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张献忠就给出战的献军做了一顿好吃的,军士们吃了饱饭,派出了张可望的部属准备前出攻击左军的炮队,但是等到日上三竿,左军的大员炮根本就没有从营地出来,炮军阵地空空如也。
“这他娘的怎么回事?左二愣子改招式了,不打炮了?”张献忠站在炮台前观望左军的阵地,除了小股的游骑在阵前巡弋,左军营门前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作。
张可望顶盔掼甲的跑过来,站在炮台下行礼,“阿达,孩儿们都准备好了,这左二愣子怂毬了,这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真奇怪,昨天还热火朝天的,今天就怂了?”张献忠摸了摸后脑勺说道,“让孩儿们先散了吧。”
“阿达,额看是左二愣子心疼那炮弹钱,跟泼水一般打出那么多炮弹,那都是要花钱的,要不就是炮弹不够,毕竟还要从大员买回来。”张可望说道。
“嗯,有可能,那额也不能跟他在这里耗着啊,天天人吃马喂的,再耗十几天,咱们的钱粮也不足了。”张献忠烦恼的说道。
“也不知你四弟那里怎样了?”张献忠忧虑的看向东方,“袁蛮子纠集了好几万军力进攻你四弟,前几天你四弟去蒙城和官军作战,也不知能牵制那一支官军到几时?”
“是啊,定国能战的军力只有一千五百,要牵制两三万人确实有困难,万一牵制不住,额们的后路不保呃。”张可望也忧虑的说道。
“如今跟左二愣子在此对峙,时间长了于额不利呐,这左二愣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张献忠又看向西面左良玉的大营方向,自言自语的说道。
“阿达,要不额们顶几日后就往回走吧,左二愣子估计也不富裕,额们把他拖瘦了再咬他一口?”张可望说道。
“不行呢,额这几门红夷炮太笨重,要是转移,肯定就要丢下了,没有红夷炮,拿左二愣子的大员炮没办法咧。”张献忠舍不得新置办的家当。
“不行额还是出兵,去左营挑逗下,看他们出不出战?”张可望建议道。
“嗯,也行,反正孩儿们都吃饱了,去活动下筋骨也行,让马队给你们压阵。”张献忠下定决心。
张可望所领的军队也没有配备火铳,和张文秀的军队差不多,不过这一次多了些长牌独轮车,张献忠下令后,那些古怪的设备一辆接一辆的推出营门,朝炮队遗留阵地而去。
而左良玉这边看见献军有军队出营,便也派出了李国英为主将的步军前去应战,派出两门大员炮跟随。
而孙可望的军队到达左军遗留的炮军阵地前边不再前进,他们把那儿构筑的土堆全部给推平破坏了,然后施施然的等待李国英的军队上来作战。
李国英这个人在异时空历史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可以说为清朝立下了汗马功劳,是左营降将中比较出色的一位,张可望、张文秀兄弟俩在异时空历史上就吃过他的亏,不过在这种小规模的接触战中,也不知谁更能耐一些。
李国英比较谨慎,一直呈战斗队形稳步推进,八匹骡马拉着的两门大员炮在阵后不紧不慢的跟着,待离张可望的军队大概一里路远的时候,便停下来整队,并且有炮队把两门大员炮解下来,推到前排,准备使用大炮轰击正在破坏炮军阵地的张可望部。
张可望肯定不会白白的挨炮打,趁着李国英部设立炮军阵地的时候,便后军变前军,扭头就回营了,让炮手们打放也不是,不打放也不是。
李国英无奈,便下令对准张可望的后队打射几发,此地距离尚在一里路以外,打射的效果肯定也不会怎样,只能壮一壮声势吧。
“轰、轰,”两声,炮口飞出两枚铁弹,对着出战的献军飞去,最终落在献军身后八九十米的位置,因为弹道偏高,腾起一阵烟雾后并没有弹起来。
听到炮声一响,张可望便解散了队形,军士们象受惊吓的鸭子一样散开跑回营。
第二发换成了开花弹,炮声过后倒是落在有人的地方,但是人群太稀疏,爆开的开花弹给几个倒霉蛋造成了皮外伤,不过人被队友们弄走了,一些献军还不忘回头看看。
李国英心里窝着火,但是也不敢追击,因为再往前就该进入献军红夷炮的射程之内,肯定要吃亏了。
无奈之下,李国英做出得胜的姿态,趾高气扬的回去大营,这第二场交锋便草草收场,双方都不耽误吃中午饭。
“阿达,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左二愣子的大员炮,额们的红夷炮太笨重了,对方的大员炮有炮车,四匹骡子就能把炮车和装弹药的车拉着走,到地方架起大炮就打,一里路以外都不安全。”孙可望善于观察,回来后便跟张献忠报告。
“嗯,额看见了,几个受伤的孩儿有事吗?”张献忠问道。
“没啥事,离得远,被几个铁珠给崩了,都是皮外伤,”张可望回应道,“而且儿还发现,当时摔倒在地上的一人毫发无损,看来以后避炮,只要趴着就没事咧。”
“好啊,那可要好好的在军中宣传,以后大家看见炮弹过来,全部趴在地上就能避炮,反正那个炮弹也炸得慢。”张献忠高兴的赞赏道。
“跟左二愣子在这里耗着,实在是寡然无味,不如额们动起来,要不额带军出去转转,看看左营的粮食是怎么运过来的?”张可望建议道。
“好,这个主意不错,此事就交给吾儿来办。”张献忠高兴地的说道。
左良玉也在打同样的主意,献军的物资都是通过淮河水运过来的,他在大别山的北麓有几个据点,存了不少的物资,淮河水运是比较方便,但是几个关键的转运节点还是有破绽的。
既然坚固的大营没有办法,那身后的码头,转运站啥的是不是可以想一想办法呢。
“大帅,如果要断他们的粮道很简单,咱们出一支军队带着一门大员炮渡过淮河,在淮河对岸控制河面,淮河在这一段的河面也就一里路宽吧,现在还是枯水期,而且贼寇在南岸也没有军兵。”李国英听闻左良玉的想法,便建议道。
左良玉大喜,便安排李国英领着一千步骑军,带着一门大员炮及相应的炮弹渡过淮河,破坏张献忠的粮道。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张可望领军从陆路绕了一个大圈去断左营的后路,在左良玉的身后晃悠,最远的距离都跑到信阳府城的城下转了一圈,往左营送粮食的运输队都不敢走了,让左良玉哭笑不得。
李国英的那一招也奏效了,他有一千步骑军,其中骑军二百,剩下的步军和炮军有八百人,也不是少数,在上游渡过淮河,绕道献军大营的下游不远处设下营地,在河滩上架设起炮军阵地,河上的船只一下子就鸡飞狗跳了。
此地甚是刁钻,献军炮台上的红夷炮刚好打不着,但是献军的航道和码头的一部分在大员炮的射程之内,尤其是航道里航行的船只,李国英使用铁疙瘩直射都能给船只造成威胁。
“轰、轰”的声音响起,一艘强行通过的船只侧舷被铁弹击穿,由于船只满载,水线比较高,河水从被击穿的弹洞里涌入,而船东不断的命令船工们把船上的货物给扔进水里,以减轻船的载重,让弹洞浮出水面,一边又让船工不断的舀水,谁也顾不上驾船,任由船只被水流带着往下游漂流而去。
“日其个驴毬蛋的,左二愣子真有一套哇,想出这么一个招,真他娘的恶毒。”张献忠站在炮台上看着河对岸的左军大骂道。
“阿达,额们的红夷炮够不到他们哇,不行搬一门大炮去码头跟他们对轰吧。”张文秀也着急的说道。
“没用的,额们的炮去码头,左军的炮会跑到更下游去了,他们的炮轻便,跑得快。”冯双礼觉得没啥用。
“要是额们也有一门大员炮就好了,额们把他放在船上,他们的炮军到哪,额们就跟到哪,轰他毬的,让他们腾不出空来。”
“娘的,真是对眼了,可望把左二愣子的后路给掐了,谁知左二愣子也能耐,把额的后路也给断了。”张献忠哭笑不得的说道。
三人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传令的骑兵跑进大营,径直找到张献忠,面带喜色的大声喊道,“报告大王,四将军送来战报,报告说他在蒙城大败官军的许定国部,俘虏了一千多人,并且俘虏了两门完整的大员炮,还有一个炮队。”
听得传令骑军的大喊,张献忠立刻喜出望外,大声喊道,“那个孩儿,快快跟我说说定国吾儿的事。。。”
骑军把张定国以少胜多的战事过程添油加醋的跟张献忠叙述了一番,让张献忠高兴得手舞足蹈,连连称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