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朦朦亮,萧瑟的秋风送来几许寒意。
站在南门外墙碉楼下的汉子们心里却藏着一团火,个个精神抖擞,现在他们再也不是任凭一两个进化武士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因为他们的新老大昨晚拍着胸膛说过,只要大伙把命交了给他,受了欺负自然有他去讨回,谁挨了一拳的他就还十拳,谁挨了一刀的那就还十刀。
睚眦必报,护犊子到底。只有一点要求,大伙儿以后做事要有人性,有这样一位强势的老大,他们还怕什么?今天他们就要挺直腰板带着酒肉回营盘。
内墙厚重的金属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走进来一群无精打采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派来接替守卫碉楼的,领他们进来的是一个满脸痘坑的矮胖子,这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收了卢歪嘴好处的家伙。
“咦!卢歪嘴你他娘的打了土豪么?几天不见还提上了包袱。”矮胖子一边和卢歪嘴说着话,一双豆鼓眼不停瞟向卢俊生身后。
使手段榨取新来投奔堡垒的幸存者,被称之为打土豪,能享受到这种好处的只有负责守卫内外两层大门碉楼上面的伙计,这个矮胖子姓薛名东宝,平素和卢俊生倒是有几分交情。这次收了卢歪嘴的粮食金子,才冒险帮他和这帮落难的弟兄张罗了守十天外墙门的差事。
“来,薛哥,抽上一根。”卢俊生笑呵呵的拿出一根烟递了上去,这次要不是薛东宝帮忙说不定他们这帮兄弟都成了赖皮熊手下的菜,哪里会有咸鱼翻身的一天。
“呦呵,中华啊!你小子真遇见大土豪了?”薛东宝接过烟来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这才点上火美滋滋的吸了两口,眯着眼瞧着卢歪嘴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里顿时琢磨开了。
这歪货难不成真的拜了新老大?我咋瞅着后面没一个像盘菜得呢?薛东宝正纳闷,眼见一个抗刀背弩的男人从碉楼上慢步走了下来,再一看卢歪嘴等人毕恭毕敬的模样愈发印证了心中所想。
“狼哥……”五十三张嘴一齐开声,那气势颇有些慑人。才刚刑朗被一泡晨尿憋住,索性就在碉楼后解决,没想到一下楼就被吼了这么一嗓子。
“这位是?”刑朗自然注意到了一脸富态的薛东宝,卢俊生赶紧上前弓着身子介绍开了。
“狼哥,这位是公会里的薛管事,也是咱一相熟的朋友,这次多亏了老薛咱们这群弟兄才能跟了您。”卢俊生脑袋的确灵光,就连薛东宝听了这话也觉得倍有面子,就是办事收了好处,也好像卢歪嘴欠了他人情似的。
“呵呵!这帮崽子给薛管事添麻烦了,我刑朗在这里多谢了,来,抽烟……”刑朗打了个哈哈,掏出一整包软中华递了过去。
薛东宝能在末世堡垒中混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一双招子可是灵光得很,笑眯眯的接过香烟,打着哈哈说道:“哈哈!刑老大能收了这帮兄弟也是他们的福气,以后有用得着我薛胖子的地方尽管言语一声,谢了。”
薛东宝嘴上打着哈哈,心里却有些疙瘩,这卢歪嘴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道,真给他等来了一个进化武士,这下赖皮熊的如意算盘是打空了,可惜老子又少了一笔进账……
昨天晚上赖皮熊也找过薛东宝,说只要他今天迫使卢歪嘴带人走出碉楼,事成之后送上大米百斤,没脏病的女人一个。这才使得薛东宝一大清早的就亲自带人来接替,朋友和利益相比,朋友就是拿来卖的。
只是没想到卢歪嘴这帮人有老天照应,居然真让他们等到了一位进化武士,就看人家那身行头就是个难啃的硬茬,赖皮熊那颗脑袋说不准今天就搬了家……想到这里薛东宝也只能暗叹赖皮熊倒霉。
看到薛东宝略微失神的模样,卢俊生也看出了一些门道,嘴上当然不好明说,暗暗向刑朗使了个眼色。
刑朗下巴一点,挺直了腰板朝身后的弟兄们一挥手道:“弟兄们,回营盘。”说完把车钥匙丢给了卢俊生,领着一群人向敞开的内门中走去。
薛东宝摸了摸怀中的香烟,又恢复了笑弥勒的模样,朝刑朗背影远远喊了一嗓子:“刑老大走好了……”
言语中倒多了两分提醒的意味,不过刑朗压根不待见他,连手也懒得挥动一下。
堡垒中俨然就是一座小城,宽阔的水泥路面还算规整,但道路两边的景象就让人头皮发麻,低矮肮脏的破烂帐篷连成一大片,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尽头,褴褛的衣衫,骨瘦如柴的人们,大睁着那双格外突出的眼睛空洞而麻木的望着这群手持武器的过路客。
一些形如枯槁般的女人坐在帐篷前无力的向过往的人们挥动手掌,除了嘴唇还保持着湿润之外几乎看不到身体有半点水分,她们只想用身体换取一点食物。一路走了不到五百米,刑朗就发现某些帐篷之间的角落里至少躺着上十具残缺的尸体,确切的说因该是一堆堆属于人类的骨骸,上面找不出半点皮肉。
偶尔也能见到背着枪械士兵三五成群的在道路两旁行走,他们根本不理会近在咫尺的杀人,抢劫,甚至对妇女施暴……他们所要做的只是保持道路的通畅,或者说这只是一群背着枪的清道夫。
见到刑朗一脸震惊的表情,卢俊生把车子交给谢炳权推着,快步走到刑朗身边开始从旁解说起来。
“这里是流放者营盘,也被称为流放者聚居地,这一块住着至少五万普通进化人,为了食物你脑子里想得到想不到的暴行在这里时刻都有发生,就算是大规模的争斗这里也有专门的两处地方,在大街上随便杀人是要付清洁费的……”
“鸟个流放者营盘,这里简直就是难民营……”刑朗也没想到进入堡垒走的第一段路居然是一条阅尽人性丑恶的道路。
他们虽然靠着路边走着,但脸上都现出凝重的表情,紧握着手中的武器一刻也不敢放松,每个人心情都会不由自主的变得沉重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