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可可望向韩奇，不知道聂老什么意思。
韩奇清清嗓子，“聂老未入手的不会是成化斗彩鸡缸杯吧？”
吴可可这才明白过来，“聂爷爷你是”
话还未说完，聂九真便哈哈大笑，点头道：“不错，我想买下鸡缸杯。二位能否成全我这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糟老头子？”
成化的斗彩鸡缸杯，珍贵程度可媲美汝窑，拍卖上三五年都不会有一个，想遇到只能看缘分，谁家破落了或者极缺钱才有可能碰到，那都是转了不知几手极有历史的物件。
像韩奇手里这个，没有历史，流传无序，凭空出世的几乎没有。
这更见其珍贵程度，鸡缸杯的故事将从现在开始谱写。
聂九真若买去，回京将机缘巧合在花鸟市场购得鸡缸杯的事一讲，日后就是一段佳话，文饰一番写进书就是难得的奇遇与美谈，足够为后来者称道传颂。
“鸡缸杯并无款识，是不是成化的都不一定，聂老真想买？”韩奇不答反问。
“款识不是没有，而是极浅，概因得杯者日日把玩频繁保养所致。对我来说，完全不是问题。”聂九真盯着韩奇，“我倒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韩奇示意老者尽管说。
聂九真语气极为认真，眼中不解之色很浓，“市场里，你说这是成化鸡缸杯，我很想问，既然无款，为何你那么肯定？”xizu.org 柚子小说网
这还真难住韩奇了，总不能说我的信息来自于异能吧？
韩奇打起哈哈，“斗彩鸡缸杯不都是成化的吗？”
“这...”聂九真被韩奇弄不会了，狐疑的说道：“你不会说真的吧？”
韩奇挠挠头，“我刚入行没几天，就知道明成化斗彩鸡缸杯，难不成还有别的鸡缸杯？”
“当真？”聂九真似笑非笑，见韩奇不愿多说，也不多问，反倒介绍起来，“斗彩只是成化最出名，乾隆也有斗彩，只是不如前者而已...”
瓷器一道聂老浸淫几十年，信手拈来的三言两语就将斗彩的发展介绍的极为清楚明白。
韩奇与吴可可听的极认真，韩奇不时还会问上几句。
聂老对韩奇兴趣越来越浓，这个年轻人每句话都能问到点子上，言谈话语中无不展现着对斗彩的深层了解，尤其对斗彩烧制过程的推断可谓推陈出新，有些想法听起来荒诞，但细细想来，很符合科学规律与思想。
二人正对釉彩晕散如何避免讨论的热闹，车子却缓缓停了下来。
“先生，陶园到了。”保镖提醒到。
聂九真红光满面，往外一看，意犹未尽的笑道：“很久没聊得这么开心了，小友不会烦我这糟老头子吧?”
韩奇连连摇头，认真的说道：“怎么会？我在您这不知偷学了多少瓷器鉴定手段，您别介意才好。”
司机打开车门，三人下车。
聂老摆手，“能学多少是你的本事，都学去才好呢”，轻叹口气，怅然的说道，“有些人，手把手都教不会，人与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韩奇不知道聂老想起了什么烦心事，刚认识也不好多言，就在旁边老实的跟着。
陶园是放大版的湖滨雅苑，花草树木繁茂，远处隐约可见假山池沼，主路分叉的曲径深处露出几幢飞亭尖顶。
沿主路行不远，就见一个巨大屏风立在眼前，屏风约两米高，上雕踏火麒麟，飞天而去，气势不凡。
屏风山水的较多，神兽的相对很少，即使有也都是龙凤之类，麒麟还是第一次见。
“造假山的时候，江边滩涂上发现这么块大石头，似乎是被洪水冲过来的，上边有些似是而非的纹路。
碰见就是机缘，便请高手依纹做雕，师傅也不知道会雕成什么，最后现出全貌便是这麒麟，麟甲紧张，踏火向天，神威势足。”
聂老驻足观赏，对麒麟壁赞不绝口。
韩奇也连连称好，仔细观看其上纹路。
聂老手指点着一处处，介绍道：“这，这，还有这边几处，全是石壁天然纹路，半点没有修改。”
眼光跟着聂老的手指，韩奇某一刻猛然惊醒。
这...这纹路怎么跟那把汉代匕首那么像？
难道匕首的秘密和这石壁有关？
可聂老不是说这纹路是天然的吗？
二者怎会扯上关系？
凝神向麒麟壁看去，下一刻，不由心中大骇！
这...竟然是汉代的镇墓石？
原始纹路的确是天然的，未经任何雕琢，修墓的人也是看中其带有麒麟神韵，才用其镇墓，意图保护墓主不被外人侵扰。
难道聂老说的江边滩涂附近有汉墓？
匕首是汉代的，这墓也是汉代的，难道匕首来自这汉墓？
不是不可能。
“纹路天然形成，真是难得！”韩奇先赞一声，而后惊叹道，“江边还有这种大石？在江州呆了二十多年，还真从没见过，难道这就是机缘不够？”
聂老微笑道：“这园子四十多年前建的，当时江边大石很多，还都很好看，大家就都拉回家了，大部分用来垫地基，盖猪圈，少部分拿来当观赏石。
刚才你说自己是江大的，你们图书馆门前不有块大石，刻着‘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吗？那就是从江边拉来的。
后来管的严，就都不让私人拉了，全都收归国有，现在都摆在各大公园，有几个极漂亮的还拉去了燕京。
石头原本也没多少，没过多久，就全拉空了。你生的晚，肯定没见过，你父母那辈肯定知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韩奇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拉石头在哪？您还记得吗？我想去看看，看有没有小点儿带花纹的。”
聂老回忆着，说道：“嗯...在...大石滩斜对面不远，那年水大，很多石头被泥沙送到了那边。”
原来是那儿。
不过前几年挖沙挖的厉害，那片早就没什么浅滩，全变成悬崖了，估计要不是悬崖挡着，还能继续往陆地方向挖。
说来也巧，那地离韩奇郊外的老宅子不远，也就五公里左右。
哪天去老宅子玩的时候，可以顺道过去看看。
也许能发现匕首的线索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