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事的开始

施干摸了摸鼻子,虽然他没有知觉,但是他身体表面的感觉仍然向他传递着一个信息——他的鼻涕马上就要流出来了。

施干没有感受过冷是什么感觉,或者是说,在他的记忆里,他已经不能分辨出在失去感觉之前,他所体会的各种疼痛、冻伤和其他的伤口带给他的感觉是什么样了,这种感觉让他有点不耐烦,他需要不停地摸鼻子来确认自己是不是流鼻涕了。

一开始这样的症状并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不能感觉到疼痛,似乎是因为这里的低温让他的身体更麻木了。

多吉次旦问过名字以后就沉默了,施干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也许他是在确认,也许只是因为低温而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施干回想起前几天的事情来,他们到达日喀则以后,他本以为接下来的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他们找到洛桑卓嘎,然后顺着原来的路进到村子里,然后找到藏巴把事情的经过了解清楚,最后在大雪封山之前离开xz。

在那个小村庄里要找一个人不会很难,施干预想过他们会遇到困难,但是他觉得这些困难都算不上困难,他们会有办法解决的,即使他对乔封从来不抱有希望,但是不得不说乔封似乎有一种魔力,他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扭转局面,虽然他用的不是什么好招。qula.org 苹果小说网

但是他们没有找到洛桑卓嘎,施干之前和卫见山一起见过洛桑卓嘎,她是一个很有朝气的女孩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洛桑卓嘎对卫见山带着他这个事情很感兴趣,卫见山解释说他是帮手,但是施干知道,卫见山这么做是在想他传达一个讯息——他很信任他,这样私密的事情他也会带着他。那个时候乔封那群人似乎还有另一个任务,就是要取得他的信任。

施干很讨厌乔封,但是施干不讨厌卫见山,所以他竭尽全力去帮助卫见山。

施干不喜欢听秘密,事实上他们也没有挖到什么秘密,施干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们明明已经准备好迎接狂风暴雨了,但是一瞬间,所有压在他们头上的乌云就全部散开了,阳光撒下来,似乎老天爷在说,看,我给你们开了个玩笑。

施干觉得有点憋屈,但是他们还是很快撤离了,因为他们不知道乔封他们在外面怎么样了,他们赶去汇合的时候,他只知道乔封被炸了。

那一瞬间他的心里是有点幸灾乐祸的,但是知道老黑死了以后,他再看乔封的时候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乔封没有说过他们的任何经历,钟鱼的嘴也很严,卫也或多或少从何罗鱼那里知道了一点,但是没有告诉他,他想从郤昱那里打探一点,但是郤昱突然沉默了,搞得他很措手不及。

好像有点想得太多了。

施干收回心思,看着多吉次旦,多吉次旦还是看着他,施干看着多吉次旦的大背包,猜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施干吗?”多吉次旦似乎对他的名字很感兴趣,“本来我以为这样的见面会有一些暗号什么的,但是藏巴没有教过我,所以我也不知道。”

施干笑了笑,说:“我觉得藏巴的名字就已经算是个暗号了,你觉得呢?”

多吉次旦转了个身,脸上的表情很纠结,最后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很郑重地走了两步到施干面前,说:“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答应你。”施干迅速说道。

多吉次旦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少年这么爽快,嗫嚅了一下说:“我还没有提出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施干耸耸肩,“在这种事情上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只要你的条件不是要我死。”顿了顿,施干冲多吉次旦笑笑,“就算是要我死的话,我也可以酌情考虑。”

多吉次旦看着施干,好像在看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他知道他和施干纠缠是没有用的,所以他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我不知道你们进去以后,里面会发生什么,如果里面没有发生变化的话,条件作废,如果发生变化了,我需要你来填补这个窟窿。”

施干的脸上还挂着笑,但是眼神已经发生变化了。

他察觉到,多吉次旦也许没有看起来那么老实,这个人也许知道的不多,但是一旦他知道了一些东西,他就会迅速做出判断来。

比如现在。

“没问题。”施干点点头,打算提出自己的条件,但是还不等他说话,多吉次旦就已经开始往回走了:“作为交换,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给他们带路,没有我,他们即使跟着你一步一步走进去,也进不了村庄。”

施干顿了一下,跟上了多吉次旦的脚步,多吉次旦故意放慢了脚步,他就走到多吉次旦的前面去。

施干和乔封他们约好的地方是一家小酒馆,距离这里并不远,施干心里盘算着这几天的行程,他其实往回走了很长一段路才遇到了多吉次旦,遇见多吉次旦纯属是个意外,当时他就是单纯地想搭个车回到日喀则,但是没想到多吉次旦就这么送上门了。

“你们是进去干什么的?”多吉次旦想打听打听,就往前快走了几步和施干并肩走着。

施干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于是他耸耸肩:“我只是帮忙的,真正要做事的不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个事情。”

多吉次旦以为施干是故意这么说的,本想再问几句,施干却开始向他打听起那个绿色的东西了:“你那个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多吉次旦很识趣地闭嘴了,他知道施干也许没那么想知道,这只是一种截断话头的方法,意思很明显——你有你不愿意说的事,我也有。

多吉次旦重新放慢脚步,施干一边摸着鼻子一边心里盘算着,这个大叔防备心挺重的,自己对付起来有些棘手,不知道卫组长能不能处理好。

正想着,前面突然出现了几个人把路挡住了。

施干愣了一下,下意识就准备从边上绕过去,他刚来这里,当然不会有什么仇人,所以他只是把这些人当成了喝多了走到马路中间的人。

那些人却把施干拦住了,一边酒气冲天地说着话,一边指着多吉次旦。

施干马上就明白了,这些人是冲着多吉次旦来的。施干回头,就看见多吉次旦紧紧拽着背包带,皱眉后退了几步。

施干能听得懂这些人说的是什么,大概就是一些多吉次旦包揽了这里长途运输的活儿,他们没有办法赚钱之类的话,伴随着一点肮脏的辱骂。

“要我帮你吗?”施干开口问道。

多吉次旦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施干会主动提出帮忙,犹豫了一下,他不觉得这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有办法对付这么多的人,他不想让施干去涉险,他准备叫施干赶紧跑的。

“要我帮你吗?”施干又问了一遍。

这次还不等多吉次旦回答,施干就已经一个过肩摔把一个人摔倒在地了,然后就看着其他人。

多吉次旦还没反应过来,他刚刚好像没有说需要帮忙。

其他人开始准备动手了,多吉次旦抬起一只手试图讲道理,但是他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因为施干非常迅速地解决了所有人。

因为活动了一下,施干觉得舒服了不少,他一边活动着腕关节,一边回头冲多吉次旦笑笑:“不客气,就当做是见面礼了。”

“我们走吧。”多吉次旦沉默了一下,指了指往前的路,施干跨过地上躺着的几个人,朝多吉次旦招招手。

多吉次旦看着地上的人,已经猜到过几天这里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了——那个抢了所有人生意的男人,突然多了一个打手。

多吉次旦忍不住叹了口气,跟上施干的脚步,施干在前面看起来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多吉次旦突然对以后的行程有些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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