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松姑妈嫁给傅家,那她儿子叫……傅云山?
傅云山,前世他对这个翰林院中的年少新贵,可再了解不过了。这个傅云山,会在五年后的那次春闱大放异彩,成了名扬天下探花郎。
人长得也算板正,品性也不错,之后数十年在仕途上也是少有挫折,后来也是一代名臣。
只是那时候,沈胭娇已经嫁了他,由于是算计嫡姐得来的婚事,因此整个沈家嫡枝可以说和沈胭娇断了联络。
傅云山身为沈家老夫人的外孙,品性又正,自然也一样对沈胭娇厌弃万分,从无来往。
上一世,沈胭娇真是心悦傅云山的话,完全不必算计嫡姐,那时她嫁给傅云山一点也不难。可她那时没有选择傅云山,必然是因为那时的傅云山还是一个外任地方官家中的懵懂书生,没有值得她图谋算计的地方。
这一世的沈胭娇,如何拒了英国公府这边,而意图嫁给那傅云山?再想想之前,沈胭娇知道神医叶堃的事,还能脱口叫出叶堃的姓……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沈胭娇怕是也重生了。
一念至此,顾南章心中了然,继而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凌厉的冷笑:好一个唯利是图无情无义的闺阁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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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他既娶了她,明知道是她算计的结果,可想着年少时初遇的那一幕,想着她不算计别人偏偏算计他……必然也是对他多了几分爱意的。
因此,就算她行事阴狠算计,就算她面上一套背后一套虚情假意,他虽不喜,也都忍了。
虽失望无法得到少时想要的情投意合的神仙眷侣,可也从无苛待过她或是彻底冷落过她……
还与她生儿育女,忍着味同嚼蜡一般的感受,活了一辈子。
可眼下他才明白,他顾南章竟活成了一个笑话。
那沈胭娇对他只怕从来没有过一分真情。
当初算计他,全是为了他英国公府的名头,为了她自己的荣华富贵。但凡换一个人是英国公府的子弟,只怕她也是一样算计。
而沈胭娇这一世之所以没有选择他,而心仪那傅云山……唯一的缘故,就是她知道,日后的傅云山不仅显贵,且她还不用得罪嫡枝,不会失去娘家的靠山……
得利更多而已。
几十年的夫妻过去,她沈胭娇在这一世,竟弃他如敝履。
好一个沈胭娇。
“啪。”
想到这里,顾南章手中京白瓷的酒杯,啪的一声被捏碎开来。
“唔……顺之……顺之兄——”
这时候喝的已经迷糊的沈晏松,忽而一把扣住顾南章的手臂,神色好像忽而有点激动,含含糊糊道,“你……你不知道……我三妹……妹妹——”
“如何?”
顾南章面色不动的一手将酒杯丢开,一手反扣住沈晏松的手腕,“她如何了?”
“极……呃……极有……风骨——”
沈晏松胡乱比划着,将之前沈胭娇与父亲沈恪的对话含含糊糊地说了一遍,而后大约是由于这一激动,酒劲更上头,他往顾南章身上一歪,睡过去了。
顾南章冷冷听着他说完,眯了眯眼。没有再多说,扶了沈晏松上了马车后,将喝醉了的沈晏松送回了沈家。
回到自己书房后,顾南章黑着脸命小厮给自己弄来了一个炭盆。
“少爷,炭盆置好了,”
小厮手脚利落将小炭盆轻轻放好后请示道,“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见顾南章一摆手示意他出去,小厮一脸懵逼地出了书房:少爷最近是如何了嘛!
为何大夏日的动不动就要弄一个炭盆进来,又不见到底是做什么……莫不是撞邪了吧?
顾南章将旧匣子又取出来,面无表情拿出里面那个旧荷包,最后一点绮念全变成了笑话,留着这个就是耻辱。
可当荷包进了炭盆,乍然又窜出火星的时候,顾南章脑子里又响起沈晏松说的“风骨”……“风骨”……
他黑着脸一盏冷茶又将火扑灭。
这个炭盆太小,下次换个大的再烧。
将残破的荷包重又丢进匣子,扔到书柜最上边后,顾南章负手站在窗前,隔着窗子冷眼盯着外面树上的一只小雀,继而眼底透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一只小雀而已,想飞高枝是么?
那点子小算计,怕是没有领略过什么叫掌控拨弄,什么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本想这一世不再和她有什么瓜葛,可谁让她惹恼了他呢?
受着吧。
顾南章轻哼一声,傅家是吗?
况且沈胭娇此时还未及笄,那就是议亲的一切还未曾正式开始……那就更简单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胭娇重生以来,心里一直是难得的安宁。
只是一想到嫡兄沈晏松说起的傅云山的事,她不由又心生一丝不安,只想着等再过几日,在姑妈一家进京之前,委婉再和老夫人透露一下,她对傅云山并没什么想法。
表弟傅云山,说实话前世的后来,她几乎没见过。只知道他后来是朝中新贵,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跟小时候,她印象里那个憨巴巴的小胖墩……完全叠印不到一起了。
但傅云山品性从小是不错的,若是谁家姑娘嫁给他,必然也是她们的福气……只是这福气,沈胭娇并不想拥有。
年少时她也动过心的,从第一次见到那心硬的男人时,她就动心了,自然,后来打听到他是英国公府的公子时,更加动心,才不择手段算计嫡姐,嫁到了那人身边……
可又如何呢?
她的心早死了。
怕是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再难令她怦然心动了。
如此一个死了心的木头人,何必去祸害表弟呢?
她眼下只想好好照顾阿柳。
过了几日后,沈晏柳终于带来一个好消息。
沈府塾学这边,终于来了一位新先生。这位老先生只教授一些经史之外的东西,尤善术数推算。
沈胭娇还是听沈晏柳说的,这位老先生一手算盘珠子打的出神入化,看得他眼都直了,更是天文地理无所不通。
眼见着阿柳的眼中终于有了光,沈胭娇心底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炎热的夏日终于过去,立秋才过没几天,离着七夕还有十来天的时候,天气早晚已经很是凉爽了。
沈胭娇每日趁着凉爽时,忙着给嫡姐出嫁做一些绣活。府内是有绣工的,但她的绣活,那是京里的好绣娘都比不上。
她只是想为嫡姐尽一尽心,这两日赶的急了些,生生熬红了眼睛。
“姑娘,”
这一日她这忙着,秋月笑着来禀道,“傅家的表少爷到了,正在老夫人那边说话呢。”
沈胭娇一怔,针尖差点扎了手:七夕还没到呢,傅云山来的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