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盛夏的雨总是来得突兀而惊心动魄, 像一个暴脾气的男人。

但女孩却最喜欢这样的雨天,总是在外忙碌的父亲与母亲,唯有这样的日子才会多一些空闲, 能够留在家中,短暂地陪她一会儿。

大雨阻隔了他们的出行,但女孩却一点也不沮丧。

他们可以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看一部老旧的爱情片。可以坐在钢琴前,听她弹一首略显生疏的乐曲。或是一起坐在餐桌边, 享用一顿平静而美妙的餐点...

窗外又一次飘下了雨滴,只是比起往日的狂风骤雨,它显得格外细密,却又格外压抑。

但这与众不同的雨一如既往带回了她的父母。

女孩激动地扑进父母的怀中,她的父母一如既往亲昵地将她抱住。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脸上再没有往日安逸而愉快的笑容。

女孩敏锐地察觉到父母情绪的异样, 她将二人拉到钢琴边, 想要为他们弹奏一首新学的曲子,让他们开心一些。

但这一次, 父母却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 露出一抹带着忧愁与哀伤的笑容,拒绝了她的请求。

这一次的雨天, 没有电影,没有钢琴曲,也没有美味的餐点。

在父母的要求下,女孩不得不早早回到了房间,翘着嘴躺在了床上。

好在入睡前, 她的父母将她最爱的小熊玩偶放在了她的怀里, 给她讲了一个短暂却动人的故事, 在她的额头落下深深一吻。

那一瞬间,父母的眼中似乎藏着万千话语,无数的不甘与眷恋,但那时候的她却无法读懂,只能带着两个吻,幸福地进入了梦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只是短短的一个打盹,又像是过了漫长的岁月,她在黑暗中醒来。

像是感受到某种预兆,她抱着小熊玩偶,从床上跳了下来,赤着脚往父母的房间走去。

楼下温暖的灯光与从主卧飘来的冰冷气息让她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她并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是在醒来的一刹那,她忽然很想很想见一见父母,让他们再抱抱自己。

灯光自书房传来,她悄悄推开门,趴在门边小心翼翼往里面看去。

她的父亲靠坐在沙发边,紧紧闭着眼睛,像是正在做一场美好而漫长的梦。

她的母亲躺在不远处,头发在地板上散开,像一朵妖冶的彼岸花。

一个带着帽子的年轻人蹲在父亲身边,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

“你是什么人?”她推开门,天真的问。

转过身来的年轻人露出了她银灰色的头发,以及过分精致的脸庞。

——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她看向女孩,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地“嘘”了一声,然后朝着她走了过来。

“这是一个秘密。”女人的笑容充满了神秘:“我不会告诉你的——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秘密让女人更有女人味)。”

女孩眨了眨眼,她有些不明白眼前的女人究竟再说些什么。下一刻,她却被女人抱起,朝着外面走去。

“大姐姐,你要带我去哪里啊?”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但女人并没有回答。

淡淡的香薰味萦绕在鼻尖,甜美的味道让人安心。她渐渐放松了身体,眼皮不受控制地垂下。

记忆的最后,是一场灼目的红色。

她趴在女人的肩膀上,浑浑噩噩地望着被火焰吞噬的别墅,意识渐渐沉入了黑暗。

恍惚之间,她听见了一声耳语。

“我...”

朱蒂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知何时,她的额头已经布满汗水。

“又是这个梦...”

她捂着额头,喃喃道。

窗外的细雨分散了朱蒂的注意力,让她陷入了短暂的恍惚之中。

寂静的雨夜,昏黄的灯光,美妙的钢琴曲,曾是她童年时最美好的回忆。

但从那天起,代表着幸福与家的雨天变成了绵延不绝的噩梦。

每一个雨夜,她都会再一次陷入那个夜晚,经历着一无所知,却又刻骨铭心的痛苦。

朱蒂清晰的记得那一天所有的细节,大到父母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小到晚餐时叉子上的花纹,重复了二十年的噩梦,比一切录像都要清晰、深刻,唯独一件事,无论朱蒂如何回忆,却始终模糊不清。

“那天贝尔摩德将我带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呢?”

她喃喃着,想要重新回到梦中,寻找这个困扰了她二十年的谜题,但已经兴奋起来的神经却无法轻易恢复安静。等朱蒂在床上翻过第二十三次身,一抹白光透过窗帘,钻进了她的房间。

“天亮了啊...”

朱蒂叹息了一声,放弃了再度入睡的想法翻身下床,快速地将自己收拾一番,离开了租住的公寓。

清晨的米花町是一天中难得平静的时刻,哪怕是普通人,也可以在这时换上运动服,牵着宠物,不用担心时时刻刻发生的杀人事件,对着初升的朝阳尽情享受清新的空气与宁静的城镇。

像往常一样用五公里跑让自己的精神状态与体力恢复最佳水准后,朱蒂便径直走向了街对面的朝食店。

这家同时售卖日式早餐与西式早点的朝食店是朱蒂搬来米花町后最心仪的店铺,生活作息自律而严苛的她向来是店内最早的一批客人,这得以让朱蒂在运动过后坐在空旷的店内安逸地享受一顿美味的早餐。

但今天,向来不见人影的时间点,却多了一个年轻的客人。

他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穿着休闲服,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两个厚厚的黑眼圈仿佛用油笔画出的一般。

尽管浑身上下都透着严重的睡眠不足,但年轻人的腰板仍然笔挺,裤兜处鼓鼓囊囊,手机却放在了桌上。

多半是个警察。

朱蒂目光从男人身上扫过,迅速在心中做出了判断。

原来米花町的警察也有下班的一天么?

在心中默默开了这个带着地狱色彩的玩笑,朱蒂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坐下。正在厨房忙碌的店长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大声询问朱蒂的点单,而朱蒂也默契地没有开口。

不多时,一份色香味美的早点却被从厨房端出,放在了朱蒂面前。

“每日套餐一份。”店长妻子带着笑的声音在朱蒂耳边响起,这是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朱蒂侧头朝女人笑了笑,正准备享用今天的早点,耳边却响起店长妻子与那位警察的交谈声。

“今天下班这么早?”

“是啊。”男人的声音比他的长相要更年轻一些,仿佛还透着一丝大学毕业的青涩,但语气却赫然是在社会中沉浮已久,不得已打磨出的懒散:“今天难得可以休息一天。”

“阿晓啊,你这到底在做什么工作?”店长显然和男人十分熟悉,从厨房探出半个头,自然地加入了妻子与男人之间的对话:“每天不是早上回来就是半夜回来,一连几个月都看不见休息的时候,哪里的工作这么折磨人哟?”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呵呵”笑了一声,敷衍着将话题带了过去。

但即便如此,无论朱蒂还是店长与他的妻子,都能听到男人声音中满满的无奈与心累。

店长妻子叹了口气:“阿晓啊,依我看你还是换一份工作吧,你还那么年轻,有什么不能做的呢?老是这么熬下去也不是个事,万一身体熬坏了,赚再多钱也没意义啊。”

被称为“阿晓”的男人点点头,没有说话。

对于朱蒂而言,这只是她日复一日平静生活中的小小插曲,她并没有太过留心,只是又打量了男人几眼,便收回视线,安然享用自己的早点。

饭后,她回到了租住的公寓,洗了个澡,然后坐在窗边,悠闲地翻越昨日未读完的书。

中午,做一顿简单的午餐。下午,去FBI在米花町的临时训练基地训练,直到傍晚,踏着夕阳前往常去的餐馆,享受一顿美味的大餐。

这样平静到堪称悠闲的生活,便是朱蒂如今生活的常态,很符合她现如今“半休假”的状态。

说是“悠闲度日”,其实“养精蓄锐”才更适合形容她现在的状态。

想要精准地完成每一个任务,严苛的训练虽然必不可少,精神上的放松也同样重要。

只是她的养精蓄锐,为的是如今频繁出现在日本的『黑衣组织』,尤其是其中的贝尔摩德。但贝尔摩德这朵开放在黑暗中的毒玫瑰,实在让她等得太久、太久,久到连手中的利刃也渐渐失去了往日的锋利。

好在她虽然处于半休假,到底也是个货真价实的FBI,时常也会接到来自总部的各种任务,让她不至于忘了自己的工作与能力。

这一天便是如此,朱蒂手中的书还未翻过四页,一通来自卡迈尔的电话便打入了她的手机。

“朱蒂探员,总部有任务派来。”

朱蒂放下手中的书,短短一瞬间,她收起身上全部的柔软与轻松,流露出最锋利的一面。

“老地方等我。”

匆匆挂断电话,朱蒂换上常服,准备开车前往与卡迈尔碰头的地点。还未出门几步,她的步伐却陡然停住。

——隔壁的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橙黄色的灯光散发出温柔的色彩,两条腿却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门缝后的画面中,笔挺地躺着,右脚的鞋子还半挂在腿上,原本的温馨画面顷刻间变成了悬疑惊悚片。

考虑到米花町特有的高犯罪率,朱蒂来不及多想,直截了当地将门推开,闯了进去。

“你没事吧!”

她三两步冲到倒地的男人身边,将趴到在地的男人扶起。男人身上有些熟悉的服装让朱蒂的动作稍稍多了一丝迟疑,随即他露出的面庞坐实了朱蒂的猜测。

——正是之前在朝食店遇到,被店主夫妇称为“阿晓”的男人。

眼前这一幕“凶案现场”也不过是朱蒂的错觉,单纯只是因为眼前的男人过度缺少睡眠,人还在玄关脱着鞋子,意识已经飞到了外太空。

这一幅哭笑不得的画面让朱蒂先前对男人身份的判断有些些许的迟疑。

正常的警察会做出开着家门在玄关处睡着的离谱操作吗?

朱蒂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醒醒,别睡了。”

男人“唔”了一声,慢吞吞地睁开了眼睛,目光茫然地在四周扫了一圈,落在了一张熟悉的脸庞上。

“朱蒂老师?”

浑浑噩噩的大脑让男人下意识脱口而出,而正因为男人操作哭笑不得的朱蒂在听见对方称呼的一刹那,目光陡然变得犀利。

“你认识我?”

男人——周晓眨了眨眼睛,终于从极度的困倦中勉强找回神志。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他不由得在心中骂了一声。

糟糕,怎么一不小心就说出口了呢!

这就是五十个小时没合眼的后果吗?

周晓连忙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在朱蒂的搀扶下从地上坐起,一边疯狂运转快要宕机的大脑,绞尽脑汁为自己找补。

“以...以前你学生来公寓找你时,我曾经听到过他们称呼你。”

“是吗?”朱蒂半眯起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周晓。

在自己辞职前,为了扮演好“老师”这个角色,朱蒂也曾经一部分学生来到过自己的公寓,会被人注意到他们的称呼也并不是什么奇怪事。只是无论哪一次,都没有伴随这位神秘的邻居一同出现。

朱蒂的记性一向很好,搬来公寓后,也曾热情地与邻里都打过招呼。但从她搬来公寓的第一天起,就从未见到男人的踪迹,更未见过有人进出这间屋子,房子里也没传出过任何声音,连每个月的水电费都少之又少。

若不是公寓管理员明确表示这里有人居住,房屋门口与邮箱的名牌上又贴着“上户”的姓氏,说这间屋子是空房,只怕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上户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眼前男人的名字。

公寓的隔音效果极好,这也是朱蒂会选择这间公寓的原因。按理说,如果不是进出时偶然撞见了学生们与她打招呼,不至于能听见学生们对她的称呼。

更何况早在几个月前,她就已经从帝丹高中辞职,米花町内知道她曾经当过老师的人少之又少。

好在周晓宕机的脑袋终于转过弯来,迅速补充道:“而且我的侄子曾是你的学生。”

“你的侄子?”朱蒂问:“是谁?”

“你们班的华夏转学生,叫王初尧的那个。”周晓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让自己的辈分升了一级:“准确的说,是朋友家的儿子,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王初尧”三个字一出,朱蒂紧张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片刻的缓和。

她还记得班中的学生,对于这名唯一的海外转学生更是印象深刻。对方虽然平时没有太多的声音,对谁都十分和气,却极少透露关于自己的事情。

当初朱蒂不过是利用老师一职作为身份伪装,虽然对于王初尧的故事与身份产生过好奇,却从未想过深究。

却没想到辞职数月,回归FBI身份,反倒阴差阳错认识了王初尧的“亲戚”。

尽管眼前的男人还有太多古怪,到底是自己曾经学生的家长,朱蒂还是放下了心中的怀疑,对着周晓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原来是这样。”

“听说老师你辞职了,我侄子还难受了好一阵子呢。”周晓张嘴便胡说八道:“他和我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的英语老师,自从老师您走了,他英语成绩都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这番胡扯听得朱蒂一愣一愣的,一时间竟拿不准周晓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然而涉及到过去的学生,见他如此“心心念念”着自己,朱蒂的心中还是难以遏制地生出一分感动。

“请替我向王同学转达我的谢意。”朱蒂真诚地说:“我在帝丹高中并没有工作太久,没想到如此短暂的时日,却能让王同学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我想,这是对我那段时间工作的最好肯定。”

简单地寒暄了一句,见周晓身体上没有任何问题,朱蒂便打算离开。

她与周晓的见面本就是一场误会,如今误会解除,卡迈尔还在等着她,朱蒂也不想继续在这里耽搁时间。

然而告别的话才说出口,周晓却忽而又叫住了她。

“朱蒂老师,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看在王初尧的面子上,朱蒂耐着性子点了点头,道:“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话。”

“朱蒂老师,你有没有兴趣接课外补习?”

朱蒂:“???”

...

“抱歉让你久等了。”

距离公寓不到二十分钟车程的咖啡厅内,卡迈尔放下已经喝光的第三杯咖啡,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朱蒂。

“怎么来得这么晚?”

对于FBI探员而言,守时是他们执行任务的习惯。如果到了约定的时间还不见人影,往往就能说明许多问题。

面对卡迈尔忧心忡忡的目光,朱蒂的笑容有些尴尬:“遇到了一点事。你发给我的资料,我已经在路上看完了。”

朱蒂口中的“资料”,指的便是这次总部派来的“任务”。

说话间,卡迈尔将手边的平板递给朱蒂。

随着平板解锁,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庞出现在屏幕上。

“查普曼·巴顿,原特种部队成员,退伍后在『黑水』工作,后脱离公司,成为一名杀手。五年前被FBI通缉后,在美国销声匿迹,一周前前有人在米花町发现了他的踪迹。”

卡迈尔压低声音道:“小田切家族,算是米花町相当有势力的老牌家族,经营一家从事精密仪器生产与加工的大型企业。”

卡迈尔示意朱蒂滑动屏幕,一边解释道:“上一周,小田切家族的新工厂举行剪彩仪式,这张照片便是仪式上拍下的。”

随着屏幕滑动,又一张照片映入朱蒂眼帘。

充满科技感的工厂前,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正站在台上举行剪彩仪式。台下,员工与高管齐齐鼓掌,画面十分热闹。

可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整张照片的右上角突兀的多了一个人。

他有着明显区别于东亚人的白人面孔,一头金色的短发,身材建硕,眼神犀利。

男人似乎有意闪躲镜头,因此整张照片,他被拍到的部分也不过只有身体的三分之一,且在整张照片中占据的比例极小,如果不一寸寸仔细看过去,这三分之一的身体几乎要与环境融为一体。

可若是注意到这个神奇的存在,这份仿佛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和谐便会迅速变得无比突兀。男人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的肃杀之气与画面整体的和谐氛围格格不入,仿佛下一刻,他就会从腰间掏出一把沙·漠·之·鹰,对着舞台上一行嘉宾便是突突一梭·子·弹。

对比、分析细节是FBI探员的基本功,仅靠三分之一的身体与露出的小半张脸,FBI便迅速判定了此人的真实身份,并将抓捕命令发送至朱蒂一行人手中,要求他们在尽可能断的时间内将这名犯人抓捕归案。

下命令的人只需要一句话,执行命令的人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如今FBI虽然与公安都有着对抗『黑衣组织』的共同目的,奈何他们的赤井秀一与公安似乎有着不小的矛盾,导致他们这一行人每次在日本展开调查,都会多多少少遭到来自公安的针对。

而这种越过外交层面,暗地里的抓捕本就绕开了大量的手续。虽然很大程度上增加了行动的灵活性,也加快了他们调查的速度,偏偏这些繁琐的手续很大程度上能解决他们在调查中遇到的各种麻烦。

更不用说这次需要调查的对象涉及到当地的财阀——这群纳税的大爷,某种意义上才真正占据了土地的话语权,他们又没有办法直接利用FBI的身份走流程。因此想要靠近调查,还需要用一些其他的手段。

“小田切家族最近正在招聘司机,我会去试试看。”卡迈尔道:“我还调查到,小田切家族最近正在为长子寻找合适的家庭教师。”

听见“家庭教师”四个字,朱蒂陡然愣在了原地。

卡迈尔敏锐察觉到朱蒂神色的变化,连忙询问:“这个职业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朱蒂摇了摇头,干脆顺势将她来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全都说给了卡迈尔。

“你觉得这会不会不仅仅只是一个巧合?”朱蒂问。

卡迈尔抓了抓头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朱蒂的问题。

无论怎么看,整件事情应该就只是一场单纯的巧合而已。

但不知为何,卡迈尔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违和感。可当他想仔细思考其中蕴含的问题时,一时间却又找不到其中的差错。

这种情况下,他们往往将这种感觉称之为“直觉”。

卡迈尔与朱蒂对视一眼,二人之间的默契让他们无需多言,便明白了彼此心中的想法。

...

『相亲高三二班』

『光翼展开(周晓)』:刚刚我碰到朱蒂老师了。

『光翼展开(周晓)』:我不是因为时间线变动的缘故,获得了两天的假期吗?因为太困了,回家的时候在玄关睡着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我的守护甜心呢(赵笙歌)』:有痴汉偷溜进你家?

『独上兰舟(云锦书)』:家里进贼了?

『小黑专业户(白衍)』:隔壁发生杀人事件了?

...

『光翼展开(周晓)』:...你们就不能盼着我点好的么?

『光翼展开(周晓)』:我碰到朱蒂老师了,她居然是我邻居。(此处省略几百字)当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脱口而出她的名字了。

『光翼展开(周晓)』:叹气,人不睡觉脑子果然会出现问题。

『天才第一步(张婉清)』:...感觉你好认真地说了一句废话。

『光翼展开(周晓)』:可这里不是《名侦探柯南》的世界么?咱们又都有金手指,我想着熬一熬夜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小黑专业户(白衍)』:...你那叫熬夜吗?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掺了假酒(苏凝酒)』:礼貌问一句,老周你上一次睡觉是在几天前?

『光翼展开(周晓)』:记不太清了,大概两天,或者三天前?

『掺了假酒(苏凝酒)』:我在警局当牛马,何豫川你呢?

『我在警局当牛马(何豫川)』:...二十三小时前。

『掺了假酒(苏凝酒)』:突然觉得『黑衣组织』貌似还挺不错,开着豪车吃着高级料理满世界旅游,还不用熬夜加班!

『光翼展开(周晓)』:...可我看《零的日常》时,人安室透一天也就睡两三个小时啊,为什么他就精神抖擞,还有功夫给自己做一大桌早餐?

『我是班长我最大(林伊湄)』:???那我得给我透子哥说句公道话了,周晓你那是一天睡两三个小时吗!

『光翼展开(周晓)』:......

『光翼展开(周晓)』:www.youxs.org

『小黑专业户(白衍)』: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和人的体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你以为人人都和何豫川一样,是先天牛马圣体吗?

『我在警局当牛马(何豫川)』:...你吐槽归吐槽,能不能每次都要把我顺带着说一通?

『小黑专业户(白衍)』:牛马,班加完了吗?

『我在警局当牛马(何豫川)』:...没有!

...

『我变秃了,也变强了(江景行)』:咱的话题是不是跑得有点偏?我比较关心的是,后来呢?周晓你是怎么让朱蒂老师打消怀疑的?

『掺了假酒(苏凝酒)』:咱们群水群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怕出现再重要的事,话题的重点都能给你跑到天边去。

『光翼展开(周晓)』:我和朱蒂老师说,我是王初尧的叔叔。

『一球超人(王初尧)』:???

『小黑专业户(白衍)』:老王在获得你这个叔叔的同时,也成功收获了十八个叔叔阿姨,可喜可贺。

『一球超人(王初尧)』:我一点也不觉得可喜啊!

『光翼展开(周晓)』:啊,朱蒂老师刚刚给我回复了。

周晓直接退出『群聊APP』,拨通了王初尧的电话。

“周晓,你到底...”

电话甫一接通,王初尧无奈的声音便从手机中响起。还没来得及展开吐槽,便被周晓的话堵在了口中:“老王,我给你报了个补习班。”

王初尧:“???”

周晓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刚刚朱蒂老师给我回复了,她愿意当你的补习老师,继续教导你英语。”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好半晌,才响起一声迷茫的“啊”?

“我和朱蒂老师说,她辞职后你伤心了很久,连带着英语成绩都下降了许多,她听了可感动了。”

王初尧哭笑不得:“你在胡说什么?我上周的英语测试才刚拿了满分呢!”

说笑了几句,周晓收起脸上的笑容,认真道:“不和你开玩笑了,帮我一个忙。”

能够让周晓提出“帮忙”的,也就只有『黑衣组织』了。

对于如今的二班而言,『黑衣组织』早就不是一个单纯的称谓,或是一段动画中的故事,而是他们全班都需要共同应对的敌人。于是王初尧想也不想一口应下:“你说。”

“一周前,公安收到了一条匿名情报。来自美国的杀手查普曼·巴顿进入米花町,并在XX集团的剪彩仪式上出现。”

“XX集团...是小田切前辈家的公司?!”王初尧愣了片刻,很快便意识到周晓找他合作的原因。

王初尧所在的帝丹网球队中,来自二年级的副社长小田切健吾,正是XX集团的拥有者,小田切家族的长子。

由于王初尧是高二转学进入帝丹,因此二人虽然同龄,却有着前后辈的关系。

作为网球社的主力,王初尧与小田切健吾的关系相当不错,却也仅限于网球队之间的交情。

他为人虽然和善,但除了心中认定的“自己人”,与任何人的交往都不过点到为止,绝对不会越界半分,也不会让他人深入半分。

小田切健吾人虽然不错,但毕竟有着家族背景,寻常人几乎没有接近的可能性。也并非每一个大家族出来的人,都能像铃木园子一样容易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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