个花痴,他哥又把眼镜戴上,说明他并不想用脸来做文章,他得替他哥保守这个秘密。
就让这成为他们兄弟两个的秘密……
等等!
刚刚是不是有人把眼镜递给他哥的?也就是说——
他哥现在身边还有另一个人,而且比他还早地看到了他哥的脸?
这个念头刚起,手机里传出另外一道声音,虽然因为信号问题有些失真,却仍然很熟悉。
“哦?这题?”
声音之后,人才懒洋洋地出现在镜头里,江潼难以克制地睁大眼睛。
容老师?
诶不对,容老师你为什么在系扣子?
你这是才把衣服穿上吗?
你们之前在干什么才会脱衣服啊!!!
镜头里的容静丞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衫扣子,姿态闲适,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出现给镜头对面的十六岁少年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江藻微微偏头和身边的男人交谈:“你有思路?”
容静丞捏着领口的扣子,要扣不扣的,他没卖关子,干脆地说:“这是一道反直觉题
,想要解题,得先验证条件——江老师,我说得对吗?”
“对,是这样。”江藻点头,转回去对着镜头说:“刚刚说的都听到了吧?”
陆舍的眉头在听到这话后舒展开,虽然不明显,但依稀可见些许喜色,他点头:“是,我明白了。”
江藻问:“还有吗?”
“没了。”陆舍自己说完,朝江潼看过来,意思是问他还有没有问题。
江潼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最后摇摇头:“没。”
“挂了。”
这句话说完,视频被挂断了。
手机被递回来,江潼接过,盯着跳回聊天界面的屏幕,久久无言。
“陆……”他抬头想说话,但陆舍已经拿着笔埋头计算了,于是江潼把话咽了回去,还是算了,陆舍心里只有学习,就不要拿这些事情去让他分心了吧。
但有些话憋在心里实在难受,江潼忍了又忍,最后把目光投向对面的两个女孩子,女孩子应该对这种八卦感兴趣吧,说不定也能帮他分析点什么出来。
但在看到对面两人时,江潼一愣——代楚的神情很认真,宋妗彤也一反往日的漫不经心,专注地听着代楚讲解,不时跟着她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煞有介事地点头。
江潼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在干什么啊,连宋妗彤都开始用功了,他居然还在这里想他哥的八卦,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学习,赶紧学习!
江潼放下手机的时候,一个没注意碰到相册的图标,界面立刻一跳,所有图片整整齐齐地按照日期以缩略图的形式排列着。江潼暗骂一声自己怎么这么心不在焉,刚想退出,但当视线随意扫过最上方的图片时,顿时没了动作。
江潼回神之后立刻点开那张图片,放大的图片里,他哥没戴眼镜的样子以截图的形式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诶?刚刚视频的时候,他不小心截下来了?
对着这张截图犹豫再三,江潼一咬牙,忍痛删了这张图。
挂断视频,江藻把眼镜摘了扔到一边。
容静丞托着下巴笑眯眯地问他:“被看到了哦,怎么办呢?”
瞥他一眼,对他话里隐含的幸灾乐祸翻了个白眼,江藻说:“不怎么办,他不会乱说。”
容静丞挑眉:“这么信任他?”
江藻不以为然:“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虽然语气随意,但言语里的信任是实打实的,容静丞听了不乐意了:“诶?居然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明明我才是跟你最亲近的吧。”
江藻看他一眼,这是在争哪门子的宠。于是江藻挑了下眉:“哪里亲近?”
“江老师这是爽完就翻脸不认人了?”
容静丞说这话的时候,手指还放在衬衣领口上,其他的扣子都已经系好,只剩最后一颗,刚好在领口位置,锁骨在单薄的衣料之下若隐若现,一同的还有上面浅浅的牙印。
容静丞
抚摸着那枚牙印:“这就是证据哦。”
想起什么,他轻笑:小藻得不到满足的时候,会变得很粗暴呢——要是让别人知道,看起来这么端庄禁欲的江老师,居然还会有这样诱人的表情,会怎么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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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时被眼前人故意吊着的感受,江藻白他一眼:“你话怎么这么多——过来。”
容静丞乖乖靠过去。
江藻冷着脸伸手去系那颗宝石纽扣,他绝对有理由相信,如果他不帮忙扣,这个人会就这样带着牙印招摇一天。
容静丞得意轻笑。
等系好扣子,江藻要缩回手的时候,容静丞先一步握住他的手腕,拇指在皮肤上摩挲两下,他笑着提议:“小藻瘦了——去吃点东西?”
江藻正好饿了,点头答应:“嗯。”
从房里出来,外面是一条长得看不见尽头的走廊,很安静,江藻忽然想起昨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
从方家离开时已经很晚了,容静丞以回公寓太远,连哄带撒娇着把他哄了回来。这里是容静丞位于市中心的艺术馆,既是他演出的舞台,也是办公的场所,更是日常起居的住处。
白天发生的事耗费了江藻太多精力,抵达这里时他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恍惚中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等他努力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这条长长的走廊,容静丞抱着他走在其间。
江藻上一次走在这里,还是艺术馆刚建好的时候,容静丞盛情邀请他来参观这座从父亲那里收到的成年礼物。
那时容静丞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在馆里参观,介绍每一个角落的用处,最后,对方带他来到这里,指着其中一间房间说是留给他的,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想,随时可以过来。
给他留的房间在容静丞的房间隔壁。
江藻回头望了眼,房间里的一切都按照他的喜好布置,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转头去看走在他身旁的男人,容静丞也在看他,眼睛里含着与十八岁时同样的热忱。
容静丞看着他笑,于是江藻也弯起眉眼笑了。
两人走过转角,一个物体急速奔来,撞到江藻的腿上。
“哇!”
稚嫩的童声发出痛急了的惨叫,江藻在容静丞的帮助下稳住身体,这才打量起倒在脚边的生物。
是个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穿着剪裁得体的小西服,低头坐在地上揉着摔痛的屁股。
容静丞往前走一步,蹲下去与孩子平视,悠悠地说:“小王一,这个时间你应该在练琴,居然偷偷跑出来,真是个坏孩子。”
听到这话的男孩立刻抬起头,气咻咻地大声反驳:“我不叫王一,我叫容骏霆!你才是大坏蛋!”
江藻这才看清孩子的长相,与容静丞颇为相像,甚至可以说是缩小版的他。
“谁?”江藻低头问。
容静丞看了那孩子一眼,笑容里带着玩味:“私生子。”
江藻看着他。
见江藻
没有特别的反应,容静丞似乎很失望,耸耸肩,又说:“我大哥的,不过他死了,现在我是这孩子的监护人。”
江藻皱了皱眉,还没说话,情绪更为激动的孩子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容静丞大叫:“大坏蛋,我爸爸是被你杀死的!”
他扑上来,对着容静丞又踢又捶:“我才不要你当我的监护人,我有妈妈,我要我妈妈!你快放我去找我妈妈,你这个大坏蛋,你是魔鬼!”
这时才追上来的保姆吓得面如土色,不顾自己还气喘吁吁,立刻上前把容骏霆强硬拉开,孩子在她手里挣扎着,像只扑腾不已的小鸡仔。她颤巍巍地不住道歉:“对不起容先生,都是我没看好小少爷,对不起,对不起!”
容静丞看都没看浑身颤抖的保姆,低声问江藻:“没伤到你吧?”
江藻根本就没被这个小意外波及到,看着面前没了笑意的容静丞,他摇头:“没事。”
容静丞把他从上到下整个人看了一遍,确定他真的没被伤到,这才对保姆挥了下手:“带他下去吧。”
保姆立刻如释重负,忙不迭把还在挣扎叫喊的孩子给抱起带走了。
等人走远,容静丞才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把手递过来,撒娇:“小藻,我的手受伤了。”
他的手背上一道青痕,倒不严重,但在容静丞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之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江藻迎上他的眼,刚才没有温度的墨色好像只是错觉,此刻溢满的委屈才是真相。江藻不为所动,冷静地问:“你能躲开吧,为什么不躲?”
“躲了的话,不就伤到小藻了。”容静丞笑着,回答得理直气壮。
暗暗叹口气,江藻抓住他的手,动作轻缓地揉着。
“还要吹吹。”容静丞得寸进尺。
江藻的动作顿了一下,还是满足了他,对着淤青处吹了吹。
要求得到满足,容静丞的笑容又回来了,他眯起眼睛:“小藻真温柔。”
江藻对这话不置可否,吹完敛着眼继续给他揉手背。
容静丞不再说话,看着江藻的侧脸,似乎在等他先开口。
江藻盯着淤青处,他的力道不算大也不算小,但揉了这么久下来,那一块皮肤也泛起了红,与青色的瘀痕一起印在白皙的手背上,有一种残忍的美感。
江藻忽然抬头。
容静丞笑容不变。
“为什么叫他王一?”江藻问。
容静丞因为诧异而怔愣了一下,随后他低了下头,抬起时脸上已经恢复往日的戏谑笑意。他解释:“因为那孩子笨得很,自己的名字怎么教都教不会,所以喽,干脆就改叫王一,这样好记又好写。”
江藻评价:“真恶趣味。”
容静丞狡辩:“我是为他好。”
江藻嗤笑,根本不信他的话。
容静丞以扁了扁嘴表示对他不信任的不满,随后,他看着又低下头帮他揉手的江藻,声音很轻地问:“还有想问的吗?”
“比如?”江藻头也没抬,直接反问。
容静丞的眼神动了动,笑意淡了下来,开口:“我大哥的死是怎么回事。”
江藻动作停住,抬眸,素来与人间烦恼无缘的青年,在这一刻好像褪去神性,变成一个充满忧虑的普通人。江藻又垂眼继续揉,淡淡道:“你杀的?”
“没有哦。”容静丞无辜地说,“我什么都没有做哦。”
江藻点头:“我想也是,你怎么可能会做那么无聊的事。”
容静丞眼底晃入了光,平静碎了,升起波澜。
他说:“还是小藻懂我。”
“我不会做小藻讨厌的事情。”他看着江藻,如此说道。
像一份郑重的保证。
容静丞又把手往前递了递,撒娇:“再吹吹?”
江藻看他一眼,心想果然是会得寸进尺的,但还是配合地在他的手背上吹了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