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背对于我的他会是个什么神情。释然吗,痛快吗。……我可不是有资格舍命救他的人。意识抽离的前一瞬,我听他声嘶力竭喊出的那一声。“哥!!!!”胸腔间疯狂跳动的心脏一抖,身上忽然也不再痛了。我会是个合格的兄长了吗。……阿娘啊。我守约了。该回家了,我们去山上看星星。【作者有话说】关于大师兄的设定并非是什么讨喜的人物,甚至在我看来都是个莫名其妙,打一开始就知道会有很多疑惑的声音。但其实反而一想,像他这样性格的人其实就真真实实生活在我们身边,我给他下的定义是【典型东亚旧家主】,不善言语的大男子主义,是会出现在很多东亚家庭中的家长,不会表达爱意,在背后默默付出,严厉待人,以想要掌控主导他人人生的方式来表达“关爱”的方式。打骂与言语侮辱只是他一种过度的关心,虽然他在通过这些方式表达过后只能得到对方的恐惧,疏离与惧怕,他还要怒气冲天地问你为什么不懂他的良苦用心。综上所述,是很可悲的一种东亚式家庭关系。祝大家都能够勇敢做自己。第124章 望明月常在另一边,冯汉广带百十精英一路赶到山庄脚下的金水镇时,结结实实被眼前惨象惊震。身经百战见过无数厮杀无情血染成河的小将此刻皱紧眉头,难忍反胃,乘骑啸铁之上满面骇然。更不用提那些个跟来的兵士,不乏有人已经实在难忍,呕出晌午饭食。金水镇人烟不算稀少,再加上昨日夜里从金水山庄里逃出来的庄民,少说也是有个千人以上,然此刻无一例外的,皆被横尸大路口。凶手似乎是刻意将尸体一层层垒成座小山,展示炫耀一般堆得整整齐齐,最上面不乏是些才满月的婴童。细看这些尸体均是神色极度惊恐痛苦,如同死前看到了什么绝顶恐怖的东西,受到了极大痛苦般手指脚指蜷缩成爪,眼眶眦裂瞪开,连嘴巴也扯成最大。甚至于这短短不到一日间,尸体已有腐败之相,严重者脸上已然起了大块青斑。整一个臭气熏天,人间炼狱!冯汉广下意识掉转马头去寻姚十三,生怕这场面叫他个没见过大堆尸体的弱骨子受了惊,人群中呵马转急兜了几圈后,才在队伍最后看着他骑着匹雪白的马儿,同什么人讲着话。冯汉广并未深思,只是遥遥朝他大喊:“十三!这儿不太好,不要过来!”姚十三闻声立即调转马头,交错间似见了位男子立在姚十三身后,瞬如错影幻觉般消失不见。他轻呵了声 “驾”,马儿颠着细步行至冯汉广身侧,莞尔笑道:“来都来了,还有什么怕的。不都有您在呢,上次说再不丢下我一个人的那位不是您了?”冯汉广无奈叹气,又稍稍向后看了眼,弯腰扯起姚十三的马缰。小将胯下啸铁比姚十三的小马高上许多,再加上他本臂展极宽,扯上旁边人马缰并非难事,也便就这样斜着身子放心不下的陪他一同再走到那尸山前,还极为不放心的横手拦在姚十三面前。姚十三举羽扇推开冯汉广的胳膊,再掩着口鼻眉心犯困,难掩忧心之色,刻意转开头道:“这都是什么……太残忍了!”这时已有一队雪青软袍的术士在尸山前观察起来,见冯汉广带兵围在这儿,为首术士恭敬一揖,正色道:“我等乃岐山法门术士,接到大妖作恶的消息赶来此地支援,怎知半路遇此惨状。还望将军处理之前,容我们些时间检查一番。”冯汉广站在尸山之前滞凝片刻,再深叹道:“那就拜托诸位。”为首术士从袖中甩出一张燃烧黄符挥向尸山,恰好姚十三与冯汉广离得近,一时没躲得过去,被纸灰甩个正着。冯汉广只觉得烧纸气味冲了鼻子,挥烟之余忽然听姚十三一小声惊呼,惊慌抖起袖子。原来是有未燃尽的纸灰落在他衣袖上,起了火烧了个洞。小将赶紧替他拍灭,他知道他最讨厌衣服蹭脏,更何况这会儿直接烧出洞了。须臾,那术士脸色阴愁的散了黄符,沉声道:“将军,这尸……怕是收不成了。”冯汉广不解道:“为何?”术士答:“妖物所为,剧毒。”双双沉思之际山头传来一声巨响,诺大的金波阵结碎成星光,山庄遥遥惊叫声声入耳!术士一惊,急忙再拜过冯汉广,将此处后事托付给小将军后带一众人奔上山去。-夜幕漫下的天成了墨蓝,像一张巨大的帐遮了日月。乌云太多,散不尽了,见不得星,更见不得月。林间渐渐萧瑟的天气下虫豸发出的都是嘲哳绝鸣,一声声苦秋,一声声悲嗥。临川的山地势险峻,若是以普通人的脚力确实追不过艾叶,山石崎岖怪根盘绕的无人林子这入了夜后愈发阴森可怖,陷进便是死地。然而那群人并不打算轻易放弃,数千人挑起火把灯笼,密林燃得如白昼通明。当下四大法门齐了三个,奔着决战来的仙门法门祭无数看家的寻妖法器,一时间像斗法般异光四起,阔向这四面八方。艾叶不敢贸然快跑,山路颠簸看怀中人嘴唇乌紫,易碎得就像个纸糊灯笼,一吹便灭。再是心急,也得先护着他安好。他看顾望舒似乎止了呕血虽是好的,可身子仍愈发冰冷,即便自己几步一唤,也再没给过回应。连那羸弱的呼吸声,都好像随时都会毫无预兆地断掉。挑耳听得到远方人群呼号咒骂声不断,深林虫兽极多,就算有灯笼照明也难免会有人不小心踩着野蛇或是崴在滑石上惨叫不断,自己虽倒是不会被这些东西碍了脚,但总归一刻不敢耽搁“蛮蛮!”艾叶抬头喊树丛顶端交汇间俯冲下的鸟儿,“蛮蛮!往哪儿走!”蛮蛮极声厉鸣,焦急间扑朔翅膀直冲云霄而上!“蛮蛮!”他急躁喊着,转而随脚步跑出高树遮蔽后,眼前显出块不大的平地!乌云噙不住闷雷怒嚎,空地被四周树木围住的风淤结此处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吹得无所适从,借银电一闪,看得清空地中心站着位抱剑术士!“可恶……”艾叶攥紧垫在顾望舒背后的手。或许是刚刚艾叶喊蛮蛮喊得声大,顾望舒迷迷糊糊间只存了微毫的意识一下被惊醒,剧痛拉扯着身上每一处神经逼他倒吸凉气掐住手边艾叶的胳膊,昏暗中视线模糊着看到身前好似有个人影。想都不用想,定是来夺命的。艾叶被他这一把掐得疼,却觉万幸人尚且清醒。他再腾不出手,便用嘴吹开顾望舒眼前落的浸成朱红色碎发,方便他好露出褪了色的眸。“艾叶……”顾望舒忍痛挤声命令道:“放我下来。”“你……”艾叶把堵到喉咙口的反驳的话咽了回去。他自然明白顾望舒的性子。既是绝境,谁也逃不出去,到不如最后一同拼上全力,也要比窝窝囊囊死得像个废物懦夫来得好。再是不舍,还是轻手放了他下来。艾叶一只手牵着顾望舒,擎半个肩膀替他担些力气。顾望舒此时根本没有能自己站着的力气,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艾叶身上,手中桂魄仍攥得紧。“小妖怪,你肯定是出了清虚观,好东西吃得多,沉了好多啊。”艾叶揉着手臂,贴在耳边笑眯眯道。顾望舒轻嘁一声:“是你疏于修炼,力气不够用还在我身上找借口。”两人看那术士提剑缓步走来,不由神色凝重。艾叶低头讪然一笑,再道:“小妖怪,我喜欢你。”顾望舒道:“知道。”“你就这样答复我?”艾叶挤着他低声道:“好好答我,说你也喜欢我,说你愿跟我共度余生。”顾望舒无奈摇头:“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说罢沉心运气,谁道神色猛一惊,紧接着刚才勉强止了的血突然又一口涌了出来!不能……一丝气都运不得的吗!他这一口血呕得突然,直接牵扯到胸口匕首搅烂内脏的痛!顿时是个眼冒金星,瞬间被抽空了全部力气一般,彻底晕死过去。艾叶看他就在自己面前滑落下去,顿时慌了神,吓得发疯!“顾望舒!顾望舒!你醒醒!喂!”“你别吓我!别吓我!!!”艾叶直跪下去拍打顾望舒的胳膊,再到脸,五内如焚的疯了般喊他,再没得到什么回应,根本顾不上已经缓步走到身边的术士。雪青衣的术士蹲下身探了探顾望舒鼻息,虽是没完全断但也几乎探测不到的微弱。术士自怀里掏出个白瓷的小罐子,倒出颗乌黑药丸撬开顾望舒的嘴,塞含了进去。“你做什么!”艾叶一把扯住术士的手推搡开来,迫切中利爪探出,抓得那术士躲闪不及胳膊上直现三条血痕!“别碰他!你给他喂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