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淹没了位于南方的郢都城,可是各衙门顶风冒雨,还在四处忙着捉拿刺杀下毒案的嫌犯,风声紧地百姓闭门锁户,无人出门,街上冷清的只剩下一地金黄落叶,而位于东大街尽头的刑狱司里,对吴氏一族的严刑审问一日就没有断过,每日都可以从大狱里传出鬼呼狼嚎一般的惨叫。
踢跶,踢跶……
有节奏的脚步声响彻在幽深的刑狱司大牢里,被关押着吴家人闻声就像是一窝惊恐的老鼠四处寻找可把自己缩进去的角落,这已经是今日第三次提审了,每次出去必有一个人半死地被人丢了回来。
“哐啷”一声脆响,有牢头打开铁锁,几乎去掉半条命的吴侯被人像是扔死狗一样一把扔了进来,重重摔在稻草堆上。
一双戏谑如狐的眸子在牢外闪烁着,啧啧出声,“没想到平日养尊处优的吴侯爷,原来也是个硬骨头啊!看来明日本司败还要在你身上多下点功夫,不然大王这样头痛一日胜过一日,大家都过不安生,这可怎么好。”
吴侯躺在地上,白色的囚服暗红一片,浑身上下都是血,层层翻卷的皮肉,恐怖无比,胸膛起伏几不可见,只剩下微弱的出气声。
待若敖子克大笑着离去,吴侯夫人一把扑在倒地不起的吴侯身上,低声哭道,“侯爷,你怎么了?怎么能伤成这样……左右都是个死,要不我们就招了吧……”
虚弱无力的吴侯闻言,断断续续地说道,“打死了也不能招,你要想想我们的越儿……若是我们招了,他这一辈子岂不是完了。”
“是,侯爷……”吴侯夫人闻言使劲点了点头。
刺骨的寒风吹入的铁窗,在幕天席地的牢房里刮起阴风,冷的吴侯冻的浑身发抖,咳嗽不止,一口一口的血沫子喷出嘴里,溅了吴侯夫人一身,吴侯夫人见此扒在牢门上,大声求道,“来人啊,快叫御医!快叫御医!”
“哈哈,你们现在是什么身份,还以为自己是王公国戚吗?”一个狱卒闻声大笑着走了过来,然后穿过牢门伸进一只脏手,在吴家人面前搓了搓,“在这牢里,老子最大,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谁。想看大夫是吧?有这个吗?”
吴侯无力地挥了挥手,“别叫了!没用的……”
他们在进来之前,吴家所有的家产都被抄没,而这里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一个牢头领了一个从头到脚都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走了进来,见到小狱卒骂骂咧咧地道,“滚滚,一边玩去,别妨碍老子。”
“是是是!”小狱卒活像见了阎王爷一样抱头离开,看都不多看一眼。
这种事情,在这大狱里,见多了,肯定是牢头又收了谁的好处替人办见不得光的事。
牢头舔着脸,谄笑地对黑衣人说道,“诺,这间住着的就是吴侯了,您说完话就快点出去吧!不然小的不好做事。”
“好的!”全然毫无情绪的声音微微响起,来人隔着斗篷挥了挥手。
吴侯夫人紧张地看着囚牢外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你是谁?你是越儿吗?”
“他很好,只是如果此事败露,相信他这一辈子只能亡命天涯了。”黑衣人幽幽说道,“这里有一封书信,吴侯看看吧!该怎么做,你们想想吧!”话毕一封书信被扔了进来了,然后转身就走出了阴暗无光的大狱。
吴侯命夫人捡起那封短信,上面只有简短的八个字,“抵死不认,以死明鉴”,可是意思一目了然,皱了皱眉头,那张白白胖胖的脸上穆然一沉,这个字迹他太熟悉了,是他唯一的好妹妹——吴王妃写的。
第二日,刑狱司的大牢里就传出消息,吴侯半夜里咬舌自尽,死在牢里,其夫人也一并悬梁自尽,二人在身上的囚衣上写下一封血书:奸臣亡我,非王之故,望大王玉体康健,小侯死也瞑目。
接着不知道为何一夜间,全城都流传起来陈府尹行贿当朝令尹,为讨好令尹,造假证逼死吴侯一家,误陷三公主,情势似乎一夜之间发生惊天大逆转,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前两天才传出吴侯暗杀长公主和楚王,今日就有人爆出陈府尹造假误陷。
百姓们站在城门的各大告事栏上,指指点点,有人将陈尹这些年收受的所有贿赂一笔一条的来往记录的清清楚楚,其中有一笔用红色圈出,正是他与令尹来往的金银数目,罪证凿凿。
“大伙看,这究竟谁真谁假?”
“没听说吗?吴侯都自杀以证清白了。”
“不过这陈尹胆子真大,贪了这么多银子,怕有我郢都一年的税银了吧。”
“哼,他这些年克扣我们的人头税还少吗?”
……
站在告示栏前的姜无野闻言,摸了摸他新蓄的两撇性感的八子胡,抖了抖,幸灾乐祸地笑道,“哈哈……看来我这师弟这次是把自己玩进去了。你说我要不要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想想就好激动。”
“走,丑父,我们赶紧进宫去看看我那位师弟现在心情如何。”姜无野大手一挥,就有齐国士兵牵来一辆八驱华盖马车,二人直奔楚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