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暮雨子规啼。
很快,车子就到了一幢老屋前。
“太公,我来看你了!”
还没等沈观夜将车停稳,沈观雨便窜下了车,大呼小叫地冲进了老屋。
“你慢点!”
沈知竹骂了一句,但沈观雨早就没了影。
这小子同老太公极为亲近。
沈家走的是儒士一道,族中读书人居多。
沈观雨这样不爱读书只爱舞刀弄枪的,难免显得格格不入。
沈太公作为沈家唯一一位武士,沈观雨亲近他是理所当然的事。
沈太公也很喜欢这小子,小时候他的拳就是沈太公教的。
而且沈太公说了,沈观雨的练武天赋不错,假以时日不是没有觉醒成为武士的可能。
停好车,沈观夜同两个姐姐、贺庭章一道进了屋。
进屋便是一座小小的天井,正堂,沈太公正摸着沈观雨的脑袋。
他头发全白了,精神却很矍铄,不高,但很结实,骨节粗大。
“知兰和知竹也来了?也好,拜拜祖宗,求祖宗保佑,保佑声晦早日醒来。”老太公笑呵呵地招呼。
“太公,车里的东西你让人给分发了吧,这是给您的。”
沈观夜拎着手里的礼品,语气透着亲近。
老太爷不仅辈分高,同沈观夜他们这一支的血缘也近,是沈观夜曾祖父的亲兄弟,两家有着同一位高祖。
从血脉上来说,老太爷同沈观夜他们是很近的。
沈观夜的父亲是独子,再往上祖父有一个亲兄弟,沈观夜要管他叫大爷爷。
不过大爷爷那一支早就没人了。
所以,在世的人中,就属老太爷这支同沈观夜他们血缘最近了。
一名围着围裙,打扮爽利,看着就挺能干的中年妇人走出来。
一边接过沈观夜手里的礼盒,一边笑着道:“让观潮他们给送去吧,你们今晚还睡老宅是吧,老宅我已经让人打扫过一遍了,被褥也提前洗过晒过,亏得我早几天就晒了,不然这天气,还真晒不干。”
爽朗的笑声直要越过天井,往天上去。
这是老太爷的大孙媳妇儿,沈观夜姐弟几个得管她叫三伯娘。
她为人很是勤劳能干,性格也很乐天,笑声很有特色,隔一里远就能听到。
沈知兰他们几个上前打招呼,三伯娘热情地拉她们往里走。
“正好这几天观潮他们兄弟俩捉了几只石蛤,等下杀了做给你们吃,我记得夜哥儿、雨哥儿你们最喜欢吃这玩意儿了。”
三伯娘口中的观潮兄弟俩是她儿子,也就是沈观夜的堂哥。
大的叫沈观潮,小的叫沈观泉——听说原本是想叫沈观海的,但老太爷觉着这名字太大了,怕压不住,就做主叫了沈观泉。
观海,嗯,这名字确实很大。
“石蛤吗?太好了,下午我也要去抓!”沈观雨高兴道。
沈观夜腹中的馋虫也动了。
石蛤是当地著名的美食,是一种蛙,栖息在深山老林的溪流石缝里,皮肤不像青蛙那样呈青绿色,而是呈黑褐色,体型比青蛙大不少,但不是牛蛙。
这种蛙较之青蛙要少见得多,肉质鲜美,以青辣椒炒之,鲜得很,其皮还有清热去火的功效。
沈观夜在物质享受上没什么追求,唯有在吃的上有些讲究,一想到石蛤的鲜美,就有点犯馋瘾。
“我同观潮哥他们一起去送礼物吧。”沈观夜道。
往常这事都是他父亲张罗的,如今父亲卧床不起,这事自然要他这个长子扛起来。
“快去吧。”老太爷说了一句。
雨大了些,但特意撑伞又有些麻烦,沈观夜便钻进了车里,朝沈观潮、沈观泉兄弟俩的家驶去。
兄弟俩的家离老宅不远,两人都已成婚,有了小孩,老宅可住不下。
如今的老宅中,住了老太爷、老太爷的长子和长媳(沈观夜要叫大祖父、大祖母,二老都健在)、长孙和长孙媳(就是三伯和三伯娘),总共五口人。
若是再添上沈观潮和沈观泉两家七口(沈观潮有一儿一女,沈观泉也有一個女儿),那就是十二口人了,可挤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