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祖宅门前站着两人,这二位不是别人,正是原主的亲生父亲,渣爹张建设,还有他那个后娶的寡妇沈文英。
这两个不要脸的,居然也敢找到宋家来。
宋一然眼睛里的火星子乱窜,“你们怎么在这儿?”
张建设觉得面子上很不好看,他面对宋一然的时候,一点底气也没有!特别是这丫头咄咄逼人的质问,让张建设觉得自己脸面全无,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跟这丫头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一想到之前他们在家里商量的事,张建设就只能硬着头皮过来。老太太说得对,这丫头姓张,哪怕她现在改了姓,也改变不了她骨子里流着张家人血液的事实,得把她认回去!
“我们怎么不能过来?”为了面子问题,张建设一开口就是非常冲的口气,好像他不是来求和的,倒像是来找茬的。
沈文英一看张建设的炮仗脾气又上来了,连忙拉了他一把,“你跟小然好好说,别……”
还没等她说完,宋一然就伸手打断了她,“别套近乎啊,小然也是你叫的?你算老几?”
“怎么跟你妈说话呢?”张建设像一只暴起的雄狮,额上青筋直蹦,好像宋一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你有病吧?”宋一然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我妈早死了,她算是什么东西?”
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口气一个比一个冲。
这个时候天还没有黑,左邻右舍都是刚吃过晚饭,正闲得没事的时候。听到争执的声音,难免有好事儿的,探头探脑的往外看。
附近住着的老邻居大多数都搬家了,后搬过来的人都不是很了解宋家的事儿,听到这种家庭伦理大剧,一个个都像打了肾上腺素了似的特别亢奋。
反正天气也不冷,这会儿还没有蚊子,往墙头一坐,或者在胡同里找个视野好的地方,搬个小马扎这么一坐,看热闹呗!
“张一然,你真是没大没小啊,你跟你爸你妈就这么说话?”
“我姓宋,不姓张!你算老几啊!?”宋一然冷笑连连,“我妈还不知道躺在哪片坟地睡觉呢!她死了十年了!这个女人是个破鞋,当初你不就是为了她才跟我妈离婚的吗?你抛妻弃女的故事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你当我愿意提啊?要不是你们俩跑到我面前来恶心人,我愿意搭理你们?呸!”
“哎哟,作孽哦。”
“那女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啊!”
“狠心的爹,就没见过这样的。”
宋一然的斥责让沈文英很难受,周围看热闹人的指责更是让她脸上发烫。她装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心里其实已经把宋一然恨死了。
“你说什么呢?”张建设觉得脸上无光,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比他这个当事人更清楚了,但是他不能承认。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宋一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建设,“你也别跟我兜圈子了,说吧,你俩到这儿来干什么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钥匙,交到雷千钧手上,“雷大哥你先进去。”这事儿雷千钧不好跟着参合,她一个人足够应该这两个混蛋。
雷千钧什么也没说,拿着钥匙去开门。
沈文英连忙上前一步,“小伙子,这事儿你得劝……”
她的话还没说完,宋一然就挡在了她的面前,笑眯眯的看着她,“你有事儿跟我说,别打扰不相干的人。”
雷千钧趁着这个机会开了大门直接进了院,人却没有走远,隔着大门关注着外面发生的事。万一出现什么突发状况,他也好及时出去增援一下。
“我没别的意思。”沈文英也不觉得心虚,转身就回到了张建设的身边,可见脸皮之厚。
张建设看不上宋一然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更看不上她眼里的轻蔑,他是老子,怎么在这丫头眼里,自己像个孙子似的?
沈文英知道他要发火,连忙拦着他,“孩子他爸,你有话好好说,别上来就骂小然啊!小然,这不你也回来了嘛,你爷爷奶奶都挺想你的,想让你去家里吃饭。”
“哎哟哟,吃饭?洪门宴啊?老张家的饭我不稀罕吃!你们最好赶紧滚,以后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张建设气得脸都红了,“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说完居然举起手来,朝着宋一然的脸上扇去。
沈文英惊呼一声,心里暗爽,恨不能让张建设打掉宋一然的满口牙才好。
哪知道张建设的手还没落下来,就被宋一然抓住了。她的力气很大,张建设以为自己的手要被她掐断了。
“你干什么?我是你老子,松开我。”
宋一然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当年我们家遭难,张建设你跑得比兔子还快,直接跟我妈离婚,跟你的女并头结婚了。我妈死了,我外公带着我到乡下接受再教育,一待就是十年。如今他老人家恢复名誉了,房子也还回来了,还有一部分赔偿,你们这一家子就像吸血的蚂蟥一样,又叮过来了是不是?”
“你……我,我们是一家人,说得那么难听做什么?”
“是啊,小然,你爸也是为你好,你说你外公也不在了,我们就是你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了,你得跟我们回家啊!”沈文英说得情真意切,好像一心一意为宋一然好似的。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们这样不要脸的!”宋一然手上稍稍用了力气,张建设立刻喊疼,狼嚎鬼叫起来。
“疼,疼,你松手啊!”
宋一然用力一推,张建设直接摔倒在地上,闹了一个屁墩。
“哎呀,他爸,你咋样,摔疼没有?”沈文英连忙把张建设扶了起来,“小然,你,他好歹是你爸,你咋能这样对他?”
宋一然笑,“我爸?你是在讲笑话吗?我当年被张家人像皮球一样踢出了张家,他管过我的死活吗?他对你带来的女儿都比对我好吧?好歹这些年他供你女儿吃,供你女儿穿,还供她读书了是不是?我花过他一分钱?”
沈文英脸上通红一片,半天说不出来话。
“你,你爸是一时糊涂,如今他后悔了,这不就过来认你了!父女没有隔夜仇,你可不能一直记恨他啊!”
“呵呵~”宋一然怪笑一声,“我知道你们为啥来的!不就是看我现在日子好过了嘛,住的是大房子,还拿着医院的补偿,还有了一门不错的亲事,所以你们来占便宜来了!对吧?”
不等张建设和沈文英说什么,宋一然便拍起了巴掌,大声的对着看热闹的人们道:“各位街坊邻居,各位叔叔阿姨,大伯大娘!你们来听听啊,世上有没有这样的道理!我外公遭难的时候,这个男人抛弃了我妈,抛弃了我。我母亲羞愤之下自杀身亡,我外公耳顺之年承受丧女之痛,还要在乡下抚养我。他老人家郁郁寡欢,没等到昭雪这一天就撒手去了!这些人,不要脸的找上门来,就是想霸占我外公的房子和钱!”
看热闹的人都炸锅了,一时间胡同里全是议论声,说什么的都有。
宋一然从来都不是那种怕舆论评判的人,管他有多少人看热闹呢,她说的都是占理的话。
反观张建设和沈文英,两个人面皮涨紫,身上像扎了刺一样,偏偏还要故作镇定。
特别是张建设,心里非常难受,因为宋一然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这么多年他一直选择性的遗忘真相,一直自我催眠,他觉得甩了宋清荷,娶了张文英是非常正确的决定。因为他明哲保身了,他在那些最难的岁月里过得很自在,没有受到牵连。
但是这几年,他越发想念以前的日子,想念和宋清荷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的日子太轻闲了,他住在宋家,不用跟张家那一大家子人挤,每天吃好的,穿好的,不用为了生活琐事烦恼。
现在呢,每天都在发愁生计问题,孩子们一天天大了,家里地方不够用,全家十几口就挤在那三间小房里,实在太憋屈了。
他妈就鼓动他来找宋一然,要是把这丫头认回来,那他们就可以搬到这个宽敞的四合院里住着了。
张建设眼睛发红,这丫头简直就是来克他的!周围人的议论声,让张建设无比的烦躁,他大叫一声,“够了,都闭嘴!”
胡同里鸦雀无声。
张建设恶狠狠的冲着宋一然道:“你当我愿意来?你这丫头天生就是来克我的,我巴不得你离我远一点。”每次跟这个丫头对上,他就成了丢人现眼的那一个!别人看他的眼神向看耍猴似的!
宋一然摊了摊手,表示无辜,“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进院说,有话咱们进院说!”她不是想了结嘛,那就一次说清楚。
宋一然摇了摇头,“有话就在这儿说,你不说就走。”
“进院说能怎么的?我不想被人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
“哟,您还知道要脸呐?”宋一然的口气确实不怎么好,“不好意思,有话就在这儿说。你可别欺负我岁数小,什么都不懂,这街坊四邻正好都在,也让他们做个见证。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您有什么话不好摆在明面上说的啊!”
“就是啊,说出来听听啊!”
有位大娘很不客气地道:“这人一肚子坏水啊!这哪儿是亲爹啊,姑娘你做得对!”
“哎,有啥不能说的,说吧,我们听着呢!”
嗡嗡的议论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街坊四邻的关系亲近着呢!家家户户都是热心肠子!不像后世,楼上楼下住了几年,有时候相互都不认识,更别提帮忙了。
“行!”张建设也豁出去了,摸索着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来,倒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着火猛吸了两口,吐了一口废气,这才道:“你不是烦我吗,我也烦你,既然咱俩都看不过眼,那就赶紧做个了断。你把这房子给我,我以后就再也不来烦你了。”
沈文英在一旁紧张得不行,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
宋一然还没等说话呢!胡同里的老少爷们先不乐意了。
“哎,挺大个老爷们,你要不要脸啊!?”
“这虎老爷谁家的啊?有病吧?”
“我算看明白了,这人要是不要脸啊,还真是天下无敌,什么粪都敢往外喷!”
张建设也豁出去了,反正事以至此,别的都不重要了,房子拿到手才是真的。
“你要是把房子给我,我张建设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么一个女儿,咋俩两清了。就算你以后飞黄腾达,当了娘娘也与我无关,我就算要饭也不到你家门口要去!”
宋一然冷笑一声,“我要是不给呢?”
“不给?”张建设脸红脖子粗的,把烟头往地上一扔,上去狠狠的碾了一脚,“你要是不给,我就去告你,说你不赡养老人!非告到你倾家荡产不可。你别以为你找了个有能耐的对象就能上天,我是你爹!你要是不把房子给我,我就天天到他们单位去闹,到你对象家里去闹,早晚让他们厌烦你,把你甩喽!”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不像是从至亲之人口中说出来的,倒像是从仇人嘴里说出来的。
“就没见过这样当爹的。”
“这可真是长了见识了!”
“妈的,我这爆脾气……”有人要过来,被人劝住了。
“那是人家家事,你跟着参合什么!”
宋一然轻叹一声,不由得鼓起掌来,“张建设啊,你这个人,就这么一丁点的小聪明,全都用在算计妻女身上了。你告吧,你现在就去告,我看看谁能管你的事!你不是想去大院闹嘛,你去啊,你现在就去!我还是那句话,房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带着你的女并头滚!”
张建设气得直喘气,可是他又不敢跟宋一然叫板,她手劲太大了,要是真的动起手来,自己未必是她对手。再说,胡同里还有这么多人呢,能眼看着自己打她?
“你等着,咱俩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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