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昊成天跟赵天顺在一起,哪能不晓得他的心思。赵天顺看上人家张小霞是事实,就是嫌她一家人都在煤矿工作,在这里成家部队同事笑话不说,将来有了孩子,教育也成问题。部队与煤矿为邻几十年,还没有那个干部想跟煤矿姑娘成家的。志愿兵倒是有几个,成家后通过关系调到县城工作,解决了孩子的教育问题。
水天昊、赵天顺、冯玉泉、梅宏鹏上山打了几只野鸡,水天昊、冯玉泉两人鼓动提到煤矿张小霞宿舍炖肉吃,赵天顺听后忙说:“张技术员饭做得好,还是去他宿舍做吧!仓库领导天天大会讲小会说,不让战士去煤矿,难道你没听到?”
水天昊瞥他一眼,朝冯玉泉笑笑:“部队有规定,不准战士在部队驻地找对象,领导天天讲是怕煤矿姑娘带个小解放军来找部队麻烦。部队哪条规定,不许干部成家?只要今天成家,就是明天带个小解放军住在营区也没人管,是不是冯玉泉?”
冯玉泉有对象,不会在煤矿找姑娘,他听水天昊问他,哈哈大笑几声没有说话。qula.org 苹果小说网
话说冯玉泉,他有位高中同学,比他早几年投靠亲戚来到新疆首府打工,户口也迁到乌鲁木齐这座美丽繁华的大都市,他当兵后两人偶然相见,私定终身。冯玉泉考上军校后,书信不断,感情日深,暑假还跑到首府看望过两次。他的对象叫郭秀芬,在私人饭馆打了几年工,他军校毕业后,帮她开起了饭馆。郭秀芬在异地他乡能碰到老同学冯玉泉,这是她的福分,但她毕竟是没有正式工作的个体老板,怕到手的夫婿飞走,天天打电话催他回去成亲,听他说春节回老家探亲结婚。
四位年轻人来到煤矿张小霞宿舍,付会琴、高美娟、谷丽几位姑娘赶紧跑过来帮忙烧水拔毛,生火炖肉,不时发出哈哈大笑,惹得煤矿的小伙子探头探脑,好生羡慕。
张小霞假装镇定的叫赵天顺过去,不是叫他帮忙拔毛,就是开堂破肚,尝尝味道如何,他总是以不会做,尝不来为借口,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张小霞说这话,俨然是家庭主妇的口气,在场的姑娘心知肚明。赵天顺有点不好意思,任其怎么叫,就是坐着不动,推水天昊过去“尝尝味道”,水天昊躲到一边做着鬼脸,开玩笑说:“这个味道我可不敢尝,还是你亲自去尝吧。”冯玉泉、梅宏鹏和在场的几位姑娘大笑起来。
付会琴芳龄十八,小眼睛,短头发,中等个,白皮肤,性情温顺,活泼开朗,生性像个假小子,在张小霞宿舍炖肉吃,做事勤快,干活利索,老是含蓄害羞的偷窥梅宏鹏。梅宏鹏喜欢跟她交往,就是不敢正视她,四目相对老是脸红。
梅宏鹏是个扛红牌牌的士官,士官跟志愿兵差不多,不允许在部队驻地找对象。可在不知不觉的交往中,两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有点谈对象的味道,弄得梅宏鹏臊动不安。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年,梅宏鹏实在忍不住,拿出一沓信纸给水天昊、赵天顺看,帮忙拿个主意。水天昊这才知道,付会琴早就爱上了他,偷偷写了十几份情书,看后开玩笑说:“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魅力,收到她这么多求爱信,我们竟然没发现。”
赵天顺大笑道:“赶快打报告结婚,我帮你收拾新房,以后不用去煤矿炖肉吃了。”
水天昊、赵天顺开他玩笑,他生气的说:“我是请你出主意,不是笑话我。”他说完赶紧收起信纸锁进小木箱:“咱是好哥们才给你看,要替我保密,要是传出去找你俩算帐。”
煤矿的年轻光棍汉不少,见到这几位漂亮姑娘争相献媚,不是买好吃的,就是送好玩的,千方百计想讨个煤矿姑娘做老婆。可是自从水天昊、赵天顺、冯玉泉、梅宏鹏来到仓库,这些姑娘再也不愿跟那些黑不溜秋的煤矿年轻光棍来往,嫌他们没有教养,还是军人的素质高心眼好,跟他们在一块玩就是开心。
几位年轻人吃过晚饭,喜欢去煤矿背后半山腰的水电站大渠散步,姑娘们看到后也会结伴爬上渠来,玩乐嘻闹。煤矿的光棍汉眼睁睁看着漂亮姑娘跟朝气蓬勃的年轻军人眉来眼去,这可气坏了煤矿的光棍汉,只要碰到路过煤矿的仓库领导就散布谣言,说部队的年轻干部晚上熄灯后偷偷溜到煤矿跟姑娘私会过夜,搞得姑娘家去医院打胎,这是玩弄感情。
闲话不得了,口水淹死人。仓库领导信以为真,派干部去煤矿找姑娘了解情况,接连几个晚上,单位领导轮流蹲守在阴暗角落,想抓几个现形在全体军人大会上当典型。仓库干部找煤矿姑娘调查了几天,也没查出个结果,气得姑娘掉眼泪哭鼻子,大骂煤矿光棍汉造谣生事,侮辱人格,本来是纯洁的友情,却传出这么多是非来,还派干部来调查,这事要是传出去,怎么向家人交待。水天昊、赵天顺、冯玉泉、梅宏鹏都是年轻小伙子,张小霞、付会琴、高美娟、谷丽都是成熟待嫁的大姑娘,整天深居大山,没有一点文化娱乐,闲暇之余难免孤寂,可是仓库领导不让去煤矿,这怎么办?
有一次,高美娟去配水房,正巧碰到水天昊、赵天顺、梅宏鹏去库房干活,几人悄悄商定,双方有啥活动,写张纸条压在渠首那根电线杆底下,千万要记住,不能叫人发现。他们商量好联络方法,每逢节假日,几个人背上干粮水壶相约去深山老林探险旅游,有什么说什么,个人之间的感情都可以当面说清。
赵天顺对张小霞说,他在县城师范学校谈了个对象,明年毕业,张小霞非常理解,他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梅宏鹏对付会琴说,他真的很喜欢她,只因自己是一个扛红牌牌的士官,部队明文规定,不允许战士在驻地找对象,两人有缘无份,做好兄妹吧。水天昊跟高美娟的事,赵天顺、冯玉泉、梅宏鹏都不知道。
水天昊去煤矿没几天,高美娟悄悄塞给他一张纸条,隔了几天回话说,自己还不想过早的谈情说爱,等以后再说。高美娟是个明白人,知道这是婉拒,他俩自然是一对好朋友。
水天昊性格活泼,说话幽默,姑娘们都很喜欢他。水天昊婉拒高美娟后,发现谷丽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有时候那双眯眯眼火辣辣的盯着他看,看得他脸发红,从那双眯眯眼和亲怩的举动可以判断出,谷丽肯定对他有好感,而这种好感就像生疮的脓胞,迟早会爆发,到时候双方都不好面对。与其让她自然爆发,不如冷处理,尽量减少与她独处的机会,间接的表明,让她不要胡思乱想,两人仅限于好朋友。
水天昊当着赵天顺、梅宏鹏、张小霞、高美娟的面故意大声问:“看上去谷丽憨乎乎的还不到十五岁,这么早上班,你也不怕辛苦?”
谷丽听他说小,瞪大眼睛,不服气的说:“谁说我十五岁?快十七了才上班,比起高美娟,上班晚多了。”
“你跟我比?我这也是不办法,老爹马上要退休,不赶快接班,以后就没这个政策了。”高美娟是为了接父亲的班,初中没毕业就上班了。
“我爸让我上班,也是想让我接班,谁知道这个政策早没了,这下可好,初中文化,要是煤矿不干了,不知道以后还能干啥?”谷丽对今后的前途有些忧愁。
“唉,文凭不高,工作又不好,窝在深山煤矿,成天跟煤块打交道,以后找对象都困难,哪有心思干工作。你们年龄还小,机会多,不用着急。”张小霞比高美娟、从、谷丽几位姑娘年龄都大,心里有种危机感。
高美娟大声的问:“你中专财会专业毕业,长得漂亮,又是煤矿的会计,成天呆在干净凉爽的办公室,还愁找不到好老公?哈哈哈,身边那么多煤矿小伙子追你,你正眼看都不看一眼,到底想找个啥样的老公?”
“煤矿的这些年轻人不是下井挖煤,就是聚在一起喝酒,过一天算一天,一点上进心都没有,谁能看上他,就是一辈子打光棍,我也不会嫁给这种人。”谷丽达心眼里看不上煤矿工人。
煤矿姑娘知道冯玉泉有对象,就像是一堵墙横在中间,姑娘们不愿跟他来往。他三天两头的出差去首府看对象,水天昊、赵天顺毕业三个月来,还没有请假下过山。水天昊三个月的工资九百多元,他拿出八百元叫冯玉泉帮忙寄回老家。他反复思考过,自从上学以来,父母亲了不少心,花了家里不少钱,现在有收入了,前三个月的工资寄回家去,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冯玉泉、梅宏鹏看他寄这么多钱孝敬父母,达心眼里佩服他。赵天顺听说他要给家里寄钱,叹息道:“唉,我也想给家里寄钱,就是不知道该不该寄。”
水天昊听他这么悲观,忙问:“咋这样说,你父母在哪不知道?”
赵天顺跟水天昊同学四年,现在又在一个单位工作,可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父母,就是毕业分配住招待所那几天,留的通信地址也是叔叔家的。他叔叔过去是部队医院的医生,前几年转业到地方医院当医生。赵天顺瞥了一眼水天昊,抬头望着山顶的白雪,长叹道:“父母都在老家,我是老五,小时候家里穷,养不起这么多孩子,在我八岁那年,父母把我送给叔叔,是叔叔养大的,他只有一个女儿,我就是她的亲哥哥,春节请假回去给点钱,也算是我的心意。我十多年没回过老家了,跟父母没有感情,你说该不该寄钱?”水天昊听了他的成长经历,不好评说。他听说梅宏鹏准备回老家说媳妇,帮他出起了主意。
春节放假,仓库成家干部回家过年,冯玉泉请假回老家结婚。赵天顺回叔叔家过年。梅宏鹏是大龄青年,几次回家谈对象都没有谈成,这次又放他回去,让他领个媳妇回来。张进军技术员的老家在四川,老婆带着儿子来部队探亲,他饭做得好,留守值班的水天昊天天在家蹭饭喝酒,多少有点过年的感觉。七天大假,在探亲休假人的眼里只是一瞬间,可在水天昊这儿像是过了几年,那个寂寞难耐的滋味,只有深居山沟留守值班的老军人感觉最深。
水天昊也曾有过调动的念头,可想到深山沟这么纯真无暇的战友情,毫不犹豫的打消了调动的念头,几个月的工资寄给老家。毕业分配的时候,军区后勤机关管干部的刘科长曾经说过,等毕业分配结束,让水天昊去找他,帮他换个好工作。再说了,那位首长马上要去上级机关任职,去找找他,也许还能算数。可他反过来又想,赵天顺跟他一路走来,要是走了,感情上搁舍不下;冯玉泉、梅宏鹏都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实在不想离开几乎与世隔绝的深山沟,只怕自己走出大山,被那洪浊的空气玷污,再也找不到深山沟这种纯真无邪的革命友谊。
水天昊、赵天顺、赵前程正在张进军宿舍做四川火锅,晚上准备喝几杯。在张技术员宿舍做饭,大家动手帮忙,原料都是从食堂拿的,缺什么拿什么。司务长李大槐转业后,闫长林任司务长。四川人勤快,为人也诚实,他喜欢做凉菜,每次宿舍吃夜餐,他都要做几道拿手的好菜。
保管队有七八位干部,平时团结好,情宜深,气氛活,笑声多,仓库领导也喜欢往这儿跑,有时不去食堂,跑到这里来蹭饭,喝几杯酒,还能摸上几把麻将,那个高兴劲儿甭提有多高兴。
水天昊分配到综合仓库后,当了三个月的弹药技术员,调到边远哨所当了八个月排长,当了一年管理员。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忍耐,天天望着静默的大山,听着流淌的河水,把这里当成了故乡。水天昊寂寞的时候,喜欢写日记,他在这里呆了两年,最后他在日记中写到:美丽的天山,交响的河水,可以陶冶人的情,可以净化人的心灵;她就像母亲温暖的情怀,想家的时候有她陪伴,迷茫的时候有她指路,快乐的时候与她分享,有话与她交流,向苦向她诉说。她教我立身,教我做人,教我做事,给了我无限的人生启迪与感悟,让我受益终身。
水天昊、赵天顺、冯玉泉、梅宏鹏走进偏僻而陌生的军营,立刻被基层火热的生活所感染。水天昊作为排长是基层的带兵人;作为弹药技术员,是业务上的骨干。但他没有涉足过弹药专业,不熟悉业务怎么办,只好向年长的老班长虚心求教,与同龄的老战友主动交流,面对无知的新战士耐心说导,与全体官兵一道工作、训练、学习、生活,准确把握战士的思想脉搏,因势利导,深得战友们信任,各项工作取得新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