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藏春谷

天香郡偏居西北一角,是北羌六郡中面积最大的郡,下辖十三个州,两千余座城池。但天香郡位置偏僻,气候极其寒冷,到处是荒山野岭,人烟稀少。

一日,一艘小舟自天边激射而来,在江原城上空略一盘旋,调头向西北方向飞去。两个时辰后,小舟进入贺连山脉,满眼皆是高山险峰,覆满皑皑地白雪。

三日后,小舟在一块平地上停了下来。小舟前端站定两人,一位是身穿皂袍的老者,一个是青衫罩体的少年,正是长途跋涉而来的玉松子和沈寇。

“到家了!”玉松子长吁了一口气,飘身落在地上,岂知脚下不稳,身子一个踉跄。

“师父,你没事吧。”沈寇抢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

“无妨。”玉松子苦笑一声。

两人能够活着回来实属不易。原来他们出了四象山关口,在死亡沼泽遭到一伙人的劫杀,这几个人号称氓山五友,平时专干杀人夺宝的勾当,个个凶悍异常。

双方发生了一场血战。但若仅仅是这几个凶徒也还罢了,玉松子法宝众多,尚能应付一二,但屋漏偏逢连阴雨,不知怎么的中途又冒出一个叫冯世宗的筑基修士来。

玉松子正与氓山五友打的你死我活,冯世宗趁机偷袭,一鞭子抽到了他的后背上,打的他骨断筋折。幸亏临危之际,玉松子抛出了一颗天雷子……

眼看玉松子收了三湟舟,沈寇暗想也不知这是一件什么等阶的法宝?若非这条小舟,他们早死八回了。

两人在一片茂密地树林前站稳身形。玉松子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面六角法盘,几道法诀打出,法盘光芒大炽。片刻后,一束白芒冲天而起,没入林中。

树林中顿时黄雾翻滚,黄雾从中间裂开,露出一道高约两丈,宽约三丈的门户。

两人一前一后跨进门户。一阵天旋地转后,沈寇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片果木林中。外面冰天雪地,谷内温暖如春。林中非常安静,枝头上挂满沉甸甸地果实。

两人沿青阶下行足足两百多丈深后,双脚方落到平地上,而后左转右拐,绕了七八个弯子。小半个时辰后,正前方一座花团锦簇的山谷呈现在沈寇面前。

山谷有二百亩大小,谷底有一片方圆十数亩的池塘。池塘里水波荡漾,堤边绿柳依依。

远远望去,只见几道人影在堤岸上晃来晃去,俱是绿袄红裙姿态妖娆。原来有几名女子正在嬉戏,她们玩的正欢,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旷的山谷中久久回荡。

玉松子从来没跟沈寇说过他的身世,沈寇只当他是苦修之士。当然,玉松子也没时间跟他说话,他这把受伤不轻,气息紊乱不说,途中咳了四五次血。这一路上,他整日打坐调息,炼化丹药,方勉强维持到现在。

出了果木林,前面再无遮挡物。玉松子咳嗽了几声,女人们听到动静,立刻停止打闹,探头探脑向这边张望。

“喂,是老爷回来了。”突然一位身段妖娆地少女操着娇里娇气的声音尖叫起来。

“是呀,真是老爷回来了。”堤岸上女人们顿时乱作一团。

就在此时,池塘里水花翻涌,一张娇俏的小脸浮出水面,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子,皮肤赛雪,姿态妖娆。

“在哪儿呢?老爷在哪儿呢?烟儿,你这死丫头,不是在骗姨娘吧?”女子探出半个身子,嗲声嗲气地叫了起来。

“哎,萧姨娘,后面还跟着个人呢。”被唤作烟儿的少女一眼看到沈寇,急忙出言提醒。

“是吗?在哪儿呢?”水中女子转身略一张望,当即惊叫一声,一头扎入水中。

沈寇急忙转过身子,但女子光滑圆润的脖颈和白花花的胸脯始终在他眼前晃动,一时间消抹不掉。半柱香后,女人们收拾停当,迈着细碎地步伐迎了上来。

领头的正是在池塘中沐浴的俏女子,此时她已换上一袭淡紫色的裙衫,头发湿淋淋地披散在肩头,粉颈间还粘着几滴水花,真宛若出水芙蓉一般。

“含玉拜见老爷。”俏女子紧走几步来到玉松子身前,媚眼含春潋滟一礼。

“婉莹呢?怎么没见她出来?”玉松子点了点头,脱口问道。

“早上倒是看到兰姨娘来着,这会儿怕是在午睡吧。”萧含玉站直身子,左顾右盼,眉目生辉。

正说话间,远处环佩叮当。在对面的山坡上,一位身材丰满的女子拾阶而下。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罩蓝色衣裙,只是其神态娴静,雅而不俗,别有一番风味。

“老爷,你总算回来了。”此女姗姗而行,来到玉松子面前,曲膝施了一礼,随后垂手而立。

趁玉松子与她们说话的间隙,沈寇四处打量了一下。山谷四面环山,山不高,山势陡峭,谷内植满翠绿的树木和花花草草,半山腰点缀着几处竹楼。

沈寇正观赏景致,听到玉松子叫他,急忙回过头来。玉松子把面前的两个女子给他一一做了介绍。这两人一个叫兰婉莹,一个叫萧含玉,是他的凡人妾室。

沈寇上前两步,分别给两人见礼。不是正室,就不能叫师娘,便叫了声姨娘。

“沈公子相貌奇佳,果然是个妙人!”兰婉莹自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递给他,算作见面礼。

萧含玉一时间没有准备,便娇笑一声,道:“萧姨娘没什么正经东西给你,稍后为你缝制一套新衣吧。”

池塘边不是谈话之所。几句闲话后,一行人拾阶而上,向北面山腰上的竹楼走去。

沈寇低头垂目跟在最后,暗想原来修士并非都清心寡欲,一心求道。比如玉松子,不但把洞府建的如人间仙境一般,还弄来众多美貌女子,尽享齐人之福。

诸人进入一楼大厅,大厅面积不小,方圆足有三十几丈,俱是竹制的桌椅,窗下摆着几盆花卉,墙上挂着两幅水墨画,窗明几净,给人一种清新淡雅之感。

“老夫此次去乌月,长途奔波身子多有不适,要闭关月许将养身子。”玉松子在主位上落坐,直截了当道。

萧含玉纤腰慢扭,眉目含情,张嘴刚要说话。玉松子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打断他的话。

“沈寇,南面山坡上有两间石室,你暂时先住在那里。”

沈寇初进山谷就注意到那两间石室了,听到玉松子的安排,急忙躬身道谢。玉松子点了点头,翻手取出两只白色小瓷瓶递给沈寇,瓶子一寸多高,瓶口细长。

“这两瓶益气丹是为师亲手炼制的,虽是凡人所用之物,却千金难得,你每日服用一粒可强筋壮骨。”玉松子略一停顿,又道:“至于修炼一事,你切不可心急,待为师出关之后,自会给你寻找合适的功法。

玉松子说罢,冲他挥了挥手。师父急于闭关疗伤,沈寇不敢耽搁时间,再次深施一礼,退出竹楼。沈寇前脚刚出门,玉松子就把目光转向了兰婉莹。

“婉莹,沈寇还是凡人之躯,一日三餐少不了,此事就交给你办吧……”

把谷内的事务安排完毕。玉松子把兰婉莹和婢女们都打发出去,客厅内只剩下了萧含玉。

“蛾儿那丫头现在怎样了?”

“蛾儿死心眼,妾身劝过她多少次了,她就是不松口。”萧含玉一边说话,一边袅袅娜娜地向玉松子身前靠拢。

“老夫身子不适,还是改日吧。”玉松子摆了摆手,翻手取出一只黑色的小瓷瓶,道:“她不愿意,老夫也不强求,这瓶千日醉你拿去给她服下吧。”

萧含玉望着小瓷瓶,身子猛地一哆嗦……

石室位共有两间。里间是卧室,方圆十几丈大小,窗前有石桌石椅,靠西墙摆了张竹床。外间有四五十丈之大,空无一物。沈寇屋内屋外转了一圈,暗道石室如此简陋,倒像是苦修之所。

对居住环境的好坏,沈寇根本没放在心上,毕竟临来时他还以为要住在荒山野岭与狼虫虎豹为伍呢。

在师父出关之前,他只能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沈寇躺在床上,望着窗外飘浮的白云,想到自己远离乌月多少次险死还生,心中不禁生出许多感慨。

想到日后他要跟随玉松子修炼道家仙术,沈寇眼中露出迫切之色。修士的神通道法他亲眼所见,日后修炼有成返回乌月,报沈家灭门之仇有望。

但想到玉松子的伤势,他又多了份担忧。玉松子被冯世宗打了一鞭子,终究是筋骨之伤,但其印堂发黑,分明是身中剧毒之象,不知又是怎么一回事了……

沈寇从床上跳了起来,就地转了八圈,一时间浮想联翩。小半个时辰后,他才安静下来。

藏春谷就是他的家,在这里安全无虞。

沈寇稀里糊涂的睡着了,胡乱的做了些梦,醒来已是黄昏。外面响起敲门声。打开石门,面前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手里拎着食盒。此女略显肥胖,脸上一副娇憨之态。

“沈公子,兰姨娘让小婢给你送饭来了。”小姑娘扭动了几下身子,怯生生道。

“你叫什么名字?”沈寇问道。

“馨儿。”小姑娘面色一红,道:“日后就由馨儿来服侍公子,公子有事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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