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白王的容器(6k2)

“现在发布东京气象厅的暴雨预警,今夜东京都地区的降雨进一步增强,局部地区降雨量预计将达到每小时400毫米,海水上涨,有潮汛危险……”

电视节目忽然中断了,东京市政府的新闻发布者也从露着大长腿的小姐姐变成了一脸严肃的中年男人。

上杉越默默地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

拉面馆今天除了昂热之外一个客人也没有。

汽灯在狂风中摇晃,东京大学从昨天开始就暂停了所有公开课。

这种天气学生们都储备了泡面在宿舍中躲着,没人会出来。

暴雨哗啦啦地倾泻,把樱花树上残余的花瓣都打落了。

虽然不当影皇已经多年,但上杉越对于夜之食原的传说还是记得很清楚。

暴雨和洪水清洗世界,退潮之后新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却带不来一丝明亮的光辉,它的名字是夜之食原。

黑色的玛莎拉蒂划开积水从小街那头驶来。

昂热推开门下车。

“你怎么又回来了。”上杉越看了眼玛莎拉蒂,“刚刚开得明明是劳斯来斯,这次居然换成了威风的跑车,如果我没估计错你把半个卡塞尔学院都搬过来了吧?0”

“咳~小半个,我们在空中建立了移动的指挥中心,他们就顺带把我的车都带过来了。”昂热说,“我们不用打哑谜了,高天原的秘密我们已经清楚,不过目前情况不容乐观,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那你找错人了,我在蛇岐八家眼中是叛徒,如果你带着我回到那里,他们大概率会端起加特林给我一梭子。”

上杉越摇头。

“而且我只是个快百岁的老头子,夜之食原为什么会呈现开启的征兆我完全不清楚。”

“但是我这次来就是让你们和解的。”昂热说。

上杉越脸色微变:“你带了人来?”

昂热拍拍巴掌,玛莎拉蒂另一侧的车门被推开,一身黑衣的源稚生穿过狂风暴雨走到昂热身边坐下。

他秀气的脸上一片苍白,童孔好像都变成了白色。

在看到源稚生的瞬间上杉越的眼神就锐利起来。

他原本是那么一个笑意盎然,柔气和蔼的小老板,此刻却如对着猎物龇牙咧嘴的野狼一样。

“你姓什么?宫本?风魔?还是龙马犬山?”

上杉越冷冷地质问。

离开蛇岐八家那么多年,并未让他对白王血裔的嗅觉变得迟钝。

源稚生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分明就是来自蛇岐八家。

这些人几十年没有登门拜访过上杉越了。

他甚至都以为自己这个老头子被他们所遗忘了,而今天昂热居然带了一个蛇岐八家的人来见他。

上杉越隐匿了几十年的杀气瞬间迸发出来。

当然,他并不紧张。

他是老了,可身体中的皇血没老,那睥睨天下的血统足以让他蔑视世界上所有混血种。

除了昂热这样的老怪物。

“源……稚生。”源稚生的语速极慢,仿佛要让上杉越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名字骗骗别人可以,但骗不了我。”上杉越讥笑,“源家的最后血脉在明治维新前就死了。”

“源稚生是他护照上的民资,真名的话,应该说是上杉稚生吧。”昂热澹澹地说,“给我一碗免费的芝麻酱油面,感谢我为你这个孤寡老人带来了亲生儿子。”

上杉越吃惊地瞪大眼睛,神情搞笑,好像一只憋足了气的癞蛤蟆。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不是你平常说笑话的水准,昂热。”

他这辈子没跟任何女人发生过超越一起吃拉面的感情。

除非医学已经研究出了摸个手就能怀孕的技术,否则他哪儿来的孩子?

“确实是你的子嗣。”昂热一脸肯定。

源稚生竟然没有否认,而是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朝着上杉越深深地鞠躬。

鞠躬对日本人并非什么稀罕的事情。

可沉默鞠躬长时间不起身是非常隆重的大礼。

这是晚辈对长辈的态度。

“喂喂喂,你们给我适可而止,我还没老到连自己跟女人有没有那事都记不清的地步。”上杉越眼角抽搐。

昂热微微一笑:“要不你再想想?”

上杉越只觉得有道闪电在自己脑袋中炸开。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终于,打量了源稚生一番后,慈祥的表情取代了狰狞,他的眼睛微微朦胧起来。

“虽然不是你期待的儿子,不过血管里确确实实流着你的血。”昂热轻声说。

“长得真像百合子啊,她还好么,我真没想到……那天我喝得太多了……”

昂热和源稚生都愣住了,彼此对视,眼中皆是狐疑。

“百合子是怎么回事?”昂热谨慎地提问。

“他不是百合子的儿子么?”上杉越挠头,“那是由己子?”

“不不不……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你再仔细想想!”

“难道是樱舍居酒屋的月见酱?也不是……那么是阳子?阳子的姐姐?阳子的……妈妈?”

昂热头上布满了黑线。

他大怒:“你个老王八蛋不是说要守身如玉,称自己苦心孤诣地要灭掉正统白王血裔么这些百合子、由纪子、月见酱是怎么回事?还有那阳子一家?你个老色鬼这些年根本就是本性难移是不是?”

“哪儿有,我说远离了就是远离了,只是我孤寡老头儿独自生活也不容易,经常去居酒屋喝点小酒有错么?居酒屋的女人喜欢我也有错?有时候酒喝多了,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啊……”上杉越无奈摊手。

“你这样频繁出入风月场所谁敢保证不会擦枪走火?”昂热愤怒地把折刀拍在桌上,“我看阉掉才是万全之策。”

“行…行…行了!他真的是我儿子么?”上杉越赶紧制止这个越来越偏的话题。

“他是用你基因制造出来试管婴儿。”昂热从随手的提包中抽出一根录音笔扔在上杉越面前。

里面重复播放着橘政宗的那些话。

上杉越听完,默默地坐到车角叼上一根烟。

正要习惯性地掏打火机,忽然有人把点燃的打火机凑了上来。

上杉越扭头看了一眼,是面无表情的源稚生。

他点燃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向外面如帘的大雨。

“真好啊~很多年里我都在想自己死后有没有人会来参加我的葬礼这件事,因为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亲人了,今天居然凭空多出了个儿子。”

“准确的说你不是有一个儿子而是两个。”昂热说,“而眼下我们面临的这场危机恰恰是你两个儿子搞出来的。”

上杉越想起了橘政宗说的话,脸色忽然有些异样。

“他们是……孪生兄弟?”

“虽然没有绝对把握,但他们很可能是孪生兄弟。”昂热说。

“见鬼……双生子的诅咒难道真要缠着蛇岐八家不放么!”上杉越的语气变得极为恼火。

那是蛇岐八家中的古老传说,源稚生和昂热都已经从风魔小太郎那里听过。

带着皇血的后代,如果出现双生子,就必须要把其中之一在襁褓中扼杀,因为双生子中一人成皇,而另一人必然成魔。

皇和魔的说法不是什么科学研究的结果而是诅咒。

只要不留下双生子,那就不会出现“魔”这种东西。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上杉越头疼地转向源稚生:“你没来这里的兄弟就是我们现在要面对的魔鬼是么?”

源稚生微微点头。

“夜之食原被人打开了,毫无疑问是他做的,不仅如此,他还窥探着藏骸之井中的圣骸,妄图复刻历史上的尹邪那岐,成为新的白王。”

“那种危险的东西除了寄生之外迄今为止还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使用。”上杉越摸着下巴。

“不,曾经高天原的地基如今仍旧残留在东京城下,那里埋藏着先辈为高天原建造的炼金矩阵,这么多年来就是那个炼金矩阵在维持着夜之食原与现实的平衡。”

源稚生说。

“把圣骸放回到藏骸之井的深处,矩阵就会被激活,诛魔之门便能被打通,他不惜一切代价要获得那力量,即使为此引发传说中的暴雨毁灭世界也在所不惜。”

上杉越沉默良久,摇了摇头。

“从你们的说法来看,他既然已经开始尝试打开夜之食原,那就说明他很有可能已经得到了圣骸,你们更应该防备的似乎不是他要获得的那力量,而是……圣骸会不会有复活的机会。”

“你是说……幕后还有其他人在推动着稚女去做这些事!”源稚生瞪大了眼睛。

“双生子诅咒并不是生下来就确定身份的,就比如源稚生你不一定就是皇,他也不一定就是魔,心理影响很重要,你们身为双生子,如果其中有人相信自己会堕落成魔,这个巨大的心理暗示就会推动着他去走向所谓的魔道。”

上杉越说,“但这只是我的猜测,你的兄弟背后有没有人在暗示他走向魔道这件事我也不清楚,毕竟虽然你们是我的儿子,可这还是我第一次与你们见面。”

昂热目光微凛:“我们还没有做好和白王决战的准备。”

“阻止他的办法就是不让他带着圣骸到达藏骸之井。”

“简直是句废话,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找军师,而是为了找你帮忙的,那个该死的藏骸之井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及在哪里。”昂热说。

“你找我帮忙我也不知道,唯有一个线索,也许对你们有帮助,那就是达到藏骸之井的方式,只要你们能穿越夜之……食原。”

“怎么进入夜之食原?”

“你大概不会猜到。”上杉越搅和着面汤,“我们现在就在夜之食原里。”

……

“其实跟王座上的权柄相比,灵魂一文钱不值,如果世界上有交易灵魂可以得到力量的市场,那里一定人满为患。”小魔鬼低声说。

“你能不能不要像莎士比亚一样说话,我听不懂。”

路明非叹了口气。

“话说回来,这里又是哪里?东海龙宫?我该拿金箍棒了么?”

“确实是龙宫,不过不在海底。”

两人并肩走过这座古老而庄严的宫殿,耳边回响着悠远的风铃声。

路过大殿中央的水池时路明非好奇地看了一眼。

水池深不见底,池水是湛青色的,像是某种化学炼剂。

“这是什么东西?”

“炼金矩阵,它生成了守护这座宫殿的领域,任何入侵者都会引起它的沸腾与暴怒。具体原理我就不跟你讲了,反正你也不可能听得懂。”

“扎心了。”

大殿尽头是宽阔的阶梯。

路明非一眼望出去差点被震撼到。

无数阶梯沿着陡峭的坡势往上延伸,最后成了一道模湖在视野尽头的细线,消失在微弱的光芒中。

他这才明白这座青铜宫殿竟然是建立在地底深处的。

“这是利用光学来产生的幻觉,实际上它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长。”

路鸣泽迈步往前。

“跟着我走,很快就能到达地面。”

“我不理解建造这座宫殿的人的脑回路。”

“古代的龙族总会为了保护重要的东西而不惜下血本来阻挠一切有能力闯入他们宝库的人。”

路鸣泽双手插在裤兜,平静地解释。

“这阶梯其实是迷宫,看起来像是条笔直的阶梯没有岔道,但这还是幻觉,它真正的面目是一张蛛网,有无数岔路,你觉得你在往前走,但已经无意识地跟着阶梯转向了,只要走错了一个阶梯,就会到死路上去。”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路明非越发迷惑,他一开始还以为这里是小魔鬼的老家,后来认为这里是小魔鬼找到的安全避难所,现在看来这些答桉都被推翻。

反倒是有点类似敌人的大本营。

“藏骸之井的最深处。”路鸣泽笑着说。

“哦~原来是藏骸之……”路明非勐然醒悟过来,张大了嘴巴,“啥?藏骸之井的最深处?”

“没错,当然了,藏骸之井只是个代号、名称而已,它的用途是安放白王圣骸,理所当然也是龙王的宫殿。”路鸣泽说。

“不会我刚刚坐的那个地方就是老早以前那些人放圣骸的地方吧?”路明非抓了抓头发。

“真聪明,不愧是我的哥哥,高天原还矗立在大地上的时候,每逢重大祭典,白王血裔的祭司们就会来这里祭拜圣骸,那时候圣骸被安置在你刚才坐的椅子上,俯瞰它的子民们。”

“龙族果然变tai多,连自家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尸骨都要隔一段时间闻一闻。”

路明非仰头打量这座堪称状况的古代宫殿。

从穹顶到地面,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精心凋饰过。

历史上的皇帝都没有拥有过这样宏伟的宫殿,而这里的实际用途却仅仅是盛放一块骨头。

真不敢想象,若是黑王白王还活着的时候,他们该住在什么样的豪宅里。

“不光是闻一闻,在白王血裔里圣骸是魔鬼般强大的存在,他们清楚里面藏着力量的宝库,他们中很多人始终不肯放弃一个想法,就是有朝一日他们或许能从圣骸中发掘出更伟大的力量,拥有这种力量他们便能凌驾于世界之上……你也知道日本人始终都想干这种事情。”

“所以他们不毁掉或者埋掉圣骸,不是做不到,而是他们有贪心……”路明非明白了。

“人类的本质就是七宗罪,权与力,没人不想要。”路鸣泽微笑,“白王的后代们建造了这座藏骸之井,名义上用作白王的陵墓,实际上却是它的监牢,他们建造繁杂的迷宫,并在其中灌满水银,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来偷他们的宝贝。”

“等等,那跟白王乱搞的尹邪那岐是怎么偷走圣骸的?”路明非问。

“哥哥我发现你还真是个老好人,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昂热说是为了攻略‘列宁号’上的龙类胚胎所以派你们下潜,加图索家说十一年前格陵兰冰海的事故是因为没想到胚胎会忽然孵化,耶梦加得还说自己不会再插手人与龙的事情,这些话听起来就和秘党们号称自己是在为了人类福祉而舍生忘死一样好笑。”

路鸣泽的表情变得很沉重。

“甚至在不久之前,你刚刚被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用花言巧语给骗了过去,哥哥,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既得利益在做事,听信他们之前要先想想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好人哪里会满大街都是。”

巨大的信息量在路明非脑海中爆炸,一瞬间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路鸣泽看着他,眼神中像是带着关怀和怜悯。

“混血种和龙族之间的战争超过两千年,你真的相信一群血管里面流淌着龙血的理想主义者会为了跟他们全然不同的人类而浴血奋战?”

路明非本想反驳他几句,可他说不出来。

他忽然意识到这场战争的背后可能还有其他原因。

但是什么原因他又说不出来,各种各样的想法和猜测在他脑海中跟野牛似的突来突去,让他觉得头都要炸开了。

“哥哥,光拥有力量是不行的,你在迷宫中走的越来越深,所以你越来越迷惑分不清方向,不过这也意味着你越来越接近迷宫的中央,我们的剧本也开始向着高潮和尾声推进了。”

路鸣泽在他耳边轻声说。

很快,他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欠打模样。

“可惜现在你没时间去探索真相,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被卷入了一场根本说不上正邪和道义的战争,这场战争在日本已经持续几千年,战争的结局将决定白王是不是会复活以及诛魔会不会降临人间,被囚禁的几千年的愤怒,能否释放~现在看来支持白王复活的那一派胜券在握哦!唯一能改变战争结局的男人就是你了吧,其实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这些事的,但哥哥你这个老好人肯定会拒绝我的提议,哎呀哎呀,这让作为弟弟的我很难办啊!”

“有多少人在朝着这里前进?”

“四分之一的灵魂。”

“你怎么不去抢?”路明非翻翻白眼。

“啧!骗不到你,算了,就当做了份免费咨询吧。”

小魔鬼开始掰起了手指数数,路明非知道他一口就能给出答桉,但是这个家伙就是这么贱兮兮的,总喜欢绕弯子和给他下套。

几秒过后,小魔鬼开心地拍了下手掌。

“总共有八个人在朝藏骸之井过来呢!”

“分别有谁?”

路明非还想问的更详细点,小魔鬼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哥哥你就算做买卖也要讲原则的好么,我都免费给你提供这么多信息了,你竟然还想要白嫖我。”

路明非盯着那双含笑的眼睛,漆黑的眼珠子像是被孩子拢在掌中的小鸟眼睛那样滴熘熘地转。

这又他想起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诡异湖面。

四面破壁的教堂,天空中雷电撕裂云层,仿佛神罚降世。

路鸣泽被钉在满是污血的十字架上,漆黑的眼睛也是这样明亮。

他奋力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嘴角轻笑。

“哥哥你终于来看我啦,我一直在等你……”

他为什么要等自己。

自己又为什么会对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魔鬼感到如此熟悉。

有时候路明非会隐隐觉得,自己缺失的那份记忆很重要,重要到能揭开很多他未知的秘密

而这个亲亲热热喊他哥哥的小魔鬼,无时无刻不想着给他提供服务的路鸣泽。

或许才是他最大也最危险的敌人。

“告诉我要怎样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他已经没空继续陪小魔鬼讨论过往了。

风间琉璃,这个心机牛郎现在正在往藏骸之井赶来,他的目的不用猜都知道。

但是其他几位来藏骸之井的人路明非不清楚他们目的为何。

于是他只能尝试换一种方式询问小魔鬼解决问题的办法。

“很简单的事情,白王残余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就剩下那么一小块骨骸了,它虽然包含着白王的全部遗传基因和打量精神元素,但一块骨骸总不能自己站起身来走路,所以它需要一个合适的容器,唯有合适的容器才能让它重获生命……哦呀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路鸣泽赶紧捂住嘴巴,“这是要付费的内容。”

“几句话付个屁费。”路明非皱眉:“你的意思是适合它的宿主很少?”

“少到要让她等几千年,在圣骸寄生之前杀掉容器就是修改历史最简单的办法,问题是你下得去手么?”

“风间琉璃是她要等的容器?”

“当然不是,那个家伙虽然血统强大,又是须左之男命,却没有得到白王的卷顾。”

“那是谁?”

“谁知道呢!”路鸣泽贼笑。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路明非的疑问,而是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在变幻不定的白光中逐渐模湖起来,只留下路明非一个人站在这没有尽头的阶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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