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侯,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流年不利。连着一个月里,我已经遭遇了两次牢狱之灾。
没有手铐、脚镣,没有喝骂,鞭打。只有一阵阵阴凉的风儿在脚边直兜着,带起一丝寒意。
这里是真正的牢房,厚实的墙壁,粗壮的铁珊栏无不在向世人宣告着它的牢固与坚不可破。
“呛喨……”身边的山姆哀怨的摆动着手中的手铐,有些羡慕的看着我活动自如的手臂。谁叫他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有强烈攻击性的生物。难怪那些印尼人会对他特别照顾了。
我们三个人被安排在了同一个牢房里,之所以会有这种待遇,却完全是因为周围的牢房已经是人满为患。
刚才一路走过来,尽是一些大鼻子老外和金发、褐发的外国美女。不过也是,只要是华裔人,都刻意不会到苏门答腊这个严重排华的地区来。
山姆斜靠在墙上,摆弄着手上的手铐,忽然抬头对我说:“凌,你有没有注意到,牢房里面好像关押着很多航空公司的空姐。”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相比山姆,我这个业内人士自然是更加注意到了这些异样。刚才略略一看,已经大概看到了十几个国家的空姐制服了。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空姐聚集在这里,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允珍。你怎么样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向着靠在我身边的允珍看去,这一连番地劳碌奔波,真是苦了这个小妮子了。
没有收到允珍的回应,我奇怪的低头看去。允珍怔怔的看着对面的牢房,对我的话充耳未闻。
我连忙摇了摇允珍的胳膊,努力唤醒她地注意。“允珍。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有什么不舒服?”
“凌云,我看见了碧琪姐。我看见碧琪姐了。”允珍忽然抓着我的手,高兴地喊道。
陈碧琪?她怎么可能在这里?我连忙向着对面的监房望去,在模糊的光线中,在一群金发碧眼的美女中间,一个黑发女孩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
那熟悉的身影,那眼熟地脸庞,果然就是陈碧琪。
男人是不是都犯贱?在香港的时候。明明是那么讨厌她,可是在这里见到她,却会不自禁想起她的温柔,在老妈的工厂里帮我包扎手时的陈碧琪;我想起了她的脆弱,在她那间被烧毁的卧房中深深埋在我怀里疼哭的那个陈碧琪;我想起了她地美,当偷偷藏在她的床下,所见识到的那诱人的美……
“凌云,你怎么了?”这下轮到允珍推醒我了。
我连忙晃了晃脑袋。暗暗对自己说道,凌云,你真是犯贱,身边有着这么可人的允珍,却还想着那个魔女,不是犯贱是什么。
“她怎么会在印尼?”我疑惑的≈沂珍问道。
允珍满脸迷糊地摸了摸脑袋。“我也不知道啊,按理来说,碧琪姐作为空乘部的主管,现在很少会参与到航班的机组里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凌云,碧琪姐是不是有事啊?为什么她一直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还是女孩子观察的比较仔细,我这时才发现,陈碧琪一直都缩在墙角,一动也不动。
“碧琪姐,碧琪姐。我是小珍啊!碧琪姐!”允珍急忙来到了栏杆前。不断拍打这铁栏,向着对面的监房喊到。
对面监房里。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了这边。但是,却唯有陈碧琪依然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我的心脏猛的跳了下,难道,陈碧琪那恶女人真的出了事?
“你们……”一个高大的金发女人从黑暗中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来到了铁栏前,小声地用英语问道:“你们,认识陈?”
允珍连忙点了点头,高兴的用英语问道:“对啊!我们是同一个公司地,请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金发女人摇摇头,语气有些低沉:“她很不好,我们被那些恐怖分子抓来的时候,她跟几个人起了冲突,被一个恐怖分子扇了一巴掌,掉到了水里,接着,整个人就好像昏昏沉沉的,到了这里就一直躺在墙角睡觉,一直都叫不醒她。”
怎么回事?如果是发烧的话,对面的那些空姐们应该能够解决的。不过这女人也真是的,那些叛军都是玩命之徒,她好好的跟那些人起什么冲突。这傻女孩,为什么就不懂得保护自己。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心疼的感觉,我只是想着,如果能够过去诊断一下她的病情,那就最好不过了。
允珍焦急的哭了起来:“怎么办,碧琪姐真的是得病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对着对面的金发女孩喊道:“小姐,能不能请你详细将她的状况告诉我,我是医生。”
“你是医生,”金发女孩惊喜的喊道,“太好了,那陈有救了,你等一下,我抱陈过去,让你诊断一下。”
抱过来?那金发女孩是不是高兴的糊涂了,我们可是隔着两个铁栏啊。
金发女孩看了看走廊的两边,确定没有警卫后,从手表里拉出了一条东西,在铁栏的锁上一阵捣鼓。
我晕,这女孩该不会是神偷之类的吧?
十秒钟,她只花了十秒钟,已经将铁栏的门打开。她快步走了过来,一边用铁丝抠着我这边铁栏的门锁,一边抬头问道:“请问。你是中医,还是西医,啊,是你……”
她认识我?借着走廊里那昏暗的灯光,我也看清了金发女孩地面容,看着她那双碧蓝的眼眸,我不由喃喃问道:“海。海伦?真的是你?”
面前的海伦,和我半年前在德国时所认识的时候。还是没有太多的改变。我不禁伸出手指,轻抚着垂在她额头的一缕金发。
“凌云,她是谁?你们认识?”允珍地声音变得有些尖锐,眼睛直直瞪着我们。
海伦连忙收敛脸上的情绪,低头专心弄着门锁,一边向允珍解释道:“请不要误会,我和凌先生是在德国认识地。那时候,多谢他救了我一命。”
对着允珍,我无奈的耸了下肩膀。海伦打开门后,回到那里将陈碧琪抱了过来。
陈碧琪脸色很红润,只是手却是一场的冰凉。
我为陈碧琪把了下脉,难怪她会昏迷不醒。应该是那些混蛋打她时,对脑后的涌泉穴重重撞了一下。所以陈碧琪其实是经脉受损,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我在她脑后一阵推拿。引气平复了她受损的经脉。然后让允珍搀扶她躺在干燥的地方。相信只要休息一天就能恢复了。
趁着这当口,我不禁向着海伦问道:“海伦,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国家的空姐?”
海伦直直看着我,良久才回答:“我们本来是在巴厘岛参加星空联盟地最佳空姐评选,没有想到却忽然被一群亚齐独立军的人冲到了岛上。将所有参加活动的空姐全部抓了起来,一起关在了这里。我和陈也是在巴厘岛时才认识的。”
“你,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不过应该不错吧,这个小姑娘很可爱。”忽然,海伦小声的说道,其中颇有些幽怨的味道。
“这……”旧爱撞新欢,男人最痛苦的,就是夹在中间。我暗自苦恼着,眼角却撇到了她手上那块精致的手表。我连忙打岔道:“海伦,你怎么会开锁?而且。你手上地这款手表竟然能藏铁丝。简直就像是007电影里的邦德女郎。”
“凌,你没有猜错。我是特工。”
诶?
海伦见我没有听清楚。俯在我耳边说道:“其实,我是隶属于荷兰安全部的特工,被派遣到航空公司,以防一些不法分子利用空中国境线对国家产生危害。所以,在你我之间,根本就不可能……”
这下子,我总算是恍然大悟,以前的种种疑惑终于一次解开了。难怪她在德国时,竟然能够一枪就准确的击中那个邪教圣女的眉心;难怪在回到荷兰后,就算是我动用了世界上最好地私家侦探,却也无法找到她的踪影,原来,她根本就是躲在了军方的保护下。
看似无情却有情,缘为有时偏化无。海伦眼中那复杂的神情,我又怎能体会不到:“海伦,相信我,我的心中一直就有这你的位置。也许,因着我身份的关系,我无法给你一个合法的地位,但是,我对你的心却绝对不会改变。海伦!”
海伦缓缓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放弃我的工作。如果把国家和爱情摆在一起,我只能选择为我地国家尽忠。凌,你是不会明白地,我只能说,对不起……”
我松开了牵着她的手,心中忽然有了些失落。“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那样地独特,海伦。”
海伦苦笑着向着四周指了指:“不可能的,我的殿下。我所尽职的工作,随时都有着致命的危险性。就像现在,我必须把这些空姐安全的带出去,这就是我现在的职责。所以,即使我能够拥有悄然离开的能力,却不能独善其身。因着我的工作,我随时会丧失生命,甚至是身边人的性命。人在很多时候,都必须面对放弃,为的是能够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心中的所爱。凌,我的王子,为了你的安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可能了。”
话说到这里,一切似乎都变得毫无意义。命运真是一种讽刺,它让我们在这样意想不到的场合相遇,却又残忍的将一切希望撕成了粉碎。
海伦暂时待在了我们的监房,并且也弄开了山姆手中的手铐。她在等待着机会,或者说,我们都在等待着机会,等待着能够逃出这鬼地方的绝妙时机。
监房上面的那个窗口所射出的光线不断发生着变化,宣示着一天的结束。我们静静的靠着墙,等待着或许永远也不会出现的那个绝妙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