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商定

宋一然和周慧慧去了一间挂着总经理办公室牌子房间。

房间很小,举架也不高。在宋一然看来,这间房子很破旧,有着这个年代的建筑特色,墙上的石灰斑驳脱落,很有年代感。

不过在这个年代的人眼中,这个房间应该很不错了。一个小小的临街窗口,一个小而破旧的办公桌,上面推着一些报纸,几样办工用品,还有一个旧暖瓶,一个茶杯。屋里有两把椅子,还有一个双人位沙发,木头扶手上还铺着白色镂空的方巾。

到处都是这个年代特有的东西。

周慧慧推了宋一然一把,“哎,这就是我舅舅。”

宋一然抬眼看了一眼,眼前这男人三十多岁,中等身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没有想象中肥头大耳的样子,反而还带着几分书卷气。

“小同志,我听慧慧说你有野味儿要卖?”语气很是温和,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意思。

这一点,让宋一然很满意。她把背篓放下来,直接把兔子和山鸡拿出来。

周慧慧拉了拉洪立业的衣袖,脸上表情很是欣喜。

救急的人来了!

洪立业到底比周慧慧多吃十几年盐,他想的可比周慧慧想的更深远一些。眼下他们的困难,可不是燃眉之急这么简单,肉是当下他们最缺少的东西,如果数量不多,就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不管怎么说,也得先把这个年挺过去!等过完了年,他就找关系活动一下,尽量把问题往上反应!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外甥女往火坑里面推。

“小同志,你的这些野味我们都买了,按照市场价呢!山鸡和兔子的价格都比猪肉贵!现在市面上猪肉的价格平均在七毛钱一斤,你这些野味儿的价格,我给你一块,怎么样?”

宋一然摇了摇头,“一块二,兔子有皮。”

洪立业想了想,也答应了,“好,就按一块二毛钱一斤算!只是我想问一下,你手里还有没有野味,如果有,我想全部买下。”

宋一然很是纠结,露出一副思量的表情。

洪立业自以为经验丰富,马上就想到了宋一然的为难之处。

“你放心,我可不管你这野味是哪儿来的,只要不是偷来的,我就都买了。”

“当然不是偷的,是挖陷阱抓的。”她似乎急着证明什么,“这东西上哪儿能偷来,你偷一个我看看。”急赤白脸的跟人辩解,把一个十四岁孩子的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恰到好处。

“好好,我也没说什么,小同志不要急。你说这猎物是挖陷阱抓的?也就是说,你家里大人会打猎,而且还能猎到这些野味?”

宋一然脸上带了几分防备之色,“你问这些干啥。”

周慧慧连忙道:“哎,我跟你说,我们饭店现在就是缺肉,如果你有野味,我们就全都买了,有多少要多少!”

“真的?”宋一然皱眉,“给现钱吗?不会打白条吧!”

洪立业不由得轻笑,“怎么会呢!我们这是国有企业,不占个人便宜。肯定都是给你现钱的。”

“那,狍子你们要吗?”

“还有狍子?要,当然要啊!”洪立业有些激动,“孩子,你要是有狍子,我按一块五一斤的价钱给你。”

宋一然想了想,就道:“我也不敢保证有多少,家里倒是有一头狍子,你要是要,明天我给你送来。”

“行行行,一言为定!呃,只不过,你家大人呢?你一个孩子,能做得了主吗?再说那狍子个头也不小,你能拿得动?”

宋一然很自信地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

洪立业想了一下,痛快地道:“行,我也不问了,今天先把这兔子和山鸡的钱给你。”

宋一然点了点头,跟着洪立业给野味过秤。

两只兔子加上两只山鸡一共八斤四两,总共十块零八分,洪立业倒也痛快,直接给宋一然十块一毛。

宋一然收好毛票,将背篓背起来,冲洪立业点了点头,“明天我会过来的,希望你说话算数!”

“好好好,一言为定,你明天早点来,中午我请你吃馄饨。”

宋一然笑笑没说话,跟着周慧慧一起下楼,向她多要了两张油纸,然后走出了饭店。

周慧慧转身又上了楼。

“舅舅,你怎么还给她抬价了呢!咱们这么做,会不会赔钱啊!”

洪立业喝了一口水,才道:“不会的,野味什么价啊,那可比猪肉值钱多了,你下楼啊,赶紧写两个水牌,把红烧兔肉和山野炖蘑菇的牌子挂出去!还有啊,明天她要是真把狍子送过来了,还得写个狍子肉馅饺子的牌子。”这可都是难得的好东西,比猪肉好**贵多了!

现在这日子,可比前几年好多了,兜里有钱又好口腹之欲的人,可不少呢!

周慧慧连忙应了一声,“太好了,舅舅,我现在就去!”

洪立业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是满地了。

宋一然坐着牛车回了大青山,下车的时候,付给马大叔一毛钱,顺手还分给他两个包子。

“哎哟,这可使不得。”白面多精贵啊!

“拿着吧,回去热热,给您小孙子吃!”宋一然始终记得,那天赶集时,马老头对她和赵小冬的维护。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对她好的人,她会把这份好加倍的还回去!对她坏的人,她也一样会把那份坏加倍还回去!什么以德报怨,那就不是人干的事,多傻啊!

“哎,你这孩子。”马大叔语重心长地道:“手里有钱可别乱花,眼看着开春了,就是青黄不接的日子了。”

“知道了!”宋一然道:“马大叔,明天您的车还去镇上吗?我有点事儿,还想去一趟。”

老马头五十多岁了,人老成精,还有啥是他看不透的。他只是看破不说破,从来不瞎打听罢了,“行啊,老时间,老地方,给你留个地儿。”

“哎,谢谢您!”宋一然这才挥了挥手,转身回了家。

姑且,就称这里是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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