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人家的女子逃婚,尤其是逃太子的结婚,那是藐视皇威,家人连坐且不说,她本人被抓回来肯定是浸猪笼,小命不保。
可在“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年代,独孤家的女儿就另当别论了。
这就像是家族内部的小矛盾,如果太子和皇上不追究,也没人敢去管。
皇上听说叶露荷就是独孤慧芬,沉默半晌,惋惜地说道:“原本朕,准备特招这位前三甲的夫子到太学任博士,可惜了。”
而对逃婚之事只字不提。
太子不但不追究,反倒特别关心她,三天两头去独孤府探望。
他解释说当初气的是她居然跟“野男人”私奔,而不是逃婚本身。
事实证明她并没有什么“野男人”,而是在书院教书,气早消了。
不过独孤慧芬不肯见他,仍旧坚持自己是叶露荷。
这弄得太子都不自信了,问独孤夫人叶露荷是否真是独孤慧芬。
“当然是。”独孤夫人笃定地回答。
她通过让丫鬟给独孤慧芬洗澡,确认过她身上的胎记、痣,包括脚趾小趾旁生出的第六趾,无一有误。
给她梳头发的时候也确认过她头顶的三个发旋。
就算她始终坚持自己是叶露荷有什么用?
她就是孤独慧芬!
如果她还那么坚持,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脑子出了毛病,失忆了。
“失忆?”太子十分失落,“怪不得她看见我就怕,把我当成了陌生人!”
独孤夫人抹泪,向太子施屈膝礼谢恩道:“家门不幸,殿下不追究慧芬之过,反而如此关心,罪妇感激不尽,也替慧芬谢过殿下。”
“别如此见外。”太子大度地说道,“只要慧芬平安,我便安心了。”
接着问起独孤炯,“独孤祭酒身体是否好转?”
独孤夫人面露忧伤之色:“还是老样子。这两年始终闭关不出,真拿他没办法,请殿下见谅。”
原来独孤炯自从独孤慧芬逃婚,便引咎辞职,从此自我禁足,谁也不见。
就算独孤慧芬回来了,他还是如此。
“请转告孤祭酒,我不会计较过往。我与慧芬的婚约尚在,既然她回来了,请二老做好准备,我会择个良辰吉日,重新来迎娶慧芬。”太子提出。
独孤夫人吓得连忙跪下:“谢殿下不嫌弃,可她连我都不认,此事不知她是否肯认——并非我们不认——我生怕她又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举,那我们孤独家真的万劫不复,请殿下多给些时日,我定好好劝解她。”
太子扶她起来:“不急,不急,过些时日,我再来探望她。”
太子再提亲事,独孤炯不免烦恼,让人把独孤慧芬叫到书房来。
他的书房很大,摆着无数排书架,上面全是书,满屋子飘着书香味。
叶露荷走进书屋,惊喜地呀了一声,这么多书!立即欢天喜地地翻书去了。
独孤炯清了一下嗓子,她才想起是这位大人叫自己过来,忙放下书到他的案榻前,向他行礼。
独孤炯这也是第一次正式接见她,之前一直在远处观察。
近距离看着她,亲切得连牙缝都感觉发痒。
这种血肉至亲生死相逢的感觉,一针针一线线地穿过他的心。
两年前,有人弄了一副尸首过来说就是她,手上戴着她同样的玉镯,头上戴着她同样的金钗,穿着她同样的衣服,却故意毁了她面容,可如何能骗过生她养她的亲生父母?
他知道她没有死,内心坚信以她的聪明才智,一定会逢凶化吉、死里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