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已斜照至三竿之高,于乐方从梦中悠然转醒。一番简单的洗漱后,他踏步进了县衙的大门。
“小于大人,县令大人正急着寻您呢,快些去吧!”一名衙役迎面而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急促。
于乐闻言,眉宇间不禁泛起一丝疑惑,心中暗忖:这又是哪阵风给吹来的急事?
他整理好心情,步入内堂,恭敬地行礼道:“学生于乐,拜见县令大人。”
县令孟德昭一见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于乐啊,你可曾见过那赵才?”
于乐一听赵才之名,脸上瞬间浮现出惊讶之色,连忙答道:“师爷,他……他怎么了?我……我确实未曾见过他啊!”
“这个该死的家伙,这几日总是半途而退,今日竟然不来当值,我派人去他家寻他,竟然不在家,找了半日,也不见人影,真是可恶。”孟德昭怒目切齿道。
“大人,师爷他是不是有急事,来不及禀明啊!估计办完事后定会向大人解释的。”
“哼,但愿如此,不然,我定轻饶不了他。对了,人口普查之事进行得怎么样了,已经十日有余了吧?”
“回禀大人,各村的都完成了,就差县城里的几个大户人家,他,他们有些抗拒,不过,我已经派人前去威慑了,估计再有两日就能完成。”
“哼,有钱就了不起啊,不听话的就给我抓,敢跟官府对抗,想找死啊!”孟德昭的怒意更盛,看来这赵才还真把孟德昭气得够呛。
魏城被齐仲府上的仆人匆匆唤至齐府,心中本已打好算盘,欲避开这阵子齐府的风波,图个清静。谁料,齐仲竟亲自下令请他过府一叙,令他心中不禁嘀咕:莫非是要商议那桩儿女亲事?转念一想,齐仲之子已死,这婚约自然是作罢了。
踏入齐府,见到齐仲后,魏城率先开口,带着几分试探与释然:“老齐,你急召我来,莫不是为了那退婚之事?你儿既已仙逝,我这头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齐仲闻言,脸色骤变,怒意瞬间爬上了眉梢:“魏城,你此刻竟还有心思想着退婚这等琐事!我唤你来,是有一桩大事相告——赵才,他失踪了!”
魏城闻言,一时语塞,眼中闪过一抹愕然,“怎么可能?”
“我也同样觉得此事难以置信,然而,县衙中的眼线传来的消息却言之凿凿,说是孟德昭亦调动人手,四处搜寻赵才的踪迹。更有甚者,我风闻前几日他还意欲将自己的宅邸转手给韩夫子。
魏城闻此,心头不由升起一股寒意,“这究竟是为了哪般?他之前可曾对你透露过半分口风?”
齐仲此刻只得实话实说,心中一片茫然无措,“他……他只是对我提过醒,让我行事需谨慎,不愿再为我收拾烂摊子罢了。”
魏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呀,我曾多次告诫你,莫要惹是生非,你却总是置若罔闻。如今可好,赵才那边也……”
“罢了,无需多言,当务之急是寻得赵才的下落。”齐仲不想听魏城啰嗦,打断了魏城的话。
“他……他不会已遭不测了吧?”魏城的脸庞瞬间失去了血色,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与不安。
“绝无可能,”齐仲摇了摇头,试图驱散那份莫名的阴霾,“十五年都过去了,何人会在此刻突然对他下手?赵才一向安分守己,这些年里也未见他结下新的梁子。”
“老齐啊,你确定沈家人真的一个不留了吗?”魏城的这句话,如同寒风穿堂而过,让齐仲的心头一紧。
齐仲沉吟片刻,心中亦无十足把握,只能依着记忆中的碎片答道:“大抵如此吧,赵才当初言之凿凿,沈家无一人生还。”
魏城失魂落魄地踏出齐家大门,脚步沉重,心中满是无奈。他与齐仲相对而坐,却如同盲人摸象,未能寻得一丝解决眼前困境的线索。最终,他们能做的,也只是秘密派遣人手,穿梭于市井巷陌,誓要寻回赵才,不论是活人还是冰冷的遗体。
“爹,您怎么了?为何面色如此黯然?难道齐家不肯解除婚约?可齐贤之都已不在人世,我还能嫁给谁呢?”魏莹莹泪光闪烁,满心疑惑与委屈,终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魏城心中烦躁,但望着眼前这个泪眼婆娑的宝贝女儿,责备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莹莹,别哭了。齐家的婚事,已然成了泡影,从今往后,你便是自由身了。”
“啊?真的吗?”魏莹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转瞬之间,悲伤竟被突如其来的喜悦所替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笑出了声,“哈哈……太好了!”
子时的更鼓声余音未散,夜色如墨,魏城身披一袭黑衣,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赵才府邸。他手中紧握着一支细长的火引,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仿佛是夜色中的一缕不安分的魂灵。
他在赵才的居所内穿梭,动作轻盈而敏捷,犹如暗夜中的幽灵,无声地翻找着每一个角落。然而,无论他如何仔细搜寻,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失望之余,魏城的目光落在了庭院中央那口硕大的水缸上。他缓缓走近,目光中闪烁着坚毅与决绝。深吸一口气,他体内真气涌动,双手轻轻搭在水缸边缘,运力一推,那沉重的水缸竟被他无声无息地移开了些许。
紧接着,魏城蹲下身子,双手插入水缸下那片被岁月侵蚀得略显粗糙的石板缝隙中。他咬紧牙关,肌肉在月光下隐隐浮现,仿佛每一寸力量都在为这一刻的爆发而蓄势。终于,伴随着一声低沉的闷响,那块二尺见方的石板被他缓缓掀开了。
石板之下,竟然隐藏着一个幽深的暗室,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与温暖。魏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他低声自语道:“原来如此。”
魏城钻入了暗室,借助火引的微光,发现暗室里空无一物,该死,怎么会没有呢,会藏在什么地方呢!心有不甘的魏城在暗室里一阵摸索,却毫无收获。不得不从暗室中飞出。
结果,魏城的身体从暗室中露出,便如遭雷击,一股剧痛袭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口吐鲜血,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了水缸边缘。
待他强忍着疼痛,勉强睁开眼,只见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正冷冷地站在自己面前,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无声无息,却又透着无尽的寒意。
“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为何要对我下手?”魏城的声音因恐惧和痛苦而变得断断续续,颤抖不已。
然而,黑衣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般,一言不发。他动作迅速,彻底废了魏城的武功,让他成了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废人。紧接着,黑衣人又手法熟练地拔出了魏城的槽牙,那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魏城浑身剧颤,汗水如雨下,湿透了衣衫。
“告诉我十五年前沈家灭门之事,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黑衣人说话了。
魏城心中大惊,原来真是沈家余孽啊,还真找上门来了,唉!
“哼,你休想在我这得到什么,况且,我也没有参与。”魏城坚持着嘴硬。
黑衣人冷笑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女儿?你不说的话,我可以当着你的面,让你看她受辱。”
魏城全身战栗,没想到这个家伙如此恶毒,竟然拿自己的女儿威胁自己,这,这可如何是好!
“你要不说,那我就去擒你女儿过来。”
“我,我说,但你要放过我女儿!”
“你说的是真的,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女儿,你要是骗我,哼,你知道后果。”
魏城叹了口气,娓娓道来:“我与齐仲曾是两名无依无靠的孤儿,当时年岁不过十三四,整日里在汴城的巷弄间游荡,生活如同漂浮的蓬草,无根无基。那日,命运的转折悄然降临,赵才向我们抛出了一个诱人的提议,问我们是否愿意学武学,并且无需分文,且有食有住。
正值我们对生计一筹莫展之时,这突如其来的恩赐怎能不让人心生向往?于是,我们满怀憧憬,跟随赵才来到了城郊一处隐秘的庄园。那里,仿佛是世外桃源,一住便是悠悠十年。
这十年间,我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心无旁骛地沉浸在武学之中。然而,我与齐仲,或许是天资所限,又或是命运弄人,始终未能成为武学奇才。但赵才却赠予了我们两颗灵丹,让我们终于进阶三境。
在沈家遭遇不幸的前夕,赵才悄然现身,于月色朦胧之夜,向我们透露了一个惊天计划。他低语道,一个月后,将有一场针对汴城首富沈家的行动,而我们负责清除沈家所有不会武功之人。事成之后,每人将分得三十万两白银的巨款,更有他一手安排的退路,确保我们能安然远遁他乡,重新扎根生活。
我与齐仲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于是,那场震惊汴城的血案,在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悄然上演。彼时,参与行动的共有二十余人,皆以黑巾蒙面,除了赵才外,其余之人,无从辨认。
待沈家无辜之人的性命尽丧我们之手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措手不及——一名身着黑衣的神秘人,竟悄无声息地终结了我们中的几位同伴,最终,仅余七人苟延残喘,我、齐仲与赵才赫然在列。那一刻,我与齐仲皆惊惧万分,那黑衣人展现的武学造诣,远非我等所能企及,前所未见,令人胆寒。
事后,赵才言及,那位高人已是五境之巅的强者,半步踏入六境之阶,实力深不可测。
随后,我们七人被秘密安置于几处隐蔽宅邸之中,彼此隔绝。时光缓缓流逝,直至赵才离去的那一日,他才向我们透露了些许未来的打算。他轻声吩咐,让我们安心待在宅邸,静待他的消息,一旦有信,便会告知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如此,我们便在无尽的等待中,期盼着赵才的来信,期盼着早日离开,重获自由。”
“你们每人手中都有一张用兽皮画的图。”
“不错,我曾与齐仲私下商议过,那或许是一张藏宝图,被分割成了数份,至于确切的份数,我们也不知道。赵才提醒我们,说这份图的重要性——宁可牺牲性命,也绝不能让它有失。守护它,成了我们的使命。”
“提及此,我倒好奇,你们三人缘何皆是孑然一身,无妻室相伴?而你与齐仲膝下的孩子,又是如何来到这个世上的呢?”
“是赵才指派给我们的女人,这也正是驱使我们坚决参加灭门惨案之因。那时,我与齐仲各自的伴侣都已身怀六甲,赵才以此为要挟,声称若我们不参加任务,她们的性命便难以保全。
然而,待到孩子呱呱坠地,满月之际,她们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我至今不得而知,她们是已化作黄土一抔,还是依旧在这世间的某个角落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