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上,莫嬷嬷面无表情,眼神犀利的扫视台阶下的人。
谢南枝心想,果然是皇宫斗争里厮杀出来的,连眼神都带着寒光。
她刚刚才听柳荷说起这莫嬷嬷是当初先皇后的贴身大宫女,年龄到了就出宫成了亲。
先皇后去后,她又回来专门照看殷九疑,很得殷九疑看重,府中中馈都在她手上,地位甚至比凛风随风都要高几分。
莫嬷嬷高声开口:“这三人吃里爬外,今日按规矩杖杀!望你们以前人为鉴,恪守本分!”
随着话音,棍子就结实的落在他们身上,顿时三人全都闷哼出声。
只三棍,他们三人的背后已经血迹斑斑。
那名侍女疼的哀嚎,嘴里吐血,还在求饶:“求您,奴婢再也不敢了!”
莫嬷嬷冷眼看着,却不叫停。
棍子还在继续,看刑的下人都吓得捂住了嘴,胆小的已经面色惨白,快要吐了。
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浓烈。
谢南枝忍住呕吐,闭上眼,那一片猩红却仿佛还在眼前。
她用力捏紧手,指甲戳进手心,疼痛稍微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好不容易等到走出前院,谢南枝快步跑向小道,扶着树哇哇吐了出来。
半夜。
谢南枝被噩梦惊醒,泪水打湿了枕头。
梦中的血海那么清晰,疼痛那么真实,梦中的她捂着紧缩的心脏快要窒息,想要哭喊却根本说不出来话,那无助的情绪直到她惊醒还存留在她脑海中,久久不散。
好一会儿,谢南枝才缓过来,声音沙哑,问:“柳荷,你害怕吗?”
“不害怕。”
谢南枝屈膝抱紧自己:“为什么?”
柳荷坐在床边:“奴婢五岁时家乡发洪水,只能逃难,在成流民的路上见过了易子而食,那股味道此生无法忘记。”
“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十岁时一夜之间,我爹、娘、哥哥被杀死在家里,我在血泊里睡了一夜才发现他们死了。”
“后来被恶霸流氓欺负,正好姑娘出现救了我,我求她为我伸冤,替我找杀死家人的凶手,为此才签了死契进了沈府。”
“您看,我经历的可比单纯的死亡可怕多了。”
眼前的人明明只是平铺直叙,谢南枝却感觉到深深的绝望,就像九岁那年得知一夜之间没了家人的自己……
她吸了吸鼻子,抱住柳荷:“都会好的。”
不只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柳荷。
她们都是这世间的可怜人罢了。
感觉到肩膀上被泪水打湿,谢南枝也闭上眼,泪水缓缓而下……
贺府暗室。
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传来,还夹杂着咒骂声,浓烈的血腥味令人发呕。
殷九疑一袭白衣,佛珠在手,悠然自得的靠在椅子上,对这些视而不见。
凛风走过来请示:“主子,还不招。”
殷九疑起身,甩甩袖子,徐步朝外走去,只丢下轻飘飘的一句:“杀了吧。”
走出暗室,随风迎了上来,脸色不太好:“主子,宫里请您去一趟。”
殷九疑“嗯”了一声,沐浴更衣,熏香除血腥气,待一切都收拾妥当才出门。
承乾殿。
承祚帝坐在高台,目光深邃看向下首的殷九疑,笑着道:“今日召你来,是为了半月后的祭祖,朕想带你去,你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