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过去与现在!

在古代搬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有专业的搬家公司为你服务,没有空运,没有火车运输,没有货车帮忙……

一切只能用马车。

好在家里要搬用的并不是很多,衣服也只拿了那么几件,其他的都留在了宅院里。

宅院并不打算卖,说不定哪天被革职后又得回来。

再说陈牧不差钱。

之前在寒雾寺受贿了不少,留着做房产投资不香吗?

况且他知道自家娘子很有钱,是个隐形富婆。不然当初为何要娶她,你以为是图她的身子吗?

呸,下贱!

老子是求包养的,当小白脸才是男人的终极梦想。

至于孟言卿的宅院,在陈牧的劝阻下也没卖,只收拾了一些值得留恋和衣物必需品。

在临走前,陈牧又去了一趟鞠春楼。

打算来个分手小炮。

当然,也就说说而已,对于薛采青这种纯拉拉,他是没有任何的兴趣,对方也不可能对他有兴趣。

不过自从那次事件后,薛采青倒像是换了一个人。

不再是那身素雅的打扮。

也不再是一副无欲无求,恬静温婉的形象。

每次陈牧去见她,对方都是一身大红或极为鲜艳的衣衫,眉宇间的阴郁转变为开朗,眸光四射。

便是说话聊天时,也跟以前淡漠不同。

很像一个人。

像谁呢?qula.org 苹果小说网

陈牧心里有答案——像柳香君。

曾经的薛采青已经随着柳香君死去了,现在的她只是一副躯壳,一副为柳香君而活的躯壳。

陈牧对此倒并觉得有什么遗憾和怪异。

只要能活下去。

哪怕是为自己的爱人去活,也是一种人生。

明亮奢艳的房间内。

一袭红艳石榴长裙的薛采青给陈牧倒上一杯热茶,眸波笑语盈盈:“难得陈大捕头在临走前来跟小女子道别,采青还以为陈捕头忘了旧人,打算做负心汉呢。”

“好歹我们算是朋友,虽然你曾经杀过我。”

陈牧耸了耸肩。

薛采青咯咯一笑,娇憨如少女一般:“就只是朋友吗?陈大捕头对小女子没有其他想法?”

这些话,以前的薛采青是断然不会说的。

包括说话的语气。

陈牧盯着对方蕴含媚光的眸子,叹了口气:“身体太虚了,家中娘子如虎似狼,哪还有什么余粮交给别人。”

“有时候女人,才是最好的补药。”

薛采青似有所指。

她依然带着面纱,世上没几个人知道面纱下的那张脸是如何的美,或者……如何的丑。

只不过面纱从白色变成了艳红色。

就像她身上的裙子一样艳。

陈牧看了眼窗外的青色天空,沉默片刻后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放在桌子上:“其实找个地方隐居也不错。”

女人愣住了。

望着桌上的银票怔怔不语。

半响后她忽然笑了起来,伏在桌子上眼角都迸出了泪花,然后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箱。

薛采青打开小木箱。

哗啦啦!

金银珠宝和银票散落了一地。

面对女人挑衅的目光,陈牧无奈苦笑,用力搓了搓脸颊,喃喃自语:

“小丑原来是我自己。”

他伸手想要拿回桌上的银票,一只纤美白皙的手忽然摁在银票上。女人笑着说道:“在青楼,花出去的银子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怎么能收回呢?”

“我是穷逼,我也是靠老婆养的。”陈牧说道。

“来青楼的客人,其实大多都是穷人,他们都只是为了面子,为了品尝自家妻子给不了的暖香,这怨不了我们。”

薛采青将银票细心的收起来,“只能怨你们男人,管不了自己的下~半身。”

“说的也对。”陈牧点了点头。

“不过既然陈捕头愿意捧场,自然不能白白花了冤枉钱,至少得花的值一些。”

女人后退到屋内空旷之地,笑道,“那采青就给你跳一支舞吧。”

女人足尖轻踮,裙摆扬起,竟真的跳起舞来。

没有乐器伴奏。

唯有窗外的树叶沙沙之声与窗扇晃动声响,却并不显得尴尬,反而有一种静默的美。

修长的玉腿踮跳弹动,纤腰轻拧……

女人一手拎着裙幅,跳的极慢、极柔、极软,就好像是一条美女蛇在摇曳释放着魅惑。

动作妩媚却没有刻意的勾人俗气。

柳香君是靠着跳舞出名的。

任何舞种在她的驾驭下都能呈现出极美的效果,所以她才能连任四届花魁。

青玉县仅仅只是一个县。

但鞠春楼,却不仅仅只局限于一个县,就连京城也有鞠春楼,更像是一个品牌连锁青楼。

能在鞠春楼夺得花魁,说明她确实跳得好。

但极少有人知道,一向恬静淡漠的薛采青其实跳得比她还要好看,还要美。

甚至柳香君的一些动作也是她教的。

可薛采青从来不跳。

因为她只想让最爱、最珍惜的人去展现独特的美,而不是去掩盖对方的风头。

一舞落下,女人有些气喘。

光洁的额头上布着点点细汗,宛若花丛中的精灵仙女。

“怎么样,我这只舞陈捕头还满意吗?你也算是第一个花钱看我舞——”

女人抬起头,却愣住了。

桌上茶杯还在。

但桌前的男人却不知什么时候离去了。

女人怔怔沉默良久,来到窗前,伸出白腻干净的玉手,感受着丝丝风儿穿过指缝……

“香君曾经说过,做人还是学会争才会快乐。”

女人自言自语,仿佛是说给风儿听,“她曾说,她要做全天下最美的女人,让所有男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哪怕是死去,也要做最美……最美的那绽烟花。”

薛采青慢慢攥紧粉拳,眼眸里似有无限魅色萦绕。

这一刻的她,真的是极美。

浑身散发着一股妖艳夺目的美与媚。

“那就……让我来替你做!”

——

茶褐色的夕阳渐落西山,从天际铺陈开来,为参差的云朵镶嵌上一圈闪亮的金边。

马车在橘红色薄纱般的大地上行驶,缓缓进入京都城门。

经过两天的车程,陈牧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京城。

一路上众人倒也惬意。

陈牧有的是打发时间的小游戏,各种有趣的棋类,甚至还用硬纸做了两副扑克牌。

除去夜晚客栈休息外,大家基本上都缩在马车里娱乐。

可惜没有想象中的多人小运动,让陈牧颇为遗憾。

坐在陈牧腿上的小萱儿趴在车窗前,探出可爱的脑袋,目光奕奕的望着繁华的都城。

跟先生说的一样,京城真的好繁华。

哪怕是暮色黄昏时,京城主干街道上依旧是人潮流涌,车水马龙,声多人杂。

人人衣着鲜亮,打扮精致。

道旁鳞次栉比的小摊位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物,尤其各种样式的糖葫芦看得小丫头不时吞咽口水。

“又回来了。”

望着繁华一如往常都城,白纤羽内心有些恍惚。

倒不是感慨什么,而是回到京城就意味着曾经那位朱雀使要回来,手上又要继续沾染鲜血。

她看向同居了半年之久的夫君,美眸黯然。

朱雀使的身份瞒不了多久的,哪怕众人都很配合的隐瞒,但总有一天对方还是会知晓。

太后和皇帝也没在宣读圣旨那天刻意揭露她的身份。

皇帝的想法她不知道。

但是太后……

其实她老人家的意思很明白,玩玩就行了,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就把陈牧踢开。

陈牧终究只是一个小棋子。

仅此而已。

“可是太后啊,我舍不得丢下他……”

白纤羽内心苦涩。

孟言卿静静观赏着繁华街道,充满了好奇。

虽然她小时候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但大多数的日子里都被锁在深宅大院内。

根本没机会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一切都在二十七年前结束了……”

孟言卿眼眸里浮现出无限追忆,模糊的记忆以零碎的方式依次闪过。

那年她五岁,她和娘亲被接到了一座深宅大院里。

那年她七岁,曾经住在教坊司的娘亲告诉她,她是平阳王的女儿——私生女。

那年她八岁,认识了一个十岁的少年,那是她唯一的朋友,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少年是洪将军的儿子。

那年她九岁,娘亲决定带她离开。

那年依旧是九岁,娘亲通过了家族的考验,拖着血淋淋的身子将她带离了那座会‘吃人’的深宅大院。

临走前,那位叫洪知凡的少年送给她一只手镯。

那年她十岁,娘亲嫁给了一个普通的农夫,那似乎是娘亲最快乐的时光,可她并不快乐。

那年她十二岁,娘亲病逝了。

那年她十三岁,父亲又娶了一门妻子,可继母却经常打骂她。

那年她十五岁,在继母的强烈要求下,父亲决定将她出嫁,但为了尊重她,让她自己选择夫婿。

那年依旧是十五岁,她决定嫁给一位年纪大她九岁的商人,尽管那时候她有喜欢的人,可是……她不想过苦日子。

那年她十六岁,生下了第一个孩子。

那年她二十五岁,丈夫赌博,输光了所有的家产。

那年她二十六岁,丈夫最终选择跳崖结束自己的生命,只留给她一个旧宅院,而那时的她却有三个月的身孕,真是造化弄人。

那年她刚满二十七岁,生下了小女儿。

那年……

不,今年……今年她三十六岁了,又回到了京城。

女人试图去找那座深宅大院。

可一眼望去,全是陌生。

孟言卿缓缓放下窗帘,遮住了外面的繁华世界,喃喃轻语:“我这一生……其实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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