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此刻已经脱离肉身,整个魂魄都拼命往时习之额间钻。
时习之感觉脖间越来越紧,他双手死死抓着飞剑,咬牙固守灵台,不让苏幕进入。他眼角瞥见上方是漫天火焰。再看周围,花千岁与陆礼还在对峙,哪里还有父亲和那些士兵的影子?
“找死。”花千岁冷冷的声音响起,举起斩不公向陆礼刺去。
时习之挣扎着看了一眼,顿时脖间青筋暴起,他怒吼道:“不--”
怒吼声没能阻止花千岁。
她将斩不公一寸一寸地刺进陆礼的胸口。鲜血一点点染红了陆礼的月白长袍。
“嗬--”陆礼不屑笑道,嘴里突然冒出血来。她眼神开始涣散,“你当真......记不起么......”
“花千岁,救我--”时习之突然喊出一句话来。那句他第一次向花千岁求救的话。那句他只要喊出,花千岁就会出现的话。
“嗯?少侠?”花千岁像是感应到什么,往时习之方向看了一眼。下一刻,她便面带惊异,身体不受控地朝着时习之飞来。
她一把拉起时习之,将他脖间利剑弹飞,扯掉正往他神识里钻的苏幕魂魄。
她这一连串的动作仿佛烙印在骨子里,根本来不及细想,就已经将时习之抱起,飞至空中。花千岁看着时习之一怔,刚要说话,脑子却突然嗡地一下,无数的画面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涌了进来。xizu.org 柚子小说网
她尖叫一声,想抱住脑袋,手刚松开,时习之却又往下坠去。她只得放开头,将时习之再次抱起升空,远离下面的地火。
时习之解除了危机,可仍然不能动弹。正焦急间,他看到花千岁的身体陡然一震,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一道流光飞进他的额心,一幅幅画面突然涌进他的神识中。
“师父,你为何收我?”花千岁跪在地上,仰脸问一个穿着月白长袍的背影。
“师父,我走了。”花千岁挽着一个年轻男子的胳膊。
“可是师父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花千岁怀里抱着一个毫无气息的男子,状若疯癫地绝望大喊,“这是为何?这是为何啊--”
时习之惊讶看到这人的长相竟然跟他有几分相似。
再看花千岁,她乌发瞬间变白、变长。瞬息间,白色发丝占据了大半空间。漫天的白色发丝突然暴射,她身前众人纷纷被她洞穿,血顺着白发流向花千岁,她淡绿色的衣裙竟然一点点变成了鲜红,跟她的眼睛一般,闪着红色的光。
花千岁还想再进一步,却见有个月白身影挡在前面。
“善恶俱在一念间,花千岁,你不要执迷不悟。”威严的声音自那身影发出。
花千岁眼睛忽然由红变黑,她凄然一笑,眼睛骤然变黑,竟是连一丝眼白都没有了。她慢慢放下怀中男子,接过他手中的斩不公,高高举过头顶。
“我偏要执迷不悟!”花千岁高喊一声,手猛然挥下。一道恐怖的毁天灭地的力量自斩不公传来,刹那间,山河失色,万物凋零。
就在此时,一道金光自眼前划过。月白色身影往前一步,虚空崩碎,花千岁和那男子随着破碎的虚空渐渐远离;再一步,星河流转,他身后一切恢复如初。就在时习之欲看清他的相貌时,画面突然变成漆黑一片。
......
时习之回过神来,心里却掀起了滔天的波浪。那是我吗?那斩断虚空与她对峙的人竟然是我吗?他看着花千岁,心突然一点点疼了起来。花千岁叫过他师父,可他怀中的男子又是谁,让她不惜用生命去守护?时习之看着花千岁,突然心乱如麻。
面前的花千岁缓缓转头,眼底仿佛四季逆转。
她定定地看着时习之,轻轻捧住他的脸,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过是心外心,身外身......”话未说完,她突然消散,仅余一道流光钻进陆礼额心。
陆礼痛哼一声,昏了过去。
时习之极度不解,却觉眼前一黑,也跟着昏了过去。
一直守在附近的锦年,赶紧迎上去,接住了时习之。“时公子?你怎么了?”锦年晃了晃时习之,又看了眼浮在半空的陆礼,不禁叹口气。
“苏长老,现在可怎么办才好?”锦年放下时习之,将陆礼也接下来放在时习之身边。他看着苏幕的魂魄,又惊又惧。
苏幕的魂魄见时习之又昏迷过去,再次扑了上来,不料却突然不受控制似的猛然被吸进了时习之的神识空间。
时习之神识空间内。
时习之闭眼浮在识海之上。上空乌云密布,祖龙、石狮兽、噬魂等人都围在他身边愁眉不展。
“这是怎么回事?”石狮兽在旁边嘀咕道。
“刚才有人居然想夺舍,没成功。那人何在?”祖龙低吼一声,一道灵力往外打出,苏幕的魂魄立刻被隔空抓取过来。
苏幕刚才就意识到不妙,此刻魂魄已然发颤,哆嗦个不停。
“你是何人,刚才是你要夺舍?”祖龙将苏幕的魂魄抓在爪尖,一点点用力。
“前辈,前辈饶命,在下一时糊涂啊--”苏幕连声求饶,他实在没想到时习之居然有神识空间,神识空间里还有人。他战战兢兢地看了眼周围几人。他哪里知道,时习之神识空间里何止这几个人,上次从苍狼秘境地下洞穴里带出来的十万生魂也都在这里呢。
“还等什么,让他魂飞魄散!”石狮兽对苏幕怒目而视。噬魂在一旁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不可。按理说这小子的神魂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夺舍,除非对他发起攻击的是自己人,”祖龙看了看时习之,又打量了一眼苏幕,“等他醒了再处理吧。”
祖龙将苏幕的魂魄朝空中一抛,用灵力凝聚成一个一人多高的笼子,将苏幕的魂魄罩在里面。
苏幕挣扎着想从笼子的栅栏缝隙中逃逸,但刚一靠近,就感觉一阵疼痛传遍整个魂魄,他哀嚎着,缩回到笼子中间,不敢再靠近笼子边缘半步。
“那这小子怎么办?他怎么还在昏迷?”石狮兽看了眼时习之,有些焦急地说。
“还记得刚才我们看到的吗?”祖龙有些疑惑但又严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