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妻子道别,罗本牵着马户,带着军犬来到城门。
他没有想到,自己却被守城的士兵拦住了。
“你是干什么的?”
“我从白龙镇过来,前往烟霞镇剿杀年兽。”
“剿杀年兽?”
“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
罗本的话引起了一阵哄笑。
守城士兵看到罗本牵着一头毛驴,身背一支不到两尺长的小型猎枪,纷纷笑了。
“您骑着毛驴,赶明天也到不了啊!”
“时间不多了,我赶时间,请各位守城将士放我进去。”
“哦,哈哈哈,又来一个送死的?”
守城的士兵正笑着,突然看到一长官模样的人过来,立马收敛起笑容,立正敬礼。
“您是罗本罗先生吧?”长官问。
“正是本人。”
“刚才进城的时候,白龙镇镇长杜恒交代,说有个牵着毛驴的人要去烟霞镇协助剿杀年兽,让我们务必配合放行。”
“我和杜恒镇长在白龙镇打过交道。”
“放行!”
“是!”
看着罗本骑着毛驴匆匆向前,长官无奈地摇摇头说:“多好的壮士,又去白白送死。”
与罗本分别后,警卫队一路疾驰,从黑河县东城门入,西城门出,朝烟霞镇方向奔去。
罗本骑着毛驴进城后,一刻不停地朝西城门赶去。
到达西城门口时,已到下午五点。
出城门洞,就是城外了。
见一菜贩挑着扁担经过,罗本上前问道:“请问卖菜大哥,烟霞镇怎么走?”
“烟霞镇离这三十里。你骑着这小毛驴,怕是赶天黑到不了。”
菜贩看着罗本背着猎枪,带着黑剑,问:“你去烟霞镇干什么?”
“我去剿杀年兽。”
“你一个人?带着一头驴,一条狗?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去白白送死。那年兽,青面獠牙,县府保安团几百人,带着长枪火炮,都剿杀不了,你就带那么短一把枪?”
菜贩摇摇头,继续说:“年兽只在夜间活动,所以,我劝你赶天黑前,找个安全的旅店住一晚上。天亮后,跟着保安团的人一起过去,比较保险。至少,死了还有人帮你收尸。”
菜贩的一番话,说得罗本哑口无言。
罗本想了想,觉得菜贩说的并非无道理,与其险中求胜,不如厉兵秣马。
想通了,罗本问:“这里有没有便宜点的旅店?”
菜贩停下脚步,见眼前罗本牵着毛驴,带着一条牧羊犬,衣着朴素,便认定其同为乡下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乡下人之间总有共同话题。
菜贩于是放下担子,打算与罗本闲聊两句。
罗本见其担中有少许黄瓜,七八个卷心菜,便寒暄一句:“大哥菜快卖完了。”
菜贩笑笑说:“卖了一天,就剩下这些了。”
说完,从裤腰处抽出一条白色毛巾,擦了一把汗涔涔的脸,说:“城里城外,像你我这样能住得起的旅店,其实并不多。”
“哦!请大哥帮忙介绍介绍。”
菜贩看了看担中蔬菜,略微迟疑一下,脸上显出难色。
罗本自然明白,卖菜小贩希望自己能照顾一下他的生意。
“这些菜咋卖?”
听到罗本询问担中蔬菜,菜贩马上绽开笑容:“到下午了,我急着赶路回家。如果全要的话,给6个绿野盾就行。”
“我全要了。”罗本毫不犹豫。这些卷心菜对马户而言,是上等美味。
“好嘞!我给您装上。”
“你说的对,与其天黑前去送死,还不如今晚在这里住一晚,到明天跟着保安团一起去。”
“这就对啦!”
“我想打听一下,这儿住店情况?”
“黑河县虽然是一座县府,却是晋州府一带最大的城市。这里一共有四种旅店。第一种,也是最贵的一种,叫酒店,有钱人去的地方,有酒有肉,有温泉泡澡,有歌舞表演,当然还有特殊服务。”
“特殊服务?”
“住那里,只要肯花钱,晚上会有漂亮女人陪你,懂了吧!”
“懂了。那其它的呢?”
“第二种,档次稍微低一点,叫客栈,也就是你说的旅店,真正住店的人,一般都会选择客栈。”
“那第三种呢?”
“第三种,就是城外的民宿了。一群穷鬼,利用自家房子,开的又脏又臭的小旅馆。这是最便宜的。”
“那还有第四种?”
“喏,就那里。”
罗本循着菜贩的手指方向瞅了一眼,城墙根下躺着一蓬头垢面乞丐。
“自己拿张席子,晚上躺地上,像狗一样,在那儿蜗居一宿,免费。运气好的话,遇到巡防警卫团的人,还能免费领个黑馒头。”
“谢谢!”
买下菜贩担中蔬菜,罗本将它们装进随身布袋中。
背着布袋,牵着马户,罗本出了黑河县西城门。他打算找家民宿,在那里凑合一晚。
出西门,过吊桥,罗本瞅了一眼护城河。河水混混沄沄,如墨玉一样。
“这么黑的水,怪不得叫黑河县。”罗本心想。
护城河与城墙之间有二十米宽行军步道。
河宽约十米,河道的外沿河岸,建有防御工事。巨石、铁网、带刺的钢铁架子,一直沿着护城河延伸到远方。
走了不到二百米距离,罗本便看到连城一片的棚户区。
路两边有几家民宿,罗本看到一家名叫“客勿来”民宿,踟蹰片刻,便牵着毛驴进去了。
刚踏进厅堂,一黑矮胖子迈着小碎步过来。
想必是店主。
果不其然。
“哎,哎,哎,干啥,干啥?”看见罗本,店主摆摆手,示意罗本出去。
“我想住店。”
“住店你牵头牲口进来干啥?快出去,快出去。”
罗本只好牵着马户退出厅堂,重新回到路上。
店主站在门口台阶上,对着罗本说:“喂,要住店,不是不可以。你先得把牲口和你的狗牵到后院去,安顿好了,再过来登记住宿。”
“您同意了?”罗本听到店主答应可以入住,高兴地再次确认。
“有钱赚,为什么不赚。娥子——白娥——招呼客人住宿,我去帮客人安顿牲口。”店主话音刚落,就听屋里传来一女子甜美的声音:
“来了,来了。”
名叫白娥的店主女儿掀开门帘,看到身材魁梧,帅气憨直的罗本,粉嫩的小脸“腾”一下红了。
“先生请跟我来。”
跟着店主女儿白娥,罗本来到厅堂,登记了身份信息,交了5个绿野盾作押金,10个绿野盾住宿费用之后,便被领到二楼一间客房。
推开房门,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靠墙一张硬板床,靠窗一张木板桌,桌下塞有一方凳。
罗本用手一摸,手指上一层灰。
显然,这房间好久没人住,也没人打扫。
“你先把行李放下,我马上打扫。”白娥进去,打开了窗户,让空气对流。
一股清新的风吹进来。
白娥去拿清洁工具,罗本背着行李站到窗前。
窗外是连成一片的棚户区。
已经到了下午饭时间,但罗本目之所及,只有寥寥几户人家的房顶有炊烟冒出。
大多数的房屋已经坍塌、衰败,有小树野草从屋舍中间长出来,郁郁葱葱。
“这里怎么没人居住了?”听到白娥在背后擦桌子,罗本问道。
“先生是外乡人,有所不知。我听父亲说,以前,城里人满为患,有一半的黑河县人都住在城外。后来,起了战争,又发生了瘟疫,黑河县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城里城外总人口加起来,还不及原来的三分之一。”
“哦!明白了。谢谢啊!”
“不用谢。这是被褥,这是热水。”
“好了,你去忙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白娥走到门口,踟蹰了一下,转过身,看了一眼正在铺床的罗本。
“还要什么事?”
“我来帮你铺床。”
“不用。”
“还是我来吧。”
“也好,谢谢!”
床铺铺好了,见白娥没有走的意思,罗本问:“还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我会的,谢谢!”
“晚上,你可以来我房间找我。我就住在你隔壁。”
白娥颔首低眉,矫揉造作,向罗本抛了一个媚眼,便依依不舍地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