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救赎(5)

正是果果,我最亲爱的小朋友,长得像ToriAmos。

她也正像ToriAmos一样,是个充满诱惑的引人入胜的女子。

她小我半年。她是我最宝贝的妹妹。

她喝酒抽烟都比我凶。她的笑容比我沧桑。她迅速成熟。她美不胜收。

她是妖惑的彩虹。比彩虹还要蜿蜒。

果果,我不知道你要去的方向。你要一直这样霸道地伸展下去吗?

我深重的疾病开始于她十八岁的生日。她的十八岁生日过得很不同。我照例跑遍整座城市买最漂亮的卡片。买脸庞般大的向日葵。我照例亲亲她,再亲亲她,我说,祝贺你,果果,祝贺你长大成人。

果果看着我,哭了。

我惊讶不已,我一边为她拭泪一边说:是长大成人使你这样难受吗?

她说,小染,你瞧,我十八岁了。我长大了。所以今天我有一件事要向你坦白。我曾经做错过一件事。

表情并不夸张。但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很严重。

她说对不起。

我说好了,你讲吧,你是我的妹妹,你做什么错事我都永远爱你。

她笑了一下表示感激。笑容凛冽得像昨天傍晚到达这座城市的西伯利亚冷风。

我和人做过爱了。她是这样说的。隔了一会儿才又开始哭。

仍旧比我想得要糟。我不知道我惋惜、惊异或者气恼。我想眼前的是我宝贝的妹妹。我们有个桃花般明艳的约定。

桃花可以撕碎,约定不可以打破。

桃花掉进眼睛里。一片两片很多片。

我终于问:几时?

两年以前。她说。

两年,很久了。我应该发现她在这两年里迅速成长。而我还是个蒙昧的孩子。可是我突然很心疼地看着她。我轻轻问:很疼?

很疼。她说。很疼很疼。比你想象中还疼。她说。

我抽搐了一下。我问,那么,是谁呢?

她终于被卡住了。我听见她的身体像机器一样钝重地响。

我感到她的身体内部在尝试着碾碎和消灭那个名字。

那个名字会是个坚硬的利器。

她说出来的是我爱的男孩的名字。我念过很多遍,念得异常婉转动听的两个字。

这个名字是个坚硬的凶器。它斩断了彩虹,撕碎了所有的桃花。

我说,不坏啊,你是我的妹妹,你可以在各个方面替代我。

她摇头。她说,姐姐,我错了。你说他很好,我就想接近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像你喜欢的那样。我好奇我并无恶意。可是我已经有报应了。我很疼很疼。像一个阴谋。他领我去破旧的旅馆,甚至买好紧急的避孕药给我。

果果樱桃一样透明的小嘴唇仍旧不停地动着,她继续说啊说啊:

还有,还有,没有干净的白色棉布,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尊重。只有疼痛和污秽不堪的床单。他使我恶心。你知道我多么希望有白色棉布,那能使我忘记疼痛,那能使我觉得值得。那能使我坦然。

我在同一时刻哭。我的王子是这样被拉下白马来的。他神勇不再。

没有白色棉布,于是开出扭曲的爱情的花朵。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开始了对性的恐惧。

我应当可怜我的妹妹。我想把我的恨都浇注在那个牙齿头发都健康,一切都好的男孩身上。可是不行。

我把爱平分在男孩和果果身上。所以我的恨也必将平分。

我搂住了果果,那一刻。可是彩虹化雨,成为乌有啊。

果果,我依然爱你。可是连圣经也没有界定我爱你的方式。我一边伤害你一边爱你。

我和果果争吵不断。直到我们看《情人》,我们必然要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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