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玲、朱逖和桓承天,京口城外白鹤书院三大才子,都在备考今年的乡试。
南朝制度,士族可以推举贤才,民间寒门子弟也可以通过考试入学,入了这一道门槛,便是学子,皆能参加乡试,有才者可中举。
乡试中举,来年入京春试,合格者为贡士。
南北牧便是通过士族推举入的官学,三年前,十六岁成年之后参加乡试,未曾中举,今年又有三年一次的乡试。
三大才子对于今年中举是有十足把握的,余人紧张备考的时候,他们四处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宁郡主从庐州府安排马车前来相请三位前去参与各地才子的聚会,三人欣然前往。
各地才子齐聚一堂,好一番百花争艳又有些惺惺相惜的场景。
宁郡主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什么,每一位才子,她都是以礼相待,并且嘱咐下人一定要把每一位才子的临场发挥都给抄写下来好好珍存。
尤其是京口城白鹤书院三大才子,宁郡主不但亲自安排马车相接,第二日又安排马车相送。
回到白鹤书院学子舍,三大才子仍然在议论宁郡主的以礼相待。
“王兄,朱兄,宁郡主不曾安排马车接送别地才子,为何偏偏要接送我等三人?”桓承天问道。
朱逖心有所想,并没有回应,王玲脸上一乐,说道:“依我看,莫不是宁郡主相上了我等其中一个?”
“要说相上,只能是朱兄。”桓承天看向朱逖说道:“以我所知,朱兄曾经与宁郡主有过一面之缘。”
“哦?”
王玲脸色一正,语气里有了些许失望:“朱兄,真有此事?弟弟我怎么不曾听说?”
朱逖的思索被打断,一脸严肃的说道:“莫要拿此等事情打趣,宁郡主胸有大志,曾经放出豪言:不复北境,此生不嫁。”
“朱兄。”王玲仍然是一脸正色:“闻你此言,可是不曾对宁郡主动情?若是如此,可莫怪弟弟我夺人所好?”
“王兄,听说金陵城尚书令府的公子王玄早就对郡主有意?王公子可是王兄的堂兄?”恒承天问道。
“是我二哥,先前只是开个玩笑,不得当真。”王玲连忙收回刚刚的玩笑话。
朱逖好像无心谈论此事,一直扭过头去看向窗外。
“朱兄,这窗外可有美人儿?”桓承天凑过头来跟着朱逖一起看向窗外。
“我是在想一事。”
“何事?”
“刚刚听学院羊雪松提起,临江楼开业当天,京口城近百学子,皆败在一位未曾露面的神秘人手上。”
“朱兄可有问,那人做的是甚文章?”本来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看书的王玲一下子来了兴趣。
“当时没有多想,不曾相问。”
“也许是沽名钓誉之辈从哪里抄来之作,亦或只是偶然心血来潮之作,否则,既然败了众人,如何又不肯露脸?”
“朱兄,王兄,明日无事,是否可以同行?”桓承天问道。
“正有此意。”朱逖说道。
“既然两位有这雅兴,陪你们走一趟便是。”
……
三大才子在学子舍谈论的时候,宁郡主的手上正拿着一首抄写下来的七言细看,初时默念,待看过全文,猛的起身,口中念念有声,念过几遍,走到窗前推开虚掩的窗户,背手看天上的星月,脸上神情越来越凝重。
“可有打听到是何人所作?”
书房门口,站立着一位劲装男子,闻言答道:“不曾,据说是有学子悄悄把纸张放在柳小姐的桌上,待柳小姐看过诗文之后,已然找不到是何人所做。”
“可有看过原稿?”
“小的未曾看过,柳小姐贴在墙上的诗文,也是她重新抄写一份贴上去的。”
宁郡主思索片刻,问道:“我哥哥可有消息?”
“益州刺史卢明知异动,圣上旨意,王爷已领兵去庐州府西境。”
“去吧,哥哥领军外出这段时间,泸州府的防备切切不可松懈。”
“郡主放心!”
劲装男子悄然隐身,没有任何的声息。
宁郡主口中念叨:“昨日的才子聚会,甚是无聊,不曾想青青却是在京口发现了宝贝,看来少不了得走一趟京口才行。”
……
与往常一般,天色微亮,南北牧练拳,黑塔跟在后边一招一式的学,几日练下来,黑塔已是学的有板有眼,不再自己把自己给绊倒。
几路拳打下来,两人都是有了些微汗,司晨在灶屋里喊准备吃饭,两人都停下来打水洗脸。
“公子,你这拳可有个什么叫法?”
“叫法?我们以前都叫做特战拳。”
黑塔以为公子又在说胡话逗自己,很是配合的哈哈一笑,说道:“特战拳可是厉害,越练,越觉着它的变化多端和杀伤力惊人,若是近战,赤手空拳也能瞬间让敌人失去战力。”
南北牧不得不承认黑塔是个习武天才,短短几日,便自行参悟出特战拳的奥妙。
一想到这个,南北牧便是有些懊恼。
这副身体的基础实在是太差,锻炼、劳作多日,仍然只能一招一式的出拳,根本没有办法打出应有的杀意。
继续这样下去,黑塔这个徒弟很快就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心里懊恼,南北牧再次把整个脑袋闷到水里,憋到呛了一大口水才忙忙抬起头来。
冷卤的猪肚片配白米粥,南北牧硬逼着自己喝了三大碗白米粥,多吃一点,总是能多长些肉出来的。
吃过早饭,带着黑塔一起丈量院子前面左右那些本来由村里佃户向官府承租的官田的时候,南北牧还在不停的往外打饱嗝。
“公子,这些田地以后真的成了公子的私田?”黑塔拿了一堆小木桩和锄头跟在南北牧后边打桩。
南北牧和张里正在前头用一根长约成人一步的竹竿丈量面积,听到黑塔问的,佯装生气:“你这该死的家奴,前日里长史孙大人亲口说的公子我有四十多亩的祖业田地,孙大人亲自登记的土薄刚才都给里正验过,你何来的这么多疑问?”
黑塔有些委屈,但是粗来粗往惯了,也不和公子急,哈哈一笑说道:“黑塔是为了公子高兴。”
“自然是高兴。”
张里正在竹板上记着竹竿丈量的数据,在一旁还大概画出了方位,听到南北牧和黑塔主仆两个的对话,不停的叹息。
“南公子,这些田地如今成了私产,村里的两户佃农日后生活可是更加难了。”
“里正说的可是那边的牛嫂和李石匠?”
“正是。”张里正回头看一眼或蹲或站在远处观望这边的牛嫂和李石匠,又是几声叹息:“牛嫂家的汉子几年前为了几两碎银入了北府兵,不到半年,兵营只差人送回来五两官银和一身破烂衣服,日后没了田亩,一家三口还怎么活啊?
“至于李石匠,平日里做些石匠活,也有些私产田亩,倒是饿不死,只是他家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日后少了十多亩官田,生活必定也会差些。”
南北牧直起身子,招手让李石匠和牛嫂过来,问道:“以往你们要向官府交几成?”
牛嫂因为失了田产,有些生气,李石匠连忙答道:“以往是四成,如今听闻是因为多地备战,今年开始提到五成。”
“这些田亩,以后仍然由你们耕种,只用给我交三成,如何?”
“是真?”牛嫂抢先问道。
“真!不过,你们必须按照我说的方式来耕种。”
“成!”
牛嫂脸上一下子有了喜色,跑过去抢了南北牧手里头的竹竿:“南公子,你累了,我来丈量,里正大人,你瞧这边以前是田埂,可不能算入田地亩数里。”
张里正脸上也有了喜色,开始和牛嫂在那里争论着是量一竿还是半竿,到了后边往竹板上登记的时候,写的,总是牛嫂说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