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炎对于太后的话不以为然,爱一个人,一定要获得回报吗?
若是如此,与商人进行交易有何异?
内心的爱情,是最纯净的地方,如同阳光,自然而然地会发光、发热。
阳光可曾要求过它所热爱的生命给它回报?
“你知道怎么降服一个女人吗?”太后问。
李泽炎摇摇头。
阳光与生命,是彼此相遇而产生的奇迹、
阳光因为生命的绽放,而觉得生命很美丽。
生命因为阳光的照射,而觉得阳光很温暖。
它们因为彼此而觉得自己的存在更有意义。
没有谁刻意要征服谁吧?
“独孤慧芬心高气傲,因为她认为自己有才华,想去做什么夫子。可夫子是女子当的吗?女子的职责便是相夫教子。你要改变她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与她洞房,这就是降服女子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太后继续教导。
李泽炎嘴角歪歪一笑。
这很像与自己一直在打仗的突厥人的简单而粗暴的思维方式——强取!
可强抢到手的就真的属于他们了吗?
被侵略的土地上的人们会痛恨他们、对抗他们。
最终,他们会被迫吐出他们所掠夺的一切。
若一定要征服,真正的征服应该是什么?
那便是心甘情愿、赶都赶不走的那种心悦诚服。
就像太阳落山之后,生命会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不会被黑暗拐走。
会朝气蓬勃地拥抱阳光的再次光临。
“你笑什么?明白奶奶的意思了?”太后问。
“至少懂得奶奶对孙儿的关心。”李泽炎回答。
“敷衍奶奶是不是?”太后知道自己说那些对他没用。
否则,他还用得着自己教吗?早就与独孤慧芬洞房了,不管对方乐不乐意!
“绝对没有敷衍奶奶,今晚孙儿就把她领回去,征服。”李泽炎顺势说道。
自己必须把独孤慧芬快点带离这里,太后的眼睛太毒,仿佛能看穿一个人的心。
“好,好,奶奶等着抱曾孙呢。”太后笑呵呵地说道。
---------------
太子妃在膳房煲汤,不时地看看独孤慧芬,只见她揉面就像在叠被子一样,讽刺道:“灵王真是福气,接手了一位终于愿意下厨的大才女,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咽得下这位才女的佳作。”
独孤慧芬历来不再在乎别人说自己什么,但是很在意太子妃说自己。
自己曾经把她当做最知心的闺蜜,而从未做过任何对不住她的事情,她却总是这么挤兑自己,太嚣张了!
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她一定对怂:“灵王自然不用你操心,你还是操心一下你关在牢里的父亲和刚刚畏罪自杀的婆婆吧。”
但是现在,她选择忍让。
因为这里是太后宫殿,到处是太后的人,自己与她的一举一动太后怎会不清楚?
自己要取得太后的信任,就得装傻,嘴巴不能乱说话。
“灵王不用你操心。”她回道。
“那灵王够宽宏大量,你给他头上戴了那么一顶大绿帽子,还得让他吃你这临时抱佛脚做的点心,今晚他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那你到时就好好长长见识吧。”独孤慧芬平静地回道。
“切,你是什么东西,一个王妃居然敢嫌我太子妃见识少?”太子妃故意找茬,目的就是要激怒独孤慧芬。
依照自己对她的了解,她嘴巴上是绝对不饶人的,而且钻牛角尖,非得争赢不可。
若争执起来,便是她对自己的大不敬,自己又可以用太子妃的身份对她执行宫规,借机将她赶走。
“你敢对太子妃大不敬,该掌嘴!”太子妃的女官上前,准备助纣为虐。
“这是太后宫,要惩罚也得经过主人同意,你想行私刑吗?”独孤慧芬反驳。
自己对汤国大大小小的刑法了如指掌,这女官岂能唬住自己?
“算了,本妃大人有大量,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不体罚她,但是,必须道歉!”太子妃赶紧给自己找下台阶,但仍旧不肯饶过独孤慧芬。
她现在体会到了高人一等真有用,尤其是压着独孤慧芬这种当初身份高于自己的人,让自己有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快感。
独孤慧芬没有争辩,屈膝道歉:“对不起,太子妃的见识自然非同寻常,妾妇刚才冒犯了。”压根儿不着太子妃的道。
她能做到这一点还真不容易。
以前她之所以任性,是因为生而富贵,没有受过任何挫折,不懂得得罪人的滋味,反正人人让着她,连太子都让着她,她有啥顾忌?
可是死里逃生之后,她性情变了。
她不相信任何人,因为任何人都可能有两幅面孔。
正是因为不信任,她学会了圆滑。
见独孤慧芬不着道,太子妃恼火地讥讽:“想不到当年高高在上的大才女学会了低三下四。我知道你心里头一定很难受,不过这怪谁呢,是你自己葬送了大好前程!真是活该!”
“嫁给太子你有那么得意吗?祸福谁知?悠着点吧,太子妃,免得将来死得很惨!”独孤慧芬心里骂道,嘴里却说,“人各有命,我便是嫁灵王的命,挺满足。”
“嘴硬吧,你!”太子妃这一局尽管牢牢地将独孤慧芬踩在脚下,又是冷嘲热讽,又是逼她道歉,可找不到什么胜利的感觉,因为独孤慧芬能如此忍,让她感觉十分不安。
-----------------
太后多年未请客,这次挺讲究,把晚膳放在宴客厅。
她坐首座。
左边的长几是给太子妃和太子的。
右边的长几给灵王与灵王妃。
厅里烧了炭火,十分温暖。
大家都到齐了,只有太子姗姗来迟。
太子妃见到他吓了一跳,只见他双眼红肿得像个桃子,面色惨白,头发有些凌乱,忽然想起他装得挺像,嘴角划开一丝欣赏的笑意。
“对不起,皇奶奶,孙儿来迟了。”太子对太后行礼,说着伤心地抹眼睛。
太后赶紧下位扶他,安慰道:“不怪你,你真不容易,不要太伤心,别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太子入座,经过李泽炎和独孤慧芬前的长几,李泽炎与独孤慧芬起身相迎。
“泣!”独孤慧芬打了个喷嚏。
她闻到了辣椒水的味道,鼻子过敏。
太子别过头看她一眼。
她心里一震,仿佛看见了推自己下山崖的那个人。
再细看,他却对自己露出笑容,可肉笑眼不笑,那双眼睛分明就是那凶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