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一只修长的手拿着火折子,暗紫色的衣裳。
收回火折子,随手拎过椅子坐在床前,玫丽的眉眼在烛光下竟显得别样的柔和。
眼底的血色触染到这一丝光亮,慢慢地不再空洞、黑暗。
看了看微合的窗口,再看看眼前应该还在千里之外的人,虞兮娇的柳眉蹙了蹙,撑着手想稍稍坐起。
“就这么躺着吧,听说伤了脚”封煜的眉眼在烛光下特别的潋滟。
“自己伤的。”虞兮娇道,眼底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两个人许久未见,却又觉得昨日才见过似的,对于封煜突然出现在此,不惊不惧。
“委屈吗”封煜悠然地拔亮了烛光,斜睨了虞兮娇一眼,很自然地问道。
“跟性命比起来,没什么可委屈的。”虞兮娇摇头,那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若是不对自己狠,恐怕就真的要命丧在那里。
她虽然没有明月的武力,也听不到具体有什么动静,但却能感应到那一刻的危险,那种惊悸让她清楚的意识到,宫花还可以扎得更深一些。
上宫轿之前,她的伤其实没那么重,在宫轿上,她自己用劲把宫花顶进了脚掌心,尖锐的刺痛也让她清醒地意识到,这皇宫可不是什么安和之地,她若是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宫轿上的那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封煜的处境。
“我看看。”封煜伸手掀开她的被角,虞兮娇即便再淡然,这时候也是一惊,下意识地想蜷缩起脚,但随即扯到伤处,闷哼了一声。
封煜的大手已经一把握住她的脚脖子,用另一只手去拉扯她脚上的伤巾。
虞兮娇下意识地一闭眼,可动作却没有想象中的粗重,脚上的伤巾被轻轻地扯开。
上了药,血已经止住,满是药膏的脚看着可没往日白嫩细腻,虞兮娇觉得很羞耻,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板着,耳际却染上了一层胭色。
“世子,伤已经裹好,现在没事了。”
“这伤药不太行,宫里普通的伤药一直就这个样子。”封煜轻嗤一声,拿起裹着她脚的伤巾,替她把脚上的药裹细致地抹去,一边道,“明明宫里有好的伤药,皇伯父却给人用的是最普通的。”
“宫里有好的伤药这是最普通的”虞兮娇被他的话题吸引住,美眸在灯光下盈盈若水。
“最好的那种,宫里并不多,只给特别的人用,一般用的就是这种普通的。”封煜懒洋洋道。
灯光下,他的手轻握着虞兮娇的脚,方才被伤巾裹着还不感觉到,如今皮肤之间的触觉虞兮娇想忽视都不行,手不由自主地捏紧放松,最后又捏紧,微微低下头掩去脸上的红晕,索性扯开话题,努力维系着自己的平静。
脸红如血
“世子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先回来看看。”封煜道。
“会不会让人发现”虞兮娇反问。
“会。”封煜懒洋洋的细眯了眯眼睛,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拔开塞子,从里面倒出药液,重新替虞兮娇上药,这药一抹上去,立时觉得清凉,伤口处的刺痛,竟是奇异的好了许多,之前在脚底的那种痛意,立时就减少了。
果然,这才是好的伤药。
“既然会让人发现,世子又何必现在这个时候进京。”努力忽视脚上的感觉,虞兮娇抬眼看了看窗外,窗外夜色正浓。
“中山王世子会发现,他和我一起进的京。”封煜笑了,眼底却闪过一丝乖戾,趁着自己不在,居然一再地算计自己的人。
“中山王世子也进京了”虞兮娇一惊,愕然地看向封煜,所以不是一个人进的京,而是二个人组队偷偷进的京。
脚上的药上好,封煜站起身,在屏风处又找到了一块新的伤巾,细致的一点点替虞兮娇包裹起,脸色温和地问道:“这一次是谁的事情”
这话没头没尾,虞兮娇却是听懂了,沉默了一下道:“可能是明庆郡主和七公主,不过这事你别管,现在她们应该都好不了。”
具体如何,虞兮娇没有刻意去打听,不过太后还有些头脑,必然会猜计和张宛音有关系,至于七公主,皇上身边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触碰的,除了皇后,估计也就只有宁妃了,相比起宁妃,七公主最有可能。
“大晋皇上身边有暗卫,号飞龙卫,是皇上的心腹,历代只有继任者和皇上知道这些人手的具体身份,也只有他们才能调用这些人手,这部分的暗卫是心腹中的心腹,甚至可以告别妻女,一生只生活在皇家的暗影中,帮皇上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封煜娓娓道来。
“那是飞龙卫”虞兮娇懂了,而后又眨了眨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
“先皇相中的是我父王,原本就要立我父王为太子,这事也是先皇告诉父王的,只不过后来出了一些事情。父王去了齐地,当时也遇到了追杀,幸好之前有效忠的飞龙卫,一路护着父王逃到齐地,我母妃原本身体就不好,这一路过去,几乎死在路上,最后也没过多少年。”
封煜俊美的眉眼低垂着,眸色淡漠。
“对不起”虞兮娇道。
“这事跟你又没关系”封煜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脸色极来平静,“飞龙卫有斩杀大权,身为皇上的心腹,可以斩杀有碍皇上秘密的人,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当然,这也得分人,大部分普通人是如此。”
“我是不同的”虞兮娇不是问话,陈述了一个事实,所以她当时特意的和明月,提到了自己的身份,也在警示那些暗中出现的人。
“只要我还在,你就是不同的,就算是飞龙卫的人想动手,也得顾及后果,非必要也不能惹麻烦。”封煜点头,伤已经裹好,裹得并不比之前的错,甚至因为用的伤药好,少了许多痛楚。
封煜拿起旧的伤巾拭了拭手,这才替她把被子重新疬上。
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很细致,也很用心,只是以他这样的身份,又何尝给人做过这种事情,而且还如此的心甘情愿。
虞兮娇又觉得心跳加快,恐怕是今天的夜色过浓,或者说窗外的月色太亮,也可以能是此时的情景太过于安静,两个人仿佛说的不是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似的
“说说具体的事情吧”封煜道,身子往后一靠,懒洋洋的问道。
目光若水一般的落在虞兮娇的脸上。
眼前的女孩子脸色看着苍白了许多,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有了几分灵动,可就在刚才他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她眼中的茫然和一丝丝黑暗的绝望,甚至有些阴鸷血色
这让封煜眼中闪过五丝乖张
听他这么一问,虞兮娇也没隐瞒,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待说完侧头看向封煜,静等着他的意思。
“以后,这种事情少做,拒了就是。”封煜不以为然地道,伸出手恶劣地扯了扯她的一缕秀发,“张宛音愿意去做,就让她去做,她不愿意去做,就让别人去做,和你没关系。”
“太后娘娘的意思。”虞兮娇眨了眨眼睛。
“皇祖母的意思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认为对皇家有利的,其他都可以舍去。”封煜嘲讽地勾了勾削薄的唇角,“但凡没用,你再讨好也没用,若是有用,你再闹腾也不算什么,皇祖母向来一心为公。”
一心为公,所以不顾亲情
虞兮娇的心口突突地一跳,能让一个亲孙子说出这样的话,可见真实的看透了太后娘娘的心意。
眼前这个人,到了京中,看似风光无限,其实身边就没有一个可以真正给予亲情的,皇家所谓的亲情不只是薄如纸,还满满的都是算计。
比起自己,封煜才是那个在刀尖上跳舞的人,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
抿抿唇,再抿抿唇,终于还是提醒道:“天色不早,你若有事,早点做了回去,若是让人发现终究又要不太好了。”
千里迢迢偷偷进京,必然是有要事的,虞兮娇担心有人发现,最好的法子还是早些完事回去。
“无碍,就是过来先看看你。”封煜眯了眯狭长的眼眸,轻笑道。
“世子,天色不早,还是早早离去。”虞兮娇一脸正色地道。
“行,既然你没事了,本世子就先行一步你可真是实在啊,用完就扔,本世子真是亏得可以。”
封煜似笑非笑道,而后居然真的站起身,转身往窗前走去,伸出手往后摆了摆:“我先走了,你不必送”
说着,到了窗前,手一按,身子轻飘飘地出窗户,而后又转身替她把窗户关上,最后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虞兮娇定定地看着窗外,眸色纠结,幽黑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有些事情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伸出脚看了看包裹的极其严实的伤巾,没有一丝不适,包裹的也很好,很难相信他这样的人会包裹的这么好。
平静了一下,又看向窗口,最后吹灭了灯光,在夜色中缓缓睡下,她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但这一次睡的居然很好,一夜到天亮。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听到床上的动静,晴月笑嘻嘻的过来:“姑娘,您醒了。”
虞兮娇伸手按了按眉心,随口问道,“明月呢”
往常这个时候第一个过来的往往是明月。
“姑娘,外面出事了,明月出去打探消息去了。”晴月道,送上一杯温水。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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