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正洋提起笔。
洋洋洒洒将王阳明的信默写了出来,交给那衙役,道:
“速去速回,事成之后,赏银五两,绝不食言!”
“好嘞,老大您就放心吧!”
那衙役接过信,一脸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白花花的银子,脚底生风地出了门。
而此时,猫儿山上。
山匪们正围着火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好不畅快。
年前的几次行动让他们收获颇丰。
这不,趁着过年,大家伙儿决定好好庆祝一番。
“大当家的,来,我敬你一碗!”
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匪徒端起酒碗,摇摇晃晃地走到大当家面前,
“年前的几桩“生意”做得颇为顺手,多亏了你的英明领导,兄弟们才有酒有肉吃。大家伙一起敬大当家的一碗!”
“哈哈,都是兄弟们的功劳,来,干了!”
大当家也端起碗,与众人一饮而尽。
“大当家的,我们相信你,一定会带着我们过上好日子的!”
众匪纷纷附和道。
“哈哈,好说好说!”
大当家豪爽地笑着,也端起碗来,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跟着我干,我保证让大家过上舒坦日子!”
“干!”
“干!”
群匪齐声应和,气氛热烈至极。
就在这时,一个小喽啰急匆匆地跑进堂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报……报告大当家!山下有人送一封信来,说是你的老熟人写给你的。”
“哦?老熟人?”
大当家眉头一挑,心中不禁有些好奇。
会是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写信呢?
难道又是官府来招安的?
“送信的人呢?”大当家沉声问道。
“他跑啦,估计怕咱剁了他。”
小喽啰肆无忌惮地回答道。
“把信拿过来。”
大当家伸手,拆开信封,逐字逐句地读起了信件。
信中的字句,仿佛针尖般刺入他的心头。
大当家亲启:
素闻阁下威名远扬,在乡间颇受敬仰。然近日闻听阁下所率之众行径有违侠义之道,本官深感惋惜。
故特此书信,以表关切,并期望阁下能悬崖勒马,回归正途。
天地之间,道义为先。君子爱财,更当取之有道。
若阁下能秉持仁义之心,率领众兄弟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则必能赢得百姓之拥戴,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本官自上任以来,深知民间疾苦,故立志荡涤寰宇,使百姓安居乐业。
然知阁下或有难言之隐,或为生计所迫,或为官府所逼。然人生在世,岂能因一时之困顿而悖逆道义?
本官愿给阁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若阁下能迷途知返,归顺于我,本官必当既往不咎,共谋善后之策,使阁下与众兄弟得以重新做人,共赴前程。
望阁下深思熟虑,勿因小利而失大义。
须知名节乃人之根本,若因一时之错而铸成大恨,则悔之晚矣。
本官真诚期待阁下能做出明智之选,共同为百姓谋福祉,为国家安定贡献力量。
愿阁下三思而后行,不负天地良心,不负本官一番心意。
敬请审慎思量,共谋善举。
清风县县令 敬上
大当家看完信,眼眶竟然湿润了。
他抹了抹眼角,转头望向那群正襟危坐的土匪们:
“弟兄们,有没有人知道清风县新来的那个县令是个啥样的货色?”
土匪们面面相觑,一脸懵圈。
“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看个信怎么还整出眼泪了呢?莫不是酒喝高了?”
一个土匪挠着脑袋问道。
众人哄笑,气氛稍微轻松了些。
这时,一个瘦得跟麻秆儿似的土匪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
“当家的,我二叔就住在清风县,年前我还去他家溜达了一圈,听说了些关于那小县令的事儿。”
“哦?快说来听听。”大当家来了兴趣。
“麻秆儿”娓娓道来:
“听说那小县令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一上任就把原来的县丞县尉给撸了下来。他整治妓院,把那些闹事的家伙抓了个七七八八。还有个啥王老爷,据说是中书令大人的连襟,多少年都没交过税了,结果也被他送进了大牢,最后不得不乖乖地把税给补上......”
他顿了顿,喝了口酒,继续道:
“这还不算完呢,那小县令收了大户人家的税粮后,又贴出告示说,以后五十亩地以内的农户,一律免税!这可把那些穷哈哈的农户给高兴坏了。”
“哗——”
堂内一片哗然,土匪们议论纷纷。
“这县令,倒是个有魄力的主儿。”
大当家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说,麻秆儿儿,你小子是不是喝高了,在那胡咧咧呢?世上哪会有这样的官?”
红脸大汉撇着嘴,一脸的不信。
那瘦子“麻秆儿”嘿嘿一笑,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
“嗨,我哪敢瞎说啊,我二舅亲口跟我说的,如今清风县的老百姓,可把那县令当活菩萨供着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要是咱猖县也有这么个好官,咱们也不至于在这山上吃风喝露啊。”
有人借着酒劲,嘟囔了一句。
山匪大当家听完麻秆儿的讲述,默默站起身,说:
“大家先喝着,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步走出了大堂。
外面,春寒刺骨,山风呼啸。
山顶上,残留的积雪还依稀可见,像给大山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巾。
偶尔有几只小鸟在雪地上蹦跶,用尖尖的小嘴啄着雪,好奇地探出头来瞧瞧这个世界。
远处清风县的村落里,则是另一番景象。
炊烟袅袅,爆竹声声,处处洋溢着过年的喜庆气氛。
山匪大当家站在山顶,一动不动,像座石雕似的。
他足足站了两个时辰。
渐渐地,山变得模糊了,树变得模糊了,脚下的雪也变得模糊了,他的眼睛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为啥呢?
因为他哭了。
那封县令写给他的信,就像一把锐利的刀,剖开了他多年来的苦闷和无奈,让他看到了自己的迷茫和无助。
那县令,简直就像是他的知音啊!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也愈发感受到这山上生活的清苦和孤寂。
手下们虽然忠诚,但生活却十分艰苦。
每日里为了生计而奔波,鲜有安宁之日。
而那封诚意满满的招安信,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他看到了摆脱困境的希望。
这一刻,山匪大当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投诚!
回到山寨,他把那封信又拿出来,念给兄弟们听。
听着听着,一大半的土匪都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