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江晚星一个人坐在站台等最早班的公交车。
她去了桃桃的房间,桃桃还没醒,江晚星不忍心喊她。
刚才叶慕承风风火火地开车出去,她看见了。
开车是去接谁,不用想也知道。
在她心里,叶慕承以前的种种行为是坏,而现在,不仅坏,而且脏。
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长的再帅也只是空有皮囊。
叶慕承才是不配当桃桃爸爸的那一个。
距离公交车发车还有1个小时20分钟,江晚星坐在休息凳上,身后靠着广告牌,看着明昧的路灯。
晦暗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寒风瑟瑟,吹得江晚星打了个喷嚏。
她裹紧了衣服。
总之,还是要先找到叶慕承出轨的决定性证据。
江晚星这才想起手机上晗晗推给他了律师微信。
她编辑了好友申请发过去,却显示——“由于对方设置,禁止添加他为好友。”
江晚星收起手机。
下次直接问晗晗要电话吧。
这么想着,江晚星靠在椅子上,竟然又睡着了。
忽然,远处一阵摩托车的嗡鸣声传来。
江晚星打了个激灵,从梦中惊醒过来。她没坐稳,直接摔下了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助听器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江晚星身边仿佛有十几架直升机,几百片螺旋桨你争我斗地嗡鸣。
江晚星忍痛,摘下了助听器,可噪声仍在耳朵里盘旋不止。
她用力地捶了捶头,可并没有好受多少。
几双机车皮靴在她面前站定,再睁眼,灼眼的车灯大大地打向她。
车灯前方,一个年轻人背光而立,像看猴子一样看她。
飞车族。
江晚星捡起助听器,起身想走,却被这个高大的年轻男孩勾住了肩膀。
入秋的天气里,这个男孩梳了飞机头,穿了一件老头背心,从手背到大臂,文身像西天取经一样精彩纷呈。
他张口说话,舌头上有一颗银色的舌钉,格外晃眼睛。
江晚星从他的气质里看到了他的未来——老家那个四十岁了啃老并且调戏小姑娘被送去拘留的光棍。
两人跟失散多年的亲父子似的。
如出一辙的打扮,都不是什么好人。
江晚星挣开他的咸猪手,往远处退了几步,却又撞到另一个人的胸口。
另一个人头发格外长,在头顶扎了小辫子,身上穿着厚厚的皮衣。
他顺势揽住江晚星,调戏道:“美女,怎么一个人睡着啊。”
江晚星挣开他,手悄悄探进了自己的荷包。
另一个男生也走了过来,围在她面前:“姐姐,累了吧,跟我回家休息会儿?”
“对啊,美女这个点了还在外面,刚下班是不?跟我们回去加个班呗,加班费不会少你的。”
江晚星掏出了手机,拨打了110。
电话很快接通。
但江晚星说不出话。
电话又被挂断了。
江晚星这会儿也被自己蠢到了。
两个男的明显愣了一下,又看见江晚星耳朵上的助听器。
两人使了个眼色,随即笑得阴险,且猥琐。
小辫子男人率先走过来,掏出手机,把摇滚乐开到最大,扬声筒搁在江晚星耳边。
“真听不见假听不见啊?别骗哥们儿。”
黄毛走过来,在江晚星耳边打了个响指,流里流气地说:“姐姐,你会说话吗?不会说,会不会叫?叫、床好不好听?”
江晚星往旁边挪了几步,勾了勾手指,对黄毛做了一个过来的动作。
黄毛显然被这个现代版“林黛玉”迷住了,他殷勤地凑过去,笑得跟捡了钱一样,示好地喊了声:“来嘞,姐姐~”
江晚星抿嘴,笑了一下。
下一刻,剧痛从他裆下传来。
江晚星这一脚用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力气,踢完整个腿都在发震。
辫子男把烟一扔,立即就走了过来。
江晚星迅速掏出口袋里辣椒水,对着他们两个一通狂喷。
两人没料到这一出,立即被辣得腰都弯了下去。
江晚星拔腿就跑,跑了几步,把路边的摩托车用力一推。
没推倒。
江晚星整个人撞上去,跟怪兽似的大铁块开始摇摇欲坠,她又补了一脚。
两辆摩托车倒地。
江晚星继续往前跑,边跑边掏出手机,想报警。
回头看,那两个人已经远远被她甩在了身后,隔着两条马路,一时半会儿还追不上她。
江晚星放慢了速度,手指迅速编辑了报警短信发了过去。
跑到半途的时候,明晃晃的车灯又打了过来。
这次是一辆轿车。
通体漆黑,车型流畅。
嚣张的车牌号却让她熟悉无比。
江A10001。
叶慕承的车。
多新鲜啊,叶慕承在当司机。
副驾驶是……江雾槿。
迈巴赫像嚣张的猛兽,叫嚣着开过去,带起一阵尘风。
叶慕承看见她了吗?
知道她遇到危险了吗?
江晚星跑着跑着,忽然失了力气,顿住了脚步。
刚才叶慕承去的方向,是景安苑。
他要把江雾槿接回景安苑?
不行,绝对不行。
桃桃还在。
绝对不能让叶慕承把桃桃送给江雾槿!
她要守在家里,直到桃桃被宋妈接去上学。
江晚星换了条路,又开始往回跑。
天杀的叶慕承,竟然把女人搞到家里来了!
跑了没几步,就迎面撞上跟他相向而行的黄毛。
黄毛一瘸一拐的,显然伤得不轻。
看到江晚星的一瞬整个人变成暴怒的狮子,张大嘴骂着什么。
但江晚星听不见。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手里这瓶辣椒水是三年前从并夕夕上买来的,不仅辣度不够,估计还过期了。
所以黄毛才能恢复得这样快。
黄毛抹了几把脸,已经恢复如常了,开口却依旧混不吝:“哎哟,不愧是姐姐,真辣!”
江晚星退了几步。
身后忽然撞上了一个人。
转头,是嘴巴滂臭的辫子男,眼睛红红的,像得了红眼病。
江晚星一顿,猩红的烟头快要抵上她的眼睛。
黄毛又把她揽到怀里,咸猪手不安分地到处摸了起来。
江晚星想反抗,忽然一个尖锐的东西抵住了她的后腰。
是刀。
两个人威胁着她,靠近了一处偏僻无人的街角。
江晚星正面靠着斑驳的树干,隔着衣服皮肤都被硌得很疼。
如果可以说话,她一定会努力周旋。
可是……她是聋哑人,说不出话。
连受苦受难,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恍然间,前世濒死的感受又侵袭了过来。
忽然,身上的力道被松开了。
转头,一个穿着西装白衬衫,看上去销售模样的男子正跟黄毛理论着什么。
没来由地,她的耳边响起一句话。
“你们看什么看?她是聋哑人又怎么样?聋哑人碍着你们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