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还是要来,地球不会因为你一个人而停止转动,老爸老妈领着祁家浩浩荡荡的亲友团在凤栖市游玩了几天后,也等到了祁沉的决定。祁沉的叔叔也算开明,将自主选择权交给了祁沉,尊重他的所有选择,而我也在等待-祁沉的决定。
这几天他们的所有活动我都缺席,以学业和功课紧张为借口,我尽量不与祁沉待在一起,我想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公平吧。也许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对谁的感情才叫爱,与祁沉相处不过几个月,而喜欢顾南溪却已九年。
祁沉孩子心性,做的每件事却都是真心实意地为我,顾南溪虽然九年来对我冷淡至极,但那段告白却真真让我不知所措,说不感动那是假话……可是,到底哪个才算是爱呢?
这几天,从没主动给我发过短信的顾南溪竟每天都给我发信息了,短信内容虽然简单却很温暖,这叫我的心啊真真摇摆不定。相反,祁沉却毫无表示,甚至在我不得不出席的饭局上,他依旧冷冷地远离我独坐一端,幼稚鬼再度变身为面瘫自闭怪小孩儿。自然,在这敏感时期,祁沉不给我任何短信电话,我是不会主动给他发短信打电话的。
可是,本该欢喜的我为什么渐渐开始惆怅呢?按道理说,顾南溪的短信就是能治百病的灵药啊,可是为什么我却总觉得心里像少了一块什么东西似的呢?
我趴在书桌上对着一张空白的纸漫无目的地画圈瞎写,舍友们每每经过我身边都会忍不住唉声叹气,她们一边羡慕嫉妒恨我竟然真的套中了顾南溪这个头彩,一边又因感受到我的不开心而感到不安。
“高小宝,你还是去找小鬼吧。”当我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后,苏丹忽地出现在我身边幽幽道。
“啊?为什么?”我抬头望向她,一脸懵懂。
“切,瞧瞧你都写了什么?”苏丹斜眼瞟向我压着的纸张边摇头边叹气道,“可惜啊,可惜了,一代校草竟被你这个凡妇俗女给甩了,真真让世人跌破眼镜啊。”
“啥?”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手肘下的白纸,OMG!什么时候满张白纸都写满了字啊,而且全是重复的两个,那便是:祁沉!
是啊,小鬼这几天的冷淡让我很不习惯,明明说好大家好好儿想的嘛,我不过是稍微逃避了一下和他见面的机会,我也没和顾南溪见面呀,那还不是想不被打搅地独自想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有必要做出一副我退一步他就退一万步的样子吗?
开始的几天我还能公平地将时间对半分给那两位,想想过去和他们的交集,可只要一想到顾南溪我就要记起自己做过的糗事,想着想着就渐渐不愿去回想,眉头皱得难受啊;相反,一想到祁沉,虽然也头痛,但更多的是甜蜜,即使甜蜜的时间很短暂,却值得我反复回味。所以到后来,我的情感渐渐向一方倾斜,想祁沉的时间越来越多。祁沉年纪小,我老担心他饭够不够吃,菜合不合口味,他睡眠浅,晚上睡觉前有没有喝牛奶……有时舔着唇,我甚至能忆起和他接吻时的悸动。
现在陷入“三角恋”的我不仅精神疲惫不堪,体力也渐渐不支,因为早餐什么的我都得买三份全部打包,分别送往两地,再独自回宿舍用餐。我可不敢想象顾南溪与祁沉同桌吃饭的情景,没法子,我就是劳碌命。祁沉自从到华大后一日三餐都是我准备的,若我现在突地不照顾他,真不敢想象他要怎么办。这边唐小龙在几日前告诉我一个惊悚的消息,说顾南溪绝食了……他只吃我买的食物,抚额,我觉得压力很大。
这日,我给顾南溪送完了晚饭后独自一人提着一盒快餐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却在宿舍楼下被人拦截了。
若在以往的任何时候,我绝不会想和这个人有任何交集,可是今天我却破例接受了她的邀请,提着盒饭跟着她来到了学校门口的一家咖啡屋里。
搅着杯里的果汁,我的胃在翻滚着,饿得有些难受,正在琢磨着干脆在这里吃快餐得了,可是又不想泄了底气,因为对面的女孩儿显然是有备而来。
咖啡屋里的灯光一如既往的昏暗,淡淡的壁灯下我还是依稀能看清眼前这女孩儿的模样。
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内双凤眼,鼻子小巧玲珑,嘴儿微翘,嘟嘟的似是求吻般,皮肤略显苍白,不是顶精致的五官凑在一起却是一番说不出的风华,好个美人儿啊。
原来,她长得这么好看,如此绝色若是放在华大那可不比啥啥系花差。好吧,“调色盘”卸了妆,穿着稍微正常点还算是个大美女呀。
默默地搅着果汁,我心里挺不安的,不知祁沉有没有看过陆小媚这番模样,陆小媚对祁沉的付出定不会比我对顾南溪的少吧?连顾南溪那个铁杵都被我磨成了针,祁沉呢?他是否对她动过心?不时瞄一眼对面,将自己与她比之,心下不免有些自卑。我比祁沉大三岁,祁沉又长得祸国殃民,而我顶多算清秀,拿什么来配他?单从这两点来看,怎么看也是眼前的小姑娘与祁沉更配啊。但转念一想,此女是黑社会呀,我绝不能将祁沉让给她!
在沉默了五分钟后,我忍着饥饿终于有了回报,陆小媚撑不住先开了口:“请你离开祁沉!”
我停住了手上搅动的动作,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她,长得倒是美,用情倒也是真,可差就差在方法不对,我就从不去警告顾南溪的其他追求者不准她们如何如何,世间的好男儿本就少,最后草落谁家那都得凭各自的本事,若是顾南溪早已名草有主,我想我早就放手了。
“凭什么?”我讪讪道。
“你们不适合,趁沉沉现在还没有深陷,你就当做做好事放他一马吧!”女孩儿有些激动。
“我们不适合?那谁和他适合?你吗?”我双手手肘撑在桌上,和这个女孩儿的几次交锋都不愉快,今日她一副良家女孩儿打扮反倒少了许多盛气凌人的气势,让人畏惧不起来。
女孩儿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强,没一会儿就挽回了气势,她深吸了几口气,再抬头时已不像先前那般激动。沉默了几秒后,女孩儿用极其平淡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世上最沉重的誓言:“高小宝,我能为祁沉放弃一切,无论他生老病死我都能对他不离不弃,即使失忆、即使瘫痪、即使死去!你行吗?”
我的手不由得一抖,说实话,她的每一个字都敲在了我的心头。祁沉自幼失去双亲,独自一人于凡世成长,经历了常人没经历过的万千痛苦,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却因车祸埋下了隐患。试问,若有一天他真的病发不治,从此如植物人般躺在床上,我会无怨无悔地照顾他一生吗?
“我……”我有些心烦意乱。
“你什么?高小宝,你根本做不到!你连为他放弃一个男人都做不到!本来若祁沉和你在一起能真正开心起来,我会退出,我说了,我可以为他放弃一切,哪怕离开他。可是,事情却不像我想的那样,你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你怎么配得上七年来为找你而吃尽苦头的祁沉!”女孩儿冷冷的语调里透着重重的不满与控诉,而我却一字也无法反驳。
是的,我一时不能决定是否可以为了祁沉放弃九年的感情;是的,若祁沉成了植物人,我不知自己有没有勇气陪他度过余生……这些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只担心若我不管他他就会误入歧途,我对祁沉是自私还是博爱还是……爱?
“清高的大学生,收起你傲慢的偏见,我们不像你想象中那样活着,我们不是坏孩子,至少,祁沉不是!你不管他,他也不会与我同流合污!他有自己的活法、自己的目标,他甚至有足够的能力为自己打造一个无忧的将来,比起你们这些在学校里被保护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所谓的天之骄子来,他比你们优秀不知多少倍!不要说你,就是那个不知所谓自以为是的顾什么的与沉沉比起来,怕是连沉沉的脚指头也比不上!”女孩儿冷笑,此刻她的形象忽地高大起来,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无数画面无数想法在脑海里飘过,我是真的担心祁沉误入歧途才紧紧将他护在身后的吗?我是因为害他脑积淤血而自责所以被动地接受着他的一切吗?我是因为顾南溪的冷淡而找祁沉做精神寄托吗?
不是不是都不是,我喜欢和祁沉待在一块儿,即使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也是一种享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不能忍受祁沉和其他女孩子来往过密,特别是眼前这个女孩儿,我嫉妒她的年轻,嫉妒她的美貌,嫉妒她陪伴祁沉度过那孤独的七年。我喜欢和祁沉接吻拥抱的感觉,我喜欢宠着祁沉任他无理取闹地跟我认真执行积分制,我……我才几天没和他亲密就开始想念他了,我想,我是有点儿喜欢他了。
“你知道七年前祁沉为什么离开吗?你知道为什么祁沉不愿与他的家人联系吗?你知道他为什么执意要找你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你连他最后的藏身之所都要捣毁!算我求求你了,离开祁沉吧,没有你他虽然不见得会开心,但至少还能像原来那样活下去。”女孩儿根本不想给我留余地,继续道。
“为什么?”我重新转头望向她,心里的忐忑更甚,除了七年前短暂的记忆,我……我对祁沉一无所知。
“哼!”女孩儿有些鄙视地瞟了我一眼,但还是开口说出了真相,“七年前,祁沉属意的地点是西藏,但他爸妈为了治疗他的‘海洋恐惧症’而选择了邬阳市。游玩后祁沉变得比较开朗,他爸妈为了补偿他,又推掉了所有工作陪他去了西藏,但就是在去西藏回来的途中遭遇了车祸,他爸妈用身体护住了他,结果……为此祁沉将所有过错都归在了自己身上,你知道他智商高心智比同龄人成熟得早,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父母,那时的他根本无法面对其他亲人,只有选择逃避。小孩儿没有可去之处,他只记得曾经有个女孩儿对他说过‘天塌下来有她顶着呢’,他想他的天塌了,那人会帮他顶吧?他找啊找,一找就是七年,可第一次见面女孩儿就给了个‘车祸’做见面礼,他一句话没说,还是相信儿时的梦。海滨七日游里有爸爸、有妈妈,还有你啊高小宝!因为你是他爸爸妈妈留给他的唯一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