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是他的报应

她抱的不是霍北尧,是六年前的自己。

六年前百口莫辩、受尽委屈的自己。

那一年,她莫名其妙地被人拍了床照,任凭她怎么解释,霍北尧都不相信。

他认定她出轨陆逍,用那样鄙弃的眼神看她,对她冷嘲热讽,骂她肮脏、下贱、放荡,极尽所能地羞辱她。

那时的她,多么需要他给她一个信任的怀抱啊。

真的,只给她一个怀抱,一点点信任就好。

可是霍北尧都给了她什么?

给了她摧残。

精神和肉体双重的摧残。

给完她摧残,转过头,他就把所有的温柔和呵护全给了林胭胭。

她心疼那时候的自己。

被沈南婳抱住,霍北尧身体微微一僵,心头涌起一片潮热,是被信任的感动。

他伸出手臂更加用力地回抱她。

喉咙翕动了一下,他问:“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对吗?”

声音低沉有些干,心却是湿的。

南婳沉默。

过几秒。

她在他耳边轻声说:“被人冤枉的滋味好受吗?”

霍北尧神色微微一滞,一时竟猜不透她的心思。

南婳笑,“不好受是吧?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对吗?感觉很委屈,胸口憋着一股气,想杀人对吧?”

六年前,她就是这种感觉。

想杀了陆逍的心都有。

让她雪上加霜的是,眼前这个曾经把她捧在掌心里呵护备至的男人,忽然就换了副嘴脸,发了疯般把她踩在脚下,狠狠地践踏,狠狠地羞辱。

偏偏始作俑者陆逍逃到国外,怎么都找不到。

一日找不到,霍北尧对她的怀疑就不减,折磨也不减。

连她都佩服自己,那样憋屈的日子,她居然生生忍受了三年,直到车祸坠山。

那时候的她,是真能忍啊。

南婳松开霍北尧的腰,笑,笑得很无情,“霍北尧,你清白不清白,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我不爱你,现在不爱,以后也不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

她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

决绝地站起来。

走了出去。

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霍北尧也笑了。

报应吧。

这是他的报应。

如果六年前,他选择相信南婳,南婳就不会死。

南婳不死,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余生都活在后悔、自责和愧疚里,更不会被一个酷似她的女人,这样折磨。

他心如锥刺地吃完了那碗手擀面。

面条很软,很暖。

是他这六年里,吃过的最熨帖最可心的一顿饭。

像极了南婳做的味道,甚至比她做得还要好。

离开思南公馆。

南婳打了辆车去旋转餐厅。

昨晚约好要请顾北祁吃饭,没吃成,今天中午补上。

路上。

她给以前合作的私家侦探周琛去了个电话,问:“周侦探,通过车牌号能查出车主吗?”

“可以,不过要费点功夫。”

“费用好说,只要能查出车主是谁就行。”

南婳报了先生的车牌号,和顾北祁的车牌号。

前者尾号是999,后者是909。

周琛说:“收到,三天内给你消息。”

南婳把费用转过去,问:“那个司机丁图最近有没有消息?”

“没有。我找了许多业内的朋友追查他的下落,都杳无音信。我怀疑他要么换了新的身份,要么逃到了国外,要么已经不在人世了。”

南婳轻轻叹了口气,“一有消息就跟我联系吧。”

“好的,沈小姐。”

车祸案三年前就已经结案,警方认定是意外,不可能全国通缉,也不可能跨国办案,只能私下解决。

可是茫茫人海,找个把人,犹如大海捞针。

来到旋转餐厅。

位于京都最高的大厦顶层,第166层。

南婳按约定时间到达的时候,顾北祁已经到了。

见她进屋,他站起来,冲她温文尔雅地笑,笑得如沐春风。

看着那张除了服饰和发型之外,其他都和霍北尧一模一样的脸,南婳恍了下神。

有种和霍北尧约会的感觉。

她心痛地想,为什么要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她想重新开始,就是为了忘掉和霍北尧的那些过去,那些爱恨纠葛、痛到极致的过往。

可是对着这样一张脸,她怎么能忘得掉?

南婳落座。

顾北祁拿起一束包装精致的白玫瑰递给她,“我觉得白玫瑰最适合你。”

南婳笑了笑,接过,道了声谢。

她不喜欢白玫瑰,喜欢白玉兰。

那硕大洁白的花,茕茕孑立,开在春寒料峭时,美丽又有风骨。

二人点餐。

和上次在花间堂吃的法式套餐差不多。

唯一区别是上次摸着黑吃,这次是大白天。

顾北祁体贴细心,又绅士,姿势优雅地给她切了牛排,还要喂她吃。

南婳婉拒了。

上次是在黑暗中看不见,这次能看见。

感觉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至于到底哪里不一样,她说不出来。

反正,对着和霍北尧一模一样的脸,看着他柔情似水的目光,南婳有种如芒在刺的感觉,甚至有点儿分裂。

她要在心里不停地提示自己,这是顾北祁,不是霍北尧,省得一不小心说错话。

心里有事,饭自然吃得拘拘谨谨。

好不容易吃了个半饱,南婳借口去卫生间,想去前台把账结了。

结果前台说账已经结过了。

应该是顾北祁中途接电话时结的。

南婳觉得欠他的人情永远也还不清了。

吃完饭后,顾北祁送南婳回城南公寓。

到家。

南婳换衣服时,才发觉手腕上的手链不见了。

她仔细想了想,是给霍北尧做手擀面时,嫌手链碍事,随手摘了放到洗手盆旁边了。

并不是多贵重的一条手链。

可是南婳想去拿回来,因为是自己亲手设计的。

她没有空手去别人家的习惯,都喜欢带点东西去。

带什么呢?

三秒钟后。

南婳走进厨房,从冰箱冷冻室里取出一只母鸡,用开水焯好,加了佐料放到陶瓷煲里炖。

大火煮开后,用文火炖到天黑。

撇了油盛出来,留一半给月月和兰姨,另一半她放进保温桶,加了一桶汤。

感冒喝鸡汤好得快。

提着保温桶,南婳打车来到思南公馆。

想着霍北尧应该还在睡觉,她就没按门铃,直接在密码锁上输入密码。

先输了霍北尧的生日,提示错误,又输了阳阳的生日,也提示错误。

最后,她输入自己的生日,618618,门开了。

南婳微微吃惊。

怕吵醒霍北尧,她拎着保温杯,轻手轻脚地爬楼梯,来到二楼主卧。

门关着。

她轻轻推开门,看到霍北尧后背倚靠在床头坐着,一个女人正弯着腰,几乎要趴到他胸口上了。

女人长发披肩,发卷精致,腰身细柳一般柔弱。

不是林胭胭,还能是谁?

“噗通”一声。

南婳手里的保温桶掉到了地上。

她扭头就走。

走出去几步,回来捡起保温杯。

拎着噌噌跑下楼。

出门,一口气跑到别墅区外,看到路边有流浪狗经过,她打开保温桶把里面的鸡肉取出来,扔给狗吃。

狗冲她摇了摇尾巴,欢快地叼起那半只鸡跑了。

南婳自嘲地笑了笑。

喂那狼心狗肺的男人,还不如喂流浪狗,狗至少会冲人摇摇尾巴。

她盖好保温桶,去路边打车。

一转身,腰忽然被一只修长劲硕的手臂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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