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五日清晨,刘淮三人在沂水旁寻了渡口,找了船家。
刘淮让罗怀言扮作逃难的富家少爷,他与管崇彦则扮作保镖护院,护送少爷回家探亲。
在银钱开道下,三人顺利的找到了愿意做渡河买卖的人,并在午时前,渡过了沂水。
稍稍休息饮马后,刘淮等人又沿着沂水最大的支流浚河向西北前进,在傍晚时就已经抵达费县,也就是蒙山南麓。
蒙山在此处分为两截,中间又一个宽达数里的山口,沿着丘陵之间的山路向西北行进一百五十里,就会到达新泰县。
彼处就是泰安州的地界了。
且说泰安州到沂州一共有两条路,另一条则是从新泰县向东,抵达莒州,随后沿着沂水顺流而下,就可以抵达临沂,这条路相对而言要远一些,却要比刘淮现在所走之路而平坦些许。
可不要小瞧这点平坦的区别,众所周知,再小的差错扩大一万倍都是天大的问题。同样的路,三个人走与三千人走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所以在刘淮的设想中,如果耿京答应出兵沂州,就应该走莒州南下的那条路,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刚刚沿着浚河支流安子河出了蒙山山口,抵达山脚的一座小村庄时,他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一幕。
此时,已经是八月六日上午。
“你们是何人?”
在村口,六名拎着长枪,懒懒散散说不清是军卒还是土匪的男子见到刘淮,立即警惕了起来。
虽然三人中间有罗怀言这种半大小子,但刘淮与管崇彦都是身备三仗的骑士,马上弓刀长矛俱全,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杀伐气势。
虽然在村口的长枪手人多势众,却如何敢松懈?
刘淮用马鞭子在手心拍了拍,朗声回应:“我们是李将军的人。”
“李将军?哪个李将军?”穿着一身花花绿绿衣服的领头之人诧异来问。
刘淮却不回答,而是说道:“该我问你了,你们是哪个部分的,是耿大帅的兵吗?”
几名长枪手面面相觑,本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感觉面前之人气势十足,令人难以抗拒。
领头者踟蹰片刻说道:“俺们是天平军,却不是什么劳什子耿大帅的兵,而是平山胡的兵。”
刘淮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想明白什么叫既是天平军,却又不认识耿大帅。
然后下一瞬他就立即反应过来,合着基层士兵只知道将主,只知道军号,却连最高统帅是谁都不知道。
这天平军还特么是个股份制!
“平山胡啊,我晓得,半月之前还一起喝过酒。”刘淮用马鞭指了指自己:“天平军李铁枪晓得不?我就是李铁枪的好友。”
“大铁枪,倒是听闻过。据说有拔钉之力,能把弯曲的铁枪捋直,是一条好汉。”有人嘀咕了几句。
领头者点头会意,浑浊的眼睛转了转,又问道:“大队兵马都在北边,你们如何从南边来了?”
“军令,军令明白吗?”刘淮抽了抽马鞭子,在空气中发出噼啪之声,状若不耐:“军令就是将军说了,我就要去做。别说去南边,刀山火海都得去。你问军令是什么?你没资格知晓,让平山胡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