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太太本也并不是顾闻语的朋友,只是两人在同一个圈子里,难免会有交集,这次也是听说顾闻语的儿媳妇来美国拜访,才厚着脸皮上门来探情况。
她从小便是名门闺秀,眼比天高,原本压根没把苏君欣放在眼里,只以为苏君欣就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就算在华国打出了点名气,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自己女儿虽然生过孩子,却也是正儿八经的红二代官二代,又有庞大的家族做后台,比苏君欣不知道强多少。
可今天一探才明白,自己还是对苏君欣了解太少了。
林洲槿的大名在名流圈子里流传甚广,接手林氏后手段十足狠辣,几年时间便将林氏做大,说是澳城说一不二的土皇帝也不为过,偏偏人家清清白白、遵纪守法,还几次帮着政府解决了几个麻烦,后台固若金汤。
林洲槿就是名副其实的“黑寡妇”,就连那些叱咤商界的大佬们,见着她也不由掂量掂量几分。
可就是这样一个令无数人胆战心寒的女人,却主动与苏君欣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姑娘合作,还心甘情愿砸进大量资金。
若苏君欣没有几把刷子,林洲槿真能乐意?
万太太回到家,便赶紧派人去仔细调查苏君欣。
她娘家近些年已经有了走向微弱的趋势,父亲那一辈尚且能撑起台面,却因为年纪原因,随时便会撒手人寰,小一辈的都被宠坏了,没一个能独当一面......而婆家万氏表面风光,实际因为族内分支众多,各家勾心斗角,内里早已经被掏空,只剩一副尚且好看的空壳。
她想搭上秦家,也是为了邱家的未来。
可看着收到的资料,上头那有关苏君欣的一条条新闻报道,万太太面色一沉,心顿时便凉了大截。
苏君欣并不知道此时的万太太心中已经百转千回,她正忙着听八卦。
万太太一走,其他几人便放松下来,也聊开了,麻将牌和瓜子花生往桌上一摆,热热闹闹像是过年。
苏君欣上辈子在赌场待了近两年,什么没玩过,麻将对于她而言就是过家家,不想赢都难,便不打算占这些太太们的便宜,只说自己不会,安静坐在顾闻语身旁嗑瓜子。
牌桌上自然是要聊天的,聊着聊着,先前那位呛万太太的陈太太便忽然又提起了万太太,又说到万太太女儿和秦佑的往事。
这位陈太太出身不高,以前总是被万太太明着暗着嘲讽,早就看她不爽,现在见顾闻语和苏君欣都和万太太撕破脸皮,自然便凑了上来,主动献殷勤的模样虽有些露骨,却并不让人厌烦,顾闻语都没说什么,苏君欣便也不在意。
听陈太太忽然提起秦佑,苏君欣也来了兴趣,便顺着她的话接道:“万太太的女儿究竟是个什么性子?”
陈太太抿唇笑了下,眸子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和她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生下那小孩后就也不管了,扔给外祖家,自己依旧花天酒地,后来见着了你们家秦佑,说是什么一见钟情。”
说话时快速瞥了眼顾闻语,见她没什么反应,便放心继续说:“那时候秦佑才上高中,她都二十多了,愣是贴上去纠缠...我在国外住了这么久,知道这边思想开放,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她那样不要脸的,后来秦佑都受不了了,被她逼得回了国。”
苏君欣吃自己男朋友的瓜,吃得不亦乐乎,半点没有生气恼火的样子。
见她这样淡定,一旁安静打牌的薛太太忍不住好奇,问:“你男朋友被别的女人纠缠,你不吃醋?”
苏君欣眨眨眼,“陈太太不是说了嘛,是那女人厚脸皮纠缠,秦佑可从来没回应过。这都过去好久了,我干嘛吃这醋?”
陈太太咯咯地笑,“是这个道理。”
苏君欣拍拍手里的瓜子皮屑,语气里不自觉带上点得意:“而且秦佑的性格我了解,他可看不上那样的女人。”
薛太太顺口接:“那他喜欢什么样的?”
“他就喜欢我这样的。”
众人皆忍俊不禁。
正在这时,一道清朗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说得对,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苏君欣一怔,赶紧回头,对上秦佑含笑的双眸,脸颊禁不住一烫。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佑歪歪头,“就刚刚,你说那句话的时候。”
苏君欣轻咳一声掩下羞涩,起身上前走到他身边,抬手帮他捏走沾在肩上的树叶。
其他几人见小情侣感情这般好,都不由露出羡慕的神情。
午饭过后,众人将牌桌挪到小花园。
苏君欣先前说自己不会打麻将,只安静看着几人打,顾闻语见她瞧得认真,便起了教学的心思,打了几圈后便让苏君欣坐在自己位置上,手把手教她。
苏君欣来不及拒绝,知道顾闻语是好意,便笑笑,还真装出副初学者的模样,甚至故意犯了几个小错。
“不不不,这个要这样打,你手气好,摸到的牌都不错......”顾闻语站在她身后,手指轻轻一拨,将一张牌打出去,“你看,杠上开花,大四喜,你胡了!”
苏君欣惊喜地瞪大眼睛,双手抬起放在胸前小幅度鼓掌,“妈,您好厉害!”
顾闻语被夸得心里美滋滋,登时笑容满面。
牌局继续,苏君欣不经意间一抬眸,对上走廊中秦佑向自己投来的戏谑目光,脸颊一热,不甘示弱地朝他挑了下眉梢。
秦佑垂眸笑了声,走上前将果盘和热茶放在众人身边,又转头看苏君欣,温声问:“口渴了吗?”
薛太太打出一张红中,看了眼两人,打趣道:“小秦可真疼女朋友...要是我儿子能有你一半贴心,也不用我天天忧愁他结婚的事了。”说罢叹了口气。
顾闻语嘴角挂着抹浅笑,安慰道:“感情这方面强求不得,还是得看缘分。先前那位算命大师不是说了你儿子是个桃花多的,说不定再过些日子,就能遇上称心如意的了。”
薛太太的眼睛亮了瞬,却又似想到什么,刚刚扬起的嘴角又拉平了,“桃花多又有什么用,都是烂桃花,正桃花没一朵......”
苏君欣这时抬眸看了眼薛太太的眉眼,不知怎么的,忽然便脱口而出:“薛太太您也别太着急,您的子女宫宽广,柔软而饱满,往后不仅子孙成群,且必定成器有出息,福禄双全、荣名富贵。”
薛太太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惊又喜,“你说的是真的?”
苏君欣十分笃定地点头,“当然。”
顾闻语好奇打量她,“君欣,你什么时候还会给人看面相了?”
苏君欣一愣,见其他几人也是探究的瞧着自己,忙随便扯了个理由:“我...我以前对玄学感兴趣时,阅读过一些相关书籍和资料。”
众人恍然大悟。
可回到牌局,苏君欣的心却有些乱了。
刚才被顾闻语那样一问,她自己也有些恍惚。
她从前从未接触过玄学风水这方面的事物,怎么刚才仅仅一眼,便能够说出那些话?
而且还那样自然,仿佛......仿佛她会知道这些,是理所当然一样。
一丝亮光自脑海深处迸出,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禁制,她皱起眉,想要仔细辨认那是什么,可秦佑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思索。
“君欣,有孟宙的消息了。”
她猛然回神,一听是与孟宙有关,立刻将方才那点疑惑暂时抛到脑后,和几人道了抱歉,将自己的位置给顾闻语后便跟着秦佑一起进了他的房间。
秦佑的房间是他十八岁之前住的,顾闻语定期会派人来打扫,东西都一直摆放在原位没有动过,墙上挂着的钢剑和各种海报无一不彰显着少年的气息。
不过苏君欣这时可来不及打量他的房间究竟长啥样,刚关上门,便迫不及待地问:“你刚才说有孟宙的消息,具体是什么?”
秦佑拉着她在床边坐下,不急不缓开口:“上次在英国出了事后,我就瞒着警方,一直派人守在你家附近。刚才传来消息,见到有人深夜进了你家,我的人在那人出来后便立刻将他拿下,可审问中途,他忽然毒发...身亡了。后来尸检时在他的脚底发现了烙铁的痕迹,烙的似乎是个老虎头模样的图腾,我猜测,应该与孟宙脱不开干系。”
苏君欣目光一凛,“我家周围设了由异能组成的屏障,除非是有我允许的人,都不可能进入......警方里有内鬼?”
为了配合警方工作,她一直都将屏障权限向那些保护她的特警们开放,一是因为那些人都是廖相宜的人,她十分信任,二是因为假如遇到突发情况,真的有异能者想法子绕过屏障进入房子,特警也能不受阻碍地及时进来将人拿下。
她离开前特意加强了屏障强度,就连地下都牢牢包围住,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可以确定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异能者能在不受一点伤且不惊动任何守卫的情况下闯进她家。
可现在秦佑却说,那人毫发无损地进去又出来——
只有可能是警方那边出了问题!
苏君欣紧抿双唇,墨色眸子中闪过抹冷寒的光。
果然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