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很圆,照在后院菜地的井内,投出另外一个小小的圆月。
竹笙看看井内,有些担心:“王妃,你为何非得现在下井,白天来多好?”
“我是你的主子,要做什么,你不要干涉,只要保证我的安全即可。”独孤慧芬回答。
“那我替王妃下去。”
“不用。你守好这里。我一扯绳子,你就把我拉上来就行了。没有我的指示,千万不能擅自离开!”独孤慧芬吩咐完就下井去。
下到石门处,她将菱形玄铁石嵌入小洞,果然大小正合适。
可无论她怎么摁玄铁石,石门都没有反应。
实在憋不住气了,她取下玄铁石准备返回。
才取下,那石门忽然后翻,形成一个石板桥,搭在一个岸上。
岸上有蓝色的荧光照亮这个石板桥。
井里的水沿着石板两旁哗哗地落下。
她赶紧放开腰带,迅速地爬上石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那边岸上有一个石洞,发出荧光的是石洞上方门楣里雕龙的眼睛——那分明是两颗硕大无比的夜光珠!
独孤慧芬的脚才跨过石洞的门槛,石板忽然就弹了回去,把刚才那个井封得严严实实,不再漏水。
石板桥下的水位迅速下沉,出现一道干涸的深沟,宽度也就是石门的高度。
独孤慧芬被与世隔绝了一般,内心十分紧张,我该如何回去?
淡定,淡定!既来之则安之!
沿着石洞内上升的台阶走了九级,她面前出现一个百尺大堂,圆形,顶与墙皆为石壁,石壁嵌着夜光珠,把整个空间照得蓝盈盈的,视线清晰。
地面则是以三角形的玉石铺就,顶点聚集在圆心正中。
大堂内空空如也,什么摆设也没有。
独孤慧芬琢磨,不至于造这么一个地方,只是为了藏身之用?
前朝的人真像鼹鼠一样会挖洞!
无论是光佛寺底下的山洞,还是毕威亡妻墓下的暗室,还是这里,机关的设计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她把目光落在唯一值钱的夜光珠上。
有这几十颗夜光珠,也不算白跑一趟。
取几颗回去,足够支付永阳馆这几年的开支!
她用手指头来决定取哪几颗:“点金子,点银子,点到哪个是哪个——”
忽然发现,那夜光珠正好是28颗。
而托着28颗珠子的壁托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神兽的形状。
传说当天地初现之时,四兽守卫着人间,它们分别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兽完成使命献身于人间,以圣兽之血血祭,然后化身为28星宿。
这就是28星宿的寓意。
然而那神兽摆放很杂乱,并非按照“行前朱鸟而后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这样的次序。
这暗室什么地方都造得井井有条,唯独寓意28星宿的壁托却乱七八糟地摆放,让独孤慧芬看着很不舒服,决定按照星宿次序重新摆放好。
她惦着脚把壁托重新调整之后,奇迹发生了。
地面的三角石砖一块块地往四周缩,露出下沉的池子,池子里摆满了吸湿的锯木屑,锯木屑之间护着樟木箱,足有几百个。
她打开其中一箱,哇!里面竟然是金豆子。
又打开一箱,还是金豆子。
连着打开了十几箱,全是金豆子。
天啦,这里得有多少钱!
恐怕当今大汤的国库里也没有这么多金子吧?
怪不得前朝皇帝会说:“我朝复兴,尽在御庙!”
有了这些银两,不怕永阳馆经营不下去了!
她兴奋地捧起金币,自言自语道:“阳奉阴违的户部,你卡着款项不放再也愁不着我了!”
国子监拨放的钱款之所以拖欠,也是因为户部,因为钱款全部来源于户部。
她清楚这是因为有些大臣并不希望永阳馆办起来的缘故。
仅仅只有元盛皇帝的支持,根本不足以撼动那些士族们反对庶民读书的顽固理念。
朝中士族的势力太强大了,三品以上大员之中就没有庶族出生的。
唐英作为金科状元,算是庶族中出类拔萃的,也只不过五品。
“若我想改变这一切,是不是必须拥有你?”她捧起金豆,感觉它们特别的亲切可爱。
手指拨弄着它们,它们活泼地弹奏出金属声,闷闷的挺优美柔和。
她越想越明确——
我必须霸占着这些宝藏!
只有为民所用,才能让这个世界变得公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坚定地站在贫苦庶民这一边,尽管自己出生于士族。
或许是在龙山的经历改变了我?
下定决心之后,她装了两衣袖的金豆,绑紧袖口防止漏出。
怕金币受潮褪色,她盖紧箱子,想办法通过交换墙上的壁托,让地面重新盖牢池子。
这便是她的做事风格,一丝不苟。
走出石洞时,她正在想着该如何打开深沟那边井壁上的石门,石门竟然自动倒下,形成石桥来接她。
她感叹,设计者真是巧夺天工,居然能让石门自动感应到自己的脚步,难道台阶与门的开关相连?
进入井内,那石门便自动关上了。
她扯了扯腰带。
竹笙立即用力把她拉了上去。
“王妃,急死小可了,那么久您都不上来。若不是您说不能擅自离开,小可差点就跳进井里找您去了。”竹笙着急得噼里啪啦唠叨不停。
独孤慧芬十分感谢他的信守承诺,一本正经地表扬他:“你经受住了我的考验,能完全执行我的命令,比赵云还强!所以,我宣布,你作为我的贴身护卫,责任重大,每月一颗金豆。”
“真的?这么多!”竹笙开心地摸摸自己的脑袋,“原来王妃是在考验在下啊,幸亏在下没跳进去。”
第二日,独孤慧芬进宫觐见元盛皇帝,汇报永阳馆的情况,提及户部拨款拖欠的问题。
“他们不把朕的话放在眼里吗?!”元盛皇帝非常生气,“梁公公,传户部尚书!”
“慢,”独孤慧芬赶紧拦住,“圣人,臣妾前来,不是为了告状。户部应该是有困难才会如此,毕竟边关正在打仗,开支很大,资金紧张臣妾能理解。臣妾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能否请圣人听听。”
元盛皇帝欣慰于独孤慧芬的善解人意,和颜悦色地问:”你有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