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息壤构筑的陵墓大门被赶山鞭“抹除”后,众帝山南面的山体上,现出了一个百米面宽左右、往里迅速收窄的扇形柱空缺。
就好似有神人切蛋糕般在其上挖走了一块,只在最里端留下了一道数米宽、十余米高的幽深黑魆通道。
显然,这就是通往相柳本体葬身之所的路径。
震波音浪远去后,摇摆不定的半山层林逐渐静止下来;可惜树能守静,潜藏着的相柳源质窥伺者们却不能。
“擎哥,咱们怎么说?”
感受到逐渐骚动起来的气氛,高瘦无须的红脸汉子耐不住急躁,向老大问道。
但朱厌闻言却不马上回答,只是来回踱步,铁杖的底端在岩面上碾出了片片石粉。
按照圆桌会的说法,特处局能稳胜他的三位高手——天柱、天罚、追命——此刻都不会出现在众帝山,整个“发掘”工作会由西荒省分部独立操作。
可临到事前,朱厌却还是忍不住瞻前顾后,下不了决断。
正在这焦灼时刻,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男性嗓音自山腰处拔地而起,覆盖了半边林地:“众帝台离这边就不到十里路,再等会特处局的大部队就来啦!”
这声嚎叫,就像是溅到了枯木干草上的一点火星,瞬间把将沸未沸的觊觎者们点燃。
哗啦!
树冠层上方,骤然传来风啸;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到一位黑衣人凌空虚度,利箭般一马当先朝着前方冲去。
既有了这第一人,自然也少不了第二、第三人。
须臾之间,原本万籁俱寂的山坡便不复平静,远处甚至响起了铁锤夯地般的沉重脚步声。
眼看蝉、螳螂、黄雀都一窝蜂朝下涌去,本就心思浮动的猢狲哪里还稳得住阵脚?
“md,干了!”
朱厌拄着比自己还高数十公分的铁杖,一对三角眼牢牢钉死在最前方的御风使徒身上,竖在头顶的短发好似一捧熊熊燃烧的灰色火焰。
九州西方有小次山,有兽名朱厌,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见则大兵!
(有兽名叫朱厌,身形像猿猴,白头红脚,传说这种神兽一旦现世,必使天下大动干戈)
“胜子、阿年,我先走一步,你们后头跟来!”
他急声下令,握杖的右手五指猛然发力,居然捏铁为泥,直接掐入实心杖身之中。
霎时间,凝实的铸铁化作了水银般的液态,顺着使徒全身高速蔓延,将他包裹成了银白色的铁人。
等到与铁杖完全融为一体后,朱厌的体型已经从一米七膨胀到了一米九,全包围式的钢铁面甲上没有五官,只留有一道眼缝,极为骇人。
“凶神朱厌在此!”
武装完毕的使徒高声长啸,驱动铁甲大步迈出。
三步开外,他的速度已经不下奔马,在踏碎了山坳边沿处的荒岩后,朱厌整个人飞跃而起,似流星般朝着谷底处的林子里砸去。
猛烈爆响一起,山上山下所有人都被吸引过目光。
茂密林叶间,他们只见到一道银白色身影追风逐电、长驱而前,将拦在去路上的树枝灌木全部撞得粉碎。
这树木倒伏的声势,以及出场前的高声通名,都是朱厌刻意为之,用来向在场所有人宣扬武力,表明自己势在必得的决心。
而此举也确实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在认出三凶之一那标志性的银白装甲后,大部分蠢蠢欲动的旁观者都缓下脚步,不敢与他争先。
东华里世界,凶神的名头可称赫赫,但思维偏狭极端的使徒里,见到棺材也不掉泪的可绝不少。
山脚下,依然有数位使徒不改去势,甚至在听到身后的动静后进一步加速,想要甩开竞争者率先冲入陵墓。
朱厌当然不可能让这些人如意。
奔行之中,他身上银白色的金属装甲随心变化,在背后迅速转化为两道狭长的管道。
数秒之后,随着这两条金属通道中传出极高频的涡扇蜂鸣声,朱厌双肩处的进气口持续抽入大量空气,并通过多级涡轮压缩后从腰部两侧排出,为他提供了澎湃动力。
霎时间,视觉上极为笨重强力的金属人居然好似航母上的战斗机一般弹射起飞,朝着最前方的御风使徒奋起直追。
一个呼吸的功夫后,凭借着体内源质不讲道理的输出功率,毫无气动外形可言银白色人形铁砣居然硬是飚出了在场无人能及的直线高速,赶到了领先者的身后。
“都给我止步!众帝台下这枚相柳紫晶,老子已经预定了!”
雄浑喝声入耳的同时,御虚而行的黑衣使徒感应到了身后极端狂乱的气流,不得已下只能降速横移,将朱厌让至前方。
“相柳紫晶出世,能者得之;阁下如此做派,未免太霸道了吧?”
看到银白铁人大马金刀地拦在众帝山下,一副要让其余人等知难而退的样子,黑衣使徒忍不住出言挤兑。
林地边缘,紧随其后的几位使徒虽然也缓下步伐,不愿当直面朱厌的出头鸟,但面对巨大利益诱惑,也不愿轻易退走。
“霸道?你刚说‘能者得之’,至于是不是‘能者’,试试不就知道?”
朱厌闻言嘲道,也不多废话,直接朝着数米外的黑衣使徒逼去,就要拿他开刀。
但铁人身形一动,便感到身边气流再度暴走,卷起了刀刃般的疾风——马成之山,有兽焉,其名天马,状如白犬而黑头,操风弄云,见人则飞。
“能级二,天马使徒,‘风切’?”
朱厌见状,已经知道面前之人的身份——诨号“风切”的中距离型使徒,在东华西部算是小有薄名,据说全力出手能驱风刃摧巨木于顷刻。
可惜,合金铁甲的强度终究远胜木质。
直面回旋龙卷的侵袭,朱厌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被高速风沙刮擦出的大片火花,但他只是不管不顾朝前逼去,便轻松撞穿了狂乱气流。
但风切已经不在原地。
依靠着些许耽搁,黑衣使徒已经在周围拉起了稠密烟尘,同时隔绝了双方视野。
笃定对手失去视听感知后,风切游走于风墙中,想要绕敌而过——他此行本就是求财,与毁灭级使徒一战不论胜败都毫无益处。
但就在这时,视野中一片昏沉的朱厌却露出了得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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