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荣安侯在乾州养着私军,乾州当地的粮食他想要不动声色的供给私军远远不够,而且容易被察觉,所以他都是采买外面的。
我们两广一带的货物正好也要拉去西北那边互市。
荣安侯每次采买都用的是罪臣的人马,所以他在那边的供货商,罪臣都清楚。”
容阙微微眯着眼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略冷,望着他,“那荣安侯叛乱之后呢?”
徐克峰心里打了个哆嗦,这一瞬间脑中思绪万千,但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哪怕换来一通雷霆暴怒呢,但起码是条活路。
“荣安侯叛乱之后,朝廷因为受到辽东禹王的牵制,并没有对荣安侯实行一举击毙,他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机会。
在乾州他已经被当地百姓所不容,后来转移到了乾州外的山林中,虽然当时兵败,但是他的追随者依旧不少。
这些人的补养,依旧是通过罪臣从西北一带的贸易人马来给他采办。
后来罪臣出事,这条采办西线暂时也就断了,至于后续会不会续上,就看罪臣的人会不会被朝廷全部抓了。
目前他们是隐藏起来了还是又继续活跃了罪臣还不知道。”
啪!
一只茶杯被容阙重重砸在了地上。
“荣安侯公然造反,你拿着朝廷的俸禄领着朝廷的差事,却私下里和他狼狈为奸!”
徐克峰早就做好挨骂的准备,闻言只低着头,摆出一副后悔莫及的表情,一声不吭听着。
苏卿卿坐在一侧,噗的一声笑出来。
容阙裹着一肚子火转头看向苏卿卿,眼神温柔下来,“怎么?”
苏卿卿扬了扬下巴,笑道:“别骂了,他这分明就是做好了一切准备挨骂呢,骂完你还得用他,何苦费自己这点精力呢。”
道理容阙也懂,但就是气的不行。
这些朝廷的蛀虫,不把这个国家掏空怕是绝不甘心!
愤愤瞪了徐克峰一眼,容阙道:“除了你,荣安侯还有没有别的合作伙伴?”
徐克峰摇头,“据罪臣所知没有,虽说狡兔三窟不无道理,但是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出乱子,荣安侯一向是谨慎小心的,他不允许自己有太多的把柄被人抓着。
之所以用罪臣那是因为罪臣也有把柄被他拿在手里,而且我们两个隔得千山万水的,就算是出了事,也不容易被联系在一起。”
“你们倒是算计的好!”容阙重重哼了一声。
徐克峰大气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容阙道:“这次去西北运粮,你有什么想法?”
徐克峰早就想了一路,立刻道:“荣安侯每次去西北进粮,都是和榆林一家叫做白家老店的粮铺子交易。”
徐克峰一提白家老店,苏卿卿和容阙登时一怔,两人对视一眼。
白家老店。
这么凑巧么?
和薛国公家管理马车的那个管事白二这么有缘分么?
徐克峰瞧着两人的神情,知道自己说的话可能正巧说到了某个点子上,心下越发的稳了两分,又道:“白家老店在榆林不算什么大店,就是一对老夫妻经营的店铺,也没什么名声,但是这店肯定是来头不小,荣安侯每次采买都是一个大单子,普通粮铺根本供应不上。
那边八大家族杂乱相错,有薛家的,有徐家的,几乎每家在那边都有自己划定的一片地方,就不知道这白家老铺是谁家的地盘了。”
“白家老铺,你还知道什么?”苏卿卿问。
徐克峰摇头,“因为这条运输线有专人打理,罪臣也只是收取其中的盈利而已,有关那边的交易情况,罪臣知道的不多。
要说了解的清楚,那还得是当时在这条线上运输的商队。”
当时徐克峰被抓,有关他的刑讯因为当时情况特殊,并没有持续多久,徐克峰做过的那些事,朝廷只是敲定了一部分,至于那些私下里的,根本都来不及审讯。
就比如这条通往西北的运输线,徐克峰自己不提,朝廷还不知道。
当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抓捕机会,运输线上的那些人,想要被抓,谈何容易,更何况现在时间紧张,根本容不得苏卿卿他们耽误。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先去榆林,别的等到了榆林再说。
容阙当然舍不得苏卿卿奔波,但他没得选。
但凡朝局稳定些,他也不至于把自己身怀六甲的媳妇往外推。
没办法,整个朝中,值得容阙信任的武将只有苏卿卿以及苏卿卿的那帮苏家军。
而朝臣,除了贺朝以及刑部尚书京兆尹他们那几个,能踏踏实实放心用的,几乎没有。
前有狼后有虎,这个帝位,他在最凌乱的时候接过手,一登基面临的就是最大的内忧外患。
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一股脑的都在这一瞬爆发了,压得他和苏卿卿喘不上气,可身在这个位置,就不得不做出该做的选择以及取舍。
翌日一早,这对才团聚了没有两天的夫妻,再次别离。
相较上次的急行军离开,这一次苏卿卿带着苏家军是大张旗鼓的出发,恨不得昭告天下人。
苏家军出马,粮食问题有指望了。
这样做,能在最大程度去安抚那些躁动的民心,但也有弊端,那就是八大家族清清楚楚的知道苏卿卿这一趟的目的地并且目标任务。
他们在苏卿卿出发那一刻,就团结起来,严阵以待。
因为粮食的迫切需求,根本容不得苏卿卿当真到了西北再从西北运粮,她只能是路径一个地方,但凡是存粮大省,就当场调度一番。
如此一来,耽误时间是必须的,她这一帮人马就不得不一分为二。
箫誉带着兵马星夜疾驰,直奔榆林,苏卿卿带着另外的人,一路走一路调度。
等苏卿卿到达榆林,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庆幸,有这一个月的调度,全国还是一片平静,暂时还没有哪里因为缺粮闹出暴动。
苏卿卿抵达榆林的当天,没有见榆林的知府,倒是先见了从大同特意风尘仆仆赶来的大同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