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老吕和杨大石万万没想到的是,杨震山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他俩对此唏嘘不已,
“啧啧,这有了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俺山哥也太那啥了吧,他还是不是个男人。”
“你俩嘟囔什么呢?怪不得你俩回来那个苟祟样儿,去了我才知道,城东不就是有片大瓦子么。吕叔不是我说你呀,石头还小,他也就罢了,你一把年纪的凑什么热闹啊?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好好修炼,早日踏入气海呢。”
老吕和杨大石俩人低头不语,并且还一直在悄悄挑眉弄眼,发出神秘的微笑。
“好了,你们去问问谢家人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帮忙一块给收拾收拾,吃过午饭,我们出发回定州。”
……
杨震山和谢宥等人,在一切准备妥当后,便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他们决定还是原道返回,这样既熟悉路况,又会安全很多,毕竟现在谢家人身上携带着一大笔银票,这些银票可能是谢家未来几年内的经济支撑。
炼器家族就是这样,一批器具往往需要好几年的功夫去耐心锻造,最后成不成功还要看各方面因素,越是宝贵极品的器具,成功出炉的机率就会越低。
像这次横空出世一柄灵器,可以说是十年都难遇的事情。
当他们走到之前踌躇过的岔道口时,恰好再次碰到了那个老农,
“老伯又来田里看苗子啊?”
谢朗热情的和老农打了声招呼。
“哎呀可不是么,一入四月咱就埋了种,哈哈,看谷子现在长的多好,我还以为种早了呢。后生你咋样?去过城里了?”
“去过了去过了,上次走的实在是匆忙,没来得及跟老伯多道几声谢,这次正好又碰到了,来,老伯这个你一定得收着。”
谢朗说话的时候就翻身下马了,走到田埂上从怀里掏出几块银子递到老农面前。
“要你这作甚嘞!快拿回去拿回去,小后生这不是笑话一个老头子呢么。”
“哎呀老伯你就收下吧,出门在外我身上也没带什么,就剩下几块碎银了。”
“啊不要不要,诚心寒碜我不是。”
“没有,没有这个意思,老伯快收下吧。”
“唉……这样吧,我给你们抱几个瓜在路上吃吧,走走走,到我那瓜田去,今年瓜儿长得也可喜人嘞。”
谢朗看向谢宥,谢宥又看到杨震山点了点头,于是众人一起跟着老农到他说的瓜田去了。
隔了没多远,就来到了瓜田,放眼望去,地里的瓜长得确实不错,绿油油的还都挺大,老农一口气摘了五六个给他们,之后才从银子里挑了一块最小的捏在手中,乐的合不拢嘴。
“后生们走道上吃去吧,咱的瓜解渴又解馋,甜着哩。”
“老伯,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二。”
杨震山站在田埂上对老农喊到,
“昂,你咋了嘛?”
“这瓜往年不是再过一两个月才会熟么,为啥老伯你的瓜长得这么快?”
“不是光咱的瓜长得好,你看旁边老李头的田里,他的瓜瓜也早都熟了,我比他还晚种了好几天嘞。”
“是老伯,你说的不错,可我看这有些不大正常呀。”
“可不得么,咱也寻思过呢,自打过了年后,地里就热腾了,大眼儿井的水咕嘟咕嘟往外冒,家家户户老哥儿几个早早理了田,咱也不能干瞪着呀。”
“哦?是吗,还有这事?”
“也算稀罕事吧,难得天暖水足的,今年庄稼或许能多种上个两三番嘞。”
“那挺好哈哈。”
……
众人和老农道别后,继续往定州方向走着,路上杨震山一直在思索着老农说过的话,以及他所经历的种种事情。
从他年少开始跟着父亲走镖时,就渐渐对裕国九州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
裕国疆域虽然广袤无垠,但境内没有显著的阔江巨河,在九州辖区只是像树叶经络一样分布着一些零散的泉湖溪泊。
唯一出名的是便是翠云江,因为这是开国高祖故里的母亲河。
此江蜿蜒狭窄,说短不短,水量尚可。发源于羌州,经由定州南部,终于通往焱州的九龙巨岭之内。
其间,有一条支流在羌州境内就分离出去,穿过江州,到了定州又与翠云江交汇在一起。
这条支流的上游名为汐水,下游名为泗水。祖祖辈辈恪守于此地的百姓,过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日子,由此而衍生出江州汐水县、石桥县和定州泗水县,三县之名。
值得一提的是,裕国百姓,一般将位于中原的都城作为分界点,人为的划分出南北两个部分。
涯、泸、昌、裕(景)四州称作北方,
羌、江、定、锦、焱五州称作南方。
杨震山曾经在一本叫做《隐仙逸闻录》的典籍中看到过,说是和大裕北方比邻的胜荒、狰戎两国北部边界,横贯着一条壮辽无比的大河,日夜奔腾湍涌不息,他对此非常好奇向往,但是那在数百万里之外,太过遥远,有生之年,还不知道能不能亲眼所见这条记载于书中传闻的大河。
思虑回到自己所在之地,裕南的定州,杨家世代生于斯长于斯,他自小就对这里最为熟悉不过了。
裕国南部的时节气候,一直就很稳定,每个年头,几州基本上都是风调雨顺。
虽然裕南多山多雨,偶尔听说某州某地发生了小范围的山洪雨涝,官府也都会及时张贴告示,让百姓知晓朝廷如何救灾赈济。
然而,杨震山回忆起之前见过的各种迹象:院门外早早开放的海棠,消失未至的倒春寒,来都城时炎热的天气与路边盛绽的芍药鸢尾,以及现在看到的早熟的农田谷苗与瓜,这一切若是串联起来,似乎都预示着什么。
回定州的路途比来时好像要轻松不少,有几人在互相交谈着一些趣事,道两旁的风景也甚好,鸟语花香,绿树葱茏,枝繁叶茂,大地仿佛略过了复苏的阶段,直接进入到了万物争奇的状态。
而杨震山却感觉不到这些怡人的好风光,他甚至浑身有些不寒而栗,一路上闭口不言,传到耳朵里的其他人的闲聊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完全寂静无声,满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