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夏侯北暝状态依旧不是很好,他刚刚给她暗示,等神龙回来带他们逃跑,否则以他们的功力绝对逃不出去。
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念及此,穆巧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对萧忆长道:“你真有那么心痛你的弟子吗?如果是真的,那么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要他们去抵抗神龙。
相反,你现在让他们和神龙对抗着,自己上来就是想确认易穆炀的情况。可见这个人带来的利益在你眼里比你弟子的性命宝贵得多。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替他们报仇?!”
萧忆长被戳穿得恼羞成怒,握紧染血的剑柄,“那又如何,他们享受我给予的一切,自然也当奉献一切。我劝你最好不要再耍花招,快把易穆炀放下!否则休怪我让你走不出这一步。”
“呵,你和神龙大战一番,早已精疲力竭。想吓唬我?”穆巧挑挑眉。
“我真是瞎了眼了!居然会想到和你这样恶毒的丫头合作!想想当初我是怎么对你的?我好话说尽,你仍然拒绝,我放你安全离去,并无再死死纠缠。
而你,竟然在我身上做了手脚,想不付代价的带走易穆炀?你这是忘恩负义,不顾道义!”萧忆长口口声声拿道德的观念指责她。
感受到神龙的啸声从远处逼近,穆巧没了再废话的心思。
“萧忆长,如果真的追本逐源起来,易穆炀是皇帝,就算不是皇帝,他也是个有自我意识的人。你用下三滥手段将他困在这,你又有道义了?”
“你!好,休怪我无情!”
利剑闪起刺目的红光,萧忆长眼睛如毒舌一样盯着穆巧,浑身蓝色玄气暴涨,‘咻’的持剑飞射而来。
夏侯北暝抱着穆巧闪躲,眼中划过杀机。
就算拼尽最后的力量,他也不会留这个老家伙威胁穆巧!
正想着,一道熟悉的龙从背后传来,为了穆巧的安全着想,夏侯北暝不再恋战,抱着她跳上龙身,登时远离地面飞至半空。
面对那条四爪染血的金龙,萧忆长犯怵了,呆呆站在原地。
直到那龙载着三人消失在夜空,萧忆长噗通跪地,嚎叫着,“臭丫头,我不会放过你的!”
生平还从没有人让他栽过那么大一跟头!
怕躲不开易修斯那关又生变故,穆巧提议随处找间客栈先住下来。
这里的耳目总没有皇宫多,也许有多点时间救治老皇帝。
为了方便看守,三人订了一房多人式。
夏侯北暝靠在其中一张床的床头,手里拿着什么竹制乐器吹着,不一会,一条黑色身影从窗口窜了进来。
“主人!”
“去帮那人擦擦身子,换身干净衣服。”夏侯北暝下巴比了比对面躺着的易穆炀。
“……是,主人。”
夜羽虽看到自家主人好像气息不对,需要照顾。但得到命令也不敢多言,只能照做了。
穆巧在床沿边坐下,看着老皇帝的脸色感觉不妙,正想把脉仔细瞧瞧,忽觉被什么勾住,下一刻她就从这一边床飞到了另一头。
夏侯北暝揽着她面对着自己,手掌强势的稳着她头不让她偏过去,“他有什么好看的,看我。”
“我要给他把脉看看伤势。”穆巧淡声说着,实则心里也为自己的变化讶异。
医生都知道要选择最佳黄金抢救时间,她现在应该立刻过去给易穆炀瞧病的,可她意外的解释了句。
或许是被他这么固定着脑袋,她想过去也过不去吧。
眼看着夜羽都在帮易穆炀脱裤子了,夏侯北暝哪肯答应,当即道:“我也有伤。”
另一边的夜羽手中动作一顿,眼睛瞪得的。
要不是怕现在转过身去被挖掉眼睛,他真想瞧瞧清楚,现在那个委屈喊有伤的人是不是他家主子啊?
穆巧心软,“现在一时半会泡不了药浴,所以……”
“嗯,所以有你就够了。”夏侯北暝收紧臂膀将人抱紧了些。
穆巧继续道:“不是,有我也是不行的,治标不治本。我准备明天开始给你治疗,把你的毒素除去,这样即使是心病,月圆之夜发作也会减轻些。”
“能除去?”夏侯北暝带有希冀的问,眸光略微泛彩。
本不认为这小丫头能治这么重的病,可从上次拍卖会看她能炼出那三颗天价丹药,这会说这话也就不稀奇了。
“对。”穆巧声音冷了几分。
暧昧流转的气氛被这声音打破,夏侯北暝敛下眸子,端详着那张有些冷漠的小脸,“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生气了?难道你不希望我除去?”
“没有,”穆巧硬推着他起来,站起身,“明天再说你的病吧。我去给皇上看看。”
还说没有?刚才羞怯的样子陡然就变成这样,夏侯北暝真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看到易穆炀身上已经换了身全新的,没有不能看的画面,夏侯北暝也就放任她去了。
把脉以后,穆巧喃喃道:“怪不得皇帝失踪了,易修斯并不着急。而萧忆长,竟拿易穆炀换取我的忠诚,这些人,果然没有半分利益会让给别人的。”
夏侯北暝听到她的嘀咕声,问,“易穆炀伤得很严重?”
“嗯,几乎已经到了活死人的程度。只有一口气息吊着。”穆巧隆着眉心道。
夏侯北暝唇角勾起,“这才是易修斯的作风,否则皇帝丢了,他怎么不会怕老皇帝突然出现揭穿他的阴谋。”
穆巧听到他的轻笑声,眼眸深邃,“你当真是东阳国的国师?”
此话和在牢房里那一问相同,意思却又不同。
夏侯北暝悠悠的将手枕在后脑,嘴角牵起抹潋滟的笑,“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维护正义,帮忙揭穿易修斯?让易穆炀归位,让易修辰寻得父亲?”
穆巧没有否认,“我想以你的能力,早在易修斯谋害皇帝的那刻就知道的,为什么不加以阻止?”
“小九儿,看来你还不是很了解我。我可不是什么热心肠的家伙,帝位的更变与我何干?不管他们谁做皇帝,我都是高高在上的国师,何必花心思去扶持哪一方?
不论易修辰善良,还是易修斯恶毒,他们同我都没太大交情,我才懒得理会这是非善恶。”
他冷漠的论调让穆巧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却又不是完全重合。
至少在感受墨南渊的亲情,唐暮和易修辰的友情后,她的心肠变得不那么硬了。
“那你为什么今晚要来救易穆炀?”穆巧完全沉于他的话了,没有多想。
夏侯北暝眸光潋滟的觑着她,“你这是明知故问了,当然是为了你。”
穆巧猛地回神,扭过头去,用银针替易穆炀试探神经反应。
夏侯北暝眯了眯如针如芒的眼,眼底深邃如一汪幽潭望不到底。
这丫头前些时候听到他这些话还会脸红,现在怎对他如此冷漠了?
夜羽站在一旁站成了木头,只想当自己不存在。
这房里的气氛一会火热一会冰冷,真要把他撕碎般……
下人真不好当。
他突然就想起了穆巧身边那个夜凛,他也时刻在自家主子身边啊,可就不用像他这样心惊胆战。
穆巧连夜准备好药材,有易穆炀的,也有夏侯北暝的。
到后半夜实在支撑不了,就倒头睡了过去。
只是次日醒来时,发现夏侯北暝睡的床空荡荡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走到桌中央,拿起一封信纸。
“看到我不在了,有没有为我紧张?”
看了开头穆巧心里就起了一阵战栗,她放下信纸,本不准备看下去,手却又不受控的鬼使神差抬起来。
“你想要做的事,我奉陪到底。易穆炀交给你去治疗了,我去回收一些易修斯手上的兵马,做些准备。勿念。”
“谁会念你?”穆巧有些恼的把信纸揉成了一团。
今晚就是月圆之夜,他就要病发了,还瞎蹦跶什么?
碰巧外面敲门声响起,“小姐起来了吗?”
“夜羽?进来。”
夜羽端着一盘淡粥进来,“这是主人吩咐我给小姐的……”
“夜羽,你家主子去哪了你知道吗?”穆巧打断他。
夜羽摇摇头,“不知,主子也不会跟我们报备……除非他有意让我们跟着。”
既然如此只好作罢,穆巧拿过粥吃完早点,便开始替易穆炀治疗。
易穆炀不同于墨南渊,只是被人挑断手脚筋而已,心肺却丝毫没有受损。
易穆炀的身体仿佛承受某种强烈撞击般,肩上胸口都有青紫块状,伤及了五脏。
穆巧往浴桶里放满药材后,还不待她吩咐,夜羽额头掉下冷汗,匆匆扑过去,“小姐,我帮他收拾吧。您可以…擦擦您的银针,准备点别的药材。”
“也好,麻烦你了。”穆巧坐回桌子边取出一套银针开始思量要怎么治。
夜羽松了口气,三下五除二把易穆炀丢进了浴桶里。
主人可是交代了,若要让墨小姐看到什么秘密,回来让他好看!
浴桶里放了好几篮的药材,花瓣干叶漂浮着满满的药材,不至于让水变得澄澈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