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峨嵋求药

这下看得双方之人,不由全都一怔,白玉霜竟然会是女的!

闻桂香看得大惊,急忙一掠而出,扶住了何文秀的身子。

田纵、田横也不怠慢,一左一右拦在他们会主前面。

何文秀似是伤得极重,连眼睛也不睁,口中有气无力,低沉的说了声:“退。”

闻桂香点点头,扶着他走出大殿,由齐元宏、张月娇断后,一行人迅快的退了出去。

卓玉祥骤见白大哥竟然会是女的,一时有了男女之嫌,口中急叫一声:“贞儿,快去扶住白大哥。”

自己却仗剑跃出,挡在白玉霜身前,防止对方乘机抢攻。

慕容贞急忙闪身出去,扶着白玉霜一只胳膊,问道:

“白大哥,你不要紧吧?”

其实这时双方都为了救人,还有谁会出手抢攻?

薄—刀忙道:“娘子,看来白大侠也伤的不轻,你快去帮慕容姑娘扶着他,坐下来调息。”

吕琼瑶答应一声,走到左首,扶住了白玉霜左手臂膊,轻轻说道:

“白大侠,你还是坐下来运气的好。”

白玉霜忽然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卓玉祥吃惊道:“白大哥,你……”他急得额上绽出汗来。

白玉霜缓缓举起手来,掠了掠披散的秀发,气息微弱,说道:

“不要紧,我坐息一会就好。”

慕容贞、吕琼瑶扶着她席地坐下,白玉霜立即闭上双目,运气行功。

薄一刀轻轻扯了卓玉祥一下。

两人走出大殿,薄一刀悄声道:

“卓少侠,我看白姑娘不知中了何某什么手法,伤势极重,只怕不是运功调息可以复原的。”

卓玉祥道,“那该怎么办?”

薄一刀攒着浓眉,说道:

“兄弟一时也想不出良策来。”

卓玉祥道:“这里附近,不知有没有治伤的大夫?”

薄一刀微微摇头道:“以白姑娘的功力,何文秀普通手法,岂能伤得了她,既非普通手法,那么普通伤科大夫,又岂能医治得了?”

两人说话之时,一清和尚也悄悄走了出来,说道:

“卓少侠不是要去见敝寺方丈么?敝寺‘伏虎丹’,专治内脏重伤,尤其被旁门左道各种手法所伤,最著灵效。只是此丹配制不易,敝寺列为峨嵋三宝之一,卓少侠向方丈求取,方丈定会慨然相赠。”

卓玉祥心中暗道:“你那里知道天破老师父,早已西归,如今在伏虎寺的方丈,乃是天还上人所乔装,他从龙宫逃回峨嵋,对自己此次远上峨嵋来意,虽然未必清楚,但岂肯把‘伏虎丹’见赠?”

一清和尚看他只是沉吟不语,只当他耽心白玉霜的伤势,忧心仲忡,没有听清自己说的话,这就续道:“卓少侠,眼下除了敝寺‘伏虎丹’,只怕别无良药可救白姑娘的伤势了。”

卓玉祥忽然抬目问道:

“大师父,令师叔是否在山上?”

这话问得有些突然,一清和尚听得暗暗奇怪,答道:

“师叔一向很少出门,就在寺中。”

卓玉祥心中暗忖:“这就奇了,据天破大师临终相告,那假扮天破大师的贼人,是天还上人,如今伏虎寺中,即有天破大师,又有天还上人,如果天破大师是师弟天还上人所乔装,那么天还上人又是什么人假冒的呢?这就有着蹊跷?”心念转动,一面紧接着问道:

“在下问的是天还上人。”

一清和尚还当他和师叔相识,这就笑道:

“没错,敝寺除了方丈,就只有敝师叔一个人。”

卓玉祥点点头,没有作声,心中更是疑虑重重,自己峨嵋之行,责任重大,但却不知如何是好?

薄一刀眼看卓玉祥双眉紧锁,也只当他是为了白玉霜身负重伤之故,这就走上一步,低声道:

“卓少侠暂且宽心,现在白姑娘正在运功调息之中,且等他醒来再说,一清和尚说得不错,峨嵋伏虎寺的‘伏虎丹’号称峨嵋三宝,确是治伤灵丹。只是不易轻易求得,如果白姑娘伤势沉重,无法复元,卓少侠本来就要上峨嵋去,那只有去伏虎寺求取‘伏虎丹’一途了。”

卓玉祥又点点头,心中暗暗叫苦,忖道:

“你们怎知我前往峨嵋,是为了什么?那老贼秃(指假天破大师)岂肯把‘伏虎丹’与我?”

心中想着,抬目一看,天色已快要接近黎明,这就说道:

“薄老哥,天时快要接近黎明,我和大嫂还是快赶回店去,不然,就会引起客店中的人的怀疑,天亮之后,我们再赶进城来,和你们会合。”

薄—刀道:“白姑娘伤势如此沉重,兄弟夫妇受她大恩,理该在此服伺。”

卓玉祥道:“薄老哥,你们只管先回去,我想白大哥伤的不轻,我们也要进城去住店,路上有大师父、在下和贞儿会照顾的。”

薄一刀想了想,觉得有理,这就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兄弟和拙荆就先赶回去了。”

当下和吕琼瑶说了,两人就先行赶着进城。

不多一会,天色渐见黎明。卓玉祥、慕容贞、一清和尚三人,只是守着白玉霜,只见她苍白的脸色,已经好转了些。

只当她经过一番调息,伤势好转了许多,但大家心头还是怀着沉铅一般,谁都不敢开口出声。

现在晨曦已经照上石阶,白玉霜终于缓缓的睁开眼来!

卓玉祥第一个开口,叫道:

“姊姊,你的伤势如何了?”关切之情,流露无遗!

白玉霜被他这声“姊姊”叫得她苍白的脸上,不觉一热,呆了一呆,才浮现出一丝微笑,目光无力的掠过三人,说道:

“我是被何文秀‘紫煞掌’所伤。”

“紫煞掌?”卓玉祥吃惊的道:

“小弟听说‘紫煞掌’出必伤人,威力极大,姊姊,你被他击中什么地方?”

“唉,此人武功博杂,深藏不露,没想到他竟练成了武林中失传已久的‘紫煞掌’,这也怪我太以轻敌。”白玉霜双眉微蹙,说的极为缓慢,也微微有点喘息,停得一停,续道:

“我被他击中左背‘入洞穴’。”

慕容贞啊了一声,惊得几乎跳了起来,说道:

“入洞穴,又叫凤凰入洞,普通受到点击,都会重伤,何况姊姊是被‘紫煞掌’所伤,姊姊一定伤得很厉害了。”

慕容贞道:“难道姊姊的伤势,就没法子医治得好么?”

白玉霜看她对自己也十分关怀,苍白的脸上,微露快慰之色,缓缓说道:

“紫煞掌属于左门旁支的功夫,驳而不纯,但威力之强,不在佛门‘大般若神掌’,密宗‘大手印’等掌力之下,单是凭仗本身调息运功,是无法把它治好的。”

卓玉祥问道:

“那要如何才能治好姊姊的伤呢?”

白玉霜微微摇头,说道:

“很难,很难……”

卓玉祥道:“姊姊何妨说出来听听?”

白玉霜道:“如果有人能帮助我打通三阴三阳六脉,再有七日静养,就可以完全康复了。”

卓玉祥知道要打通白姊姊体内六脉,本身非有精纯内功不可,自己几人,自然都无能为力,一时不觉黯然道:

“这么说……”

他要说“这么说,姊姊的伤势,是无法治好了”,但底下的话还没出口,心头一阵难过,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白玉霜心头一阵感动,淡淡一笑道:

“你也不用着急,反正伤势暂时已被我内功逼住,一时不至于恶化,慢慢再设法不迟。”

卓玉祥突然转过身去,朝一清和尚问道:

“大师父,贵寺‘仗虎丹’,是不是能治好‘紫煞掌’的伤势?”

一清和尚道:“伏虎丹专治内腑重伤,对旁门左道各种手法,尤著灵效,依贫僧看来,对‘紫煞掌’的伤势,定然也可救治的了。”

刚说到这里,只听一阵辘辘车声,一直驰到柯堂前面,才行停住,接着就见薄一刀夫妇,一起急步走了进来。

薄一刀笑道:

“兄弟雇了一辆马车,怕你们已经离开,一路急赶,总算给兄弟赶着了,白姑娘伤势如何了。”

白玉霜含笑道:

“谢谢你,我还支持得住。”

薄—刀道:“白姑娘快别这么说,姑娘大恩,薄某夫妇一辈子也报答不尽。”

慕容贞展颜笑道:

“还是薄老哥想得周到,连车都雇来了,哦,你孩子呢?”

薄一刀道:“留在客店里,白姑娘那就请上车了。”

吕琼瑶走上前去,说道:

“白姑娘,我来扶你。”

白玉霜盈盈站起,笑了笑道:

“不用了,我已用内功逼住伤势,还支持得住。”

慕容贞不依道:“姊姊,你只是逼住伤势,并不是已经痊好,还是我和薄大嫂扶着你走才好。”

白玉霜拗不过她们,只得任由她们挽扶而行。走出祠堂,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马车,薄一刀迅快打起了车帘,让她们登上了车,才放下车帘。

薄一刀本来要把车把式边上的位子让给卓玉祥。

卓玉祥道:“薄兄不用和在下客气,只管上车,我和一清和尚随后就来。”

当下由薄一刀随车先行,卓玉祥和一清和尚赶到客店,一切已经由薄一刀安顿就绪,包了客店后进五间房屋。

这后进一排五间,自成院落,与外界隔绝,没有闲杂人等进出,倒也清静。薄一刀吩咐店伙,熬了一锅稀饭,和四色小菜,巳在中间起居摆好了。大家一晚未睡,腹中早巳饥饿,吃过早餐,慕容贞陪着白玉霜入房休息。

薄一刀朝卓玉祥道:“卓少侠,兄弟回来之后,和拙荆商量,愚夫妇身受白大恩大德,本来准备终身追随白大侠。如今白姑娘身负重伤,更须有人照顾,如将小儿留在身边,实是累赘,故而决定把小儿送到兄弟一位义兄那里去寄养。兄弟那位义兄,就在沙坪开设牧场,兄弟即刻把小儿送去,天黑以前,就可赶回来了。”

吕琼瑶目含泪珠,点点头道:“是的,我们把孩子送走,就没有牵挂,可以跟随白姑娘左右了。”

她究是孩子的母亲,孩子究是她十月怀胎,扶养长大的,因此说到把孩子送去寄养,难免要落泪。

卓玉祥极为感动,点头道:“贤夫妇这份义气,在下极为钦佩,只是贤夫妇这种做法,白姊姊知道了,会答应么?”

薄一刀道:“白姑娘需人照料,而且愚夫妇能够追随白姑娘,亦是愚夫妇的荣幸,兄弟先和卓少侠说明愚夫妇的心意,卓少侠暂时不可在白姑娘面前提及此事。”

卓玉祥道:“好吧,在下暂时不说就是了。”

薄一刀起身道:“时间不早,兄弟就要走了。”

吕琼瑶抱着孩子,实在舍不得他离开,但丈夫已经站起身来,只得牵着孩子的手,一面拭泪,一面不住的叮嘱着:“你到伯伯家里去,要听伯伯的话,要乖乖的,不可哭闹,过几天妈妈会来看你的。”

她越说越伤心,只是抽噎。

薄一刀抱起孩子,说道:

“孩子的娘,你也别伤心了,等白姑娘伤好了,我会带你去探望孩子的。”说着,往外便走。

吕琼瑶随在他们父子身后,不住的擦着眼泪,一路跟了出去。

上灯时候,灵猿薄一刀已经从沙坪赶回来了。晚餐之后,卓玉祥把薄二刀悄悄拉到自己房中,一手掩上房门,说道:

“薄兄,在下有一件事,想和你薄兄商量。”

薄一刀看他神色凝重,可能是为了白玉霜之事,这就抱拳道:

“卓少侠有什么事,但请吩咐。”

卓玉祥道:“在下因薄兄乃是性情中人,江湖上阅历经验,胜过在下,故而坦诚相商,还望薄兄赐助。”

薄一刀神色一正,说道:

“卓少侠,有事但请直说,薄某身受白姑娘、卓少侠大恩,纵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薄兄言重。”卓玉祥低声道:

“只是此事关系十分重大,在下实在想不出良策……”

薄一刀眼看卓玉祥言词郑重,不觉道:“卓少侠究竟是何事,如果卓少侠信得过薄某,就请遂其详。”

卓玉祥道:“白姊姊身负重伤,看来但凭她坐息运功,决难复原,早晨一清师父曾说峨嵋伏虎寺‘伏虎丹’,专治内腑重伤,对旁门左道重手法所伤,更著灵效,白姊姊为‘紫煞掌’所伤,大概也定然有效……”

薄一刀不待他说下去,就点头道:“不错!‘伏虎丹’是峨嵋三宝之一。如能求得此丹,白姑娘伤势,定可得救,兄弟听说卓少侠这次远来四川,就是要上峨嵋伏虎寺去,不知是否和伏虎寺方丈有旧?”

卓玉祥道:“在下就是为了此事,一时想不出妥善之策,才想和薄兄讨教。”

薄—刀一怔道:“听卓少侠口气,似乎卓少侠此行,有什么为难之处?”

卓玉祥道:“正如薄兄所说……”

当下就把自己和慕容贞找去蛇岭说起,如何进入龙宫,见到新任龙头毕倩倩,后来龙宫之中,变生腋肘,自己等人穿行雾室,进入另一山腹,如何中了“毒龙涎香”,幸仗辟毒珠解毒,大家如何故作昏迷,果然在石门开启之后,走出六人。这六人竟是假冒四方煞神和峨嵋天破大师、昆仑叶道长之人,经大家群起拦击,才把这些假扮之人悉数击败。其中天破大师也已制住了假天破大师,认出这假扮之人乃是师弟天还上人,但因一念仁慈,被假扮之人乘机施袭,伤重致死。天破大师在临终之时,如何以掌门人信物玉刻多罗叶一片相托,自己此行,就是受天破大师重托而来,扼要说了一遍。

薄一刀听得神色一变,骇然道:

“这果然是一件关系十分重大之事,这么说,如今在伏虎寺的老方丈,乃是天还上人所乔装,那么天还上人呢?”

卓玉祥道:“在下已经问过一清师父,天还上人也在伏虎寺中。”

薄一刀沉吟道:“只不知现在的天还上人,又是何人所乔装?”

卓玉祥道:“这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伏虎寺已为龙宫中人所控制,当无疑问,在下本来想请白大哥同往,有他相助,自可把,真相揭开,使峨嵋一派,不致沦入奸伪之手,如今白姊姊伤势沉重,治疗白姊姊伤势,又非‘伏虎丹’不可,这两件事,挤在一起,使在下不知如何着手才好?”

薄一刀道:“这话不错,如果伏虎寺这档事,能够获得解决,‘伏虎丹’就不成问题了,如果此事未解决,‘伏虎丹’自然也无法到手了。”

卓玉祥道:“薄兄阅历较深,依薄兄之见,在下该当如何?”

薄一刀搓搓手,为难的道:

“这……”

这下可真把他给难住了,浓眉紧皱,半晌作声不得。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一件什么重大之事,浓眉一掀,急急说道:

“兄弟记得早上一清师父说过的一句话,那是卓少侠问他:‘令师叔是否在山上?’一清师父曾说:‘师叔一向很少出门,就在寺中’,卓少侠请想,如果天还上人真的没有下山,如何会在龙宫石室假冒天破大师?”

卓玉祥一怔道:“但那是天破大师亲口说的。”

薄—刀道:“据卓少侠方才所说,其余几个假冒之人,都已当场被制住,揭去了人皮面具,只有假冒天破大师之人,被制之时,口称‘师兄开恩’,并未揭下面具,后来又被他逃脱,焉知其中无诈?”

卓玉祥道:“但天破大师和天还上人兄弟相处数十年,怎会有错?”

薄一刀笑道:

“这是以常理而言,但江湖上谲风诡波,人心机诈,天破大僧佛门高僧,心存慈悲,焉能辨识真伪?”

卓玉祥惘然道:

“依薄兄之见,假冒天破大师的,难道不是天还上人?”

薄—刀摇摇头道:“这又很难说,江湖奸诈,虚虚实实,颇难一概而论,不过……”

卓玉祥急着追问道:

“不过什么?”

薄—刀道:“兄弟觉得既然天还上人可真可假,咱们不妨从他身上着手。”

卓玉祥眼睛一亮,问道:

“薄兄莫非已经胸有成竹?”

薄一刀道:“谈不到胸有成竹,但不妨一试。”

卓玉祥惘然道:

“在下愿闻其详。”

薄—刀道:“兄弟以为卓少侠不妨直接去见天还上人,看他反应如何,再作计较!”

卓玉祥道:“如果他也是贼党假冒的呢?”

薄—刀道:“此行全仗随机应变,成败各占一幸,如果他不假,岂不就顺利解决了?”

卓玉祥道:“白姊姊伤势沉重,急需‘伏虎丹’,那也只好一试了。”

薄—刀道:“此地有慕容姑娘、拙荆和一清师父照顾,大概还不至有甚差错,明日一早,兄弟陪卓少侠上伏虎寺去。”

卓玉祥道:“有薄兄同行,自然最好不过,只是这里……”

薄一刀笑道:

“卓少侠是怕何文秀前来寻仇?这个但请放心,昨晚白姑娘和何义秀一场搏斗,落得两败俱伤。何文秀当场不支,伤势只比白姑娘重,绝不可轻到那里去,咱们赶得快些,有两天时间,就可以赶回来了,决不会出事。”

卓玉祥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办,时间不早,薄兄一晚未睡,早些休息吧!”

薄—刀道:“卓少侠也该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就得一路。”

说罢,就回身出房。

薄一刀走后,卓玉祥跟着跨出房门,眼看慕容贞房中,灯火未熄,这就轻轻叩了一下房门,说道:

“贞妹还没睡么?”

慕容贞听是卓玉祥的声音,急忙开出门来,说道:

“我刚才从白姊姊房里回来,还没有睡!”

卓玉祥跨人房中,问道:

“白姊姊情形如何?”

慕容贞道:“白姊姊好像好多了,她和我谈了一回,我等她上床运功,才退出来的。”

卓玉祥道:“白姊姊运功逼住伤势,外表看去,自然会好些,但内伤仍在,是无法复元的,我方才和薄兄商量,准备明日一早,上峨嵋伏虎寺去。”

慕容贞吃惊道:“你要上伏虎寺去?”

卓玉祥道:“只有‘伏虎丹’才能治得好白姊姊的伤势。”

慕容贞道:“但……”

慕容贞没待她说下去,摇手制止,说道:

“这事,我方才和薄兄商量好了。”

接着就把方才和薄一刀商谈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慕容贞听得点点头道:“既然你们商量好了,我觉得薄兄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万一……”

卓玉祥知她耽心自己安危,这就含笑安慰道:“贞妹放心,薄兄江湖阅历极深,武功也是高人一等,有他同行,决不会有什么差错。”

慕容贞幽幽的道:

“凡事总是小心为是。”

卓玉祥含笑道:

“我会小心的,这里你也得小心才好。”

第二天清晨,卓玉祥、薄一刀动身走了。

白玉霜运功醒来,天色已经亮,她盥洗完毕,吕琼瑶早已吩咐店伙,煎了一锅稀饭,连同四式小菜,一齐送上。

过没多久,慕容贞也进来了,三人吃过稀饭。

白玉霜目光一抬,问道:

“今天怎么不见卓兄弟进来?”

吕琼瑶道:“卓少侠和一刀两人,一清早就赶着上峨嵋去了,他没和姑娘说?”

慕容贞要待阻拦,已是不及。

白玉霜听得一怔,说道:

“他的上峨嵋去作甚?”

慕容贞听得说道:

“卓大哥说,白姊姊的伤势,仅凭调气运功,只怕无法复元,只有峨嵋‘伏虎丹’,能够疗治……”

白玉霜着急道:“卓兄弟也真是的,这么一件大事,也不和我商量,这怎么行?”

吕琼瑶道:“我听薄一刀说,卓少侠和伏虎寺方丈认识,要一颗‘伏虎丹’,也算不了什么!”

白玉霜轻唉一声道:

“你不知道,这中间牵连着另一件大事,这……这……”

她回头朝慕容贞道:“贞妹,别人不知道内情,你是知道的,怎好让卓兄弟贸然上伏虎寺去?”

慕容贞道:“我也劝过卓大哥,他说有薄兄同行,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白玉霜道:“那是他们的如意算盘,这事情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慕容贞发愁道:“那该怎么办呢?”

白玉霜道:“目前别无他策,我们赶紧追上去,如能赶上他们最好,否则也好给他们作个接应。”

吕琼瑶不明内情,吃惊的道:

“事情很严重么?”

白玉霜道:“自然很严重了,薄大嫂,你快去告诉一清师父,我们立时就得动身上路。”

峨嵋山在峨嵋县西南,山高三千余公尺,素有“高出五岳,秀甲九洲”之称,与普陀、五台合称三大佛教圣地。

山有大峨、中峨、小峨之分,层峦叠翠,雄峙蜀西,谷松蔽日,猿猴成群,其中两峰对峙,高出云端,宛如峨眉,故有峨嵋之名。

卓玉祥、薄一刀由嘉定动身,两人心急白玉霜安危,一足赶程,当天旁晚时分,就已赶到峨嵋山脚下,仰脸望去,烟云飘飘,最高峰的金顶,灿烂在目。

卓玉祥指着金顶,问道:

“伏虎寺还在山上么?”

薄一刀道:“山顶是金顶光明寺,伏虎寺就在前面不远了。”

卓玉祥道:“薄兄见多识广,想必也知道伏虎寺的出典了?”

薄一刀笑道:

“兄弟说的,都是道听途说,据说此山从前多虎,宋代高僧土性法师,他就是峨嵋派的开山祖师,在这里建寺镇虎,虎患遂绝。所以大家就叫他伏虎寺,寺里还有武当始祖张三丰亲笔题的‘虎溪禅林’四个草书呢!”

卓玉祥轻哦一声道:

“在下曾听家师说过,武当、峨嵋渊源极深,想必两派开山祖师,还是方外至交了。”

薄—刀道:“据说土性法师精通佛门拳法,张三丰祖师精通玄门剑术,这两位一派宗师,经常切磋武功,各取对方所长。因此张三丰创出一套内家拳法,峨嵋派也创出一套剑法,数百年来,两派弟子虽然释道殊途,但却一直把对方视同一家。”

卓玉祥道:“薄兄对武林掌教,真是博学强记,在下受益非浅!”

薄一刀大笑道:

“卓少侠别给兄弟脸上贴金了……”

伸手朝前一指,接着道:“沿溪过去,前面竹林深处,就是伏虎寺了。”

两人说话之间,沿溪朝西行去,这样又走了两里光景,但见古木参天,黄墙矗立,庄严雄伟的伏虎寺,已在眼前。

山势迂迥,群峰若趋,大有龙盘虎踞,超然世外的气概,果然不失为一派发祥之地!

两人刚走近寺前平台,山门前立时迎出一个灰衲僧人,双手合十,说道:

“二位施主可是游山至此,要在小寺住宿了?”

这时已是夕阳衔山,晚霞满天,下山自然来不及了。

游山的人,遇寺借宿,已成习惯,故而这灰衲僧人有此一问。

薄一刀跨前一步,拱手道:“大师父请了,在下二人,正是游山至此,想在宝刹过夜,还请大师父行个方便。”

灰衲僧人合十道:“施主好说,二位请到里面待茶。”

说罢,抬手肃客,引着两人,往里行去。

进入山门,穿越大殿,一路上遇到不少僧侣,只见他们一个个合掌当胸,目不斜视,连看也不看二人一眼。

卓玉祥看得暗暗点头,忖道:

“久闻峨嵋伏虎寺清规素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灰衲僧人把二人领到右首一间厢房之中,合十道:“二位施主请在此稍息,贫僧告退了。”

薄一刀拱手道:“多谢大师父,只是太打扰了。”

灰衲僧人合掌道:“施主不用客气。”说罢,便自退去。

不多一回,一名小沙弥送上两盏香茗。

薄一刀揭开茗碗,装作吹着茶叶,凑近鼻子,闻了一闻,低声说道:

“卓少侠但饮无妨。”

卓玉祥知他江湖经验老到,心思慎密,怕伏虎寺已为贼党渗透,暗中下手,这就微微一笑,以“传音入密”说到:“薄兄但请放心,你前晚错中毒龙涎散功香,曾以‘骊龙辟毒珠’解毒,百日之内,可以百毒不侵。”

薄一刀轻轻喝了一口茶,也以“传音入密”说道:

“原来那辟毒珠竟有这般功效,但咱们深入虎穴,还是小心为上,就算不怕有人暗施手脚,也总该知道才是。”

随手放下茶碗,笑道:

“这茶叶不错啊!”

卓玉祥也拿起茶碗喝了一口,仍以“传音入密”问道:

“薄兄,现在咱们该如何了?”

薄一刀道:“且等他们送来素斋,再作道理。”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一名小沙弥掌上灯来。随着又有一名香火和尚手托木盘,送上素斋:

五菜一汤,和一桶白饭,在方桌上放好,才朝两人合掌道:

“二位施主请用斋了。”

薄一刀含笑点头道:“多谢师父。”

他等香火和尚走后,依然很小心的对每一盘菜,仔细闻过,菜中倒是并无异样,这就低声说道:

“看来寺中并未怀疑咱们了。”

卓玉祥道:“那么咱们快些吃饭,依原计进行。”两人匆匆吃过素斋。

过了一回,先前那个灰衲僧人走了进来,看到两人,连忙合十道:

“粗茶淡饭,怠慢二位施主了。”

薄一刀道:“大师父客气了,很好。”

灰呐僧人道:“二位如果不想在敝寺随宿,贫衲就领二位送去客舍休息了。”

薄一刀拱手道:“如此有劳大师父了。”

卓王祥道:“大师父,在下之意。咱们难得远来游山,久闻宝刹方丈老师父佛门高僧,大师父能否引在下二人,晋谒方丈,以遂慕名之愿?”

灰衲僧人不防他会忽然提出晋见方丈的话来,一时不觉愣得一愣,才合十道:“贫僧抱歉得很,敝寺方丈,不问尘事,也很少接见外客,还请施主原谅。”

卓玉祥道:“方丈既然不见外客,那么不知能否见见天还老师父?”

人家慕名求见,灰衲僧人似是不好推辞,略为沉吟了下,说道:

“师叔是否愿见,贫僧颇难作主,贫僧姑且为施主一试。”

卓玉祥道:“麻烦大师父了。”

灰衲僧人道:“不要紧,这是贫僧份内之事,二位那就请在此稍候了。”

说完,转身往外行去。

这是两人上山之初,早就商量好的步骤,因为你跨进伏虎寺山门,就说要见天还上人,岂必使人曾感觉到两人此来,必有事故?

但如果以游山求宿,等到晚膳之后,再提出来,要见方丈那就变成只是临时想到的了,老方丈既不见外客,再提出要见天还上人,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其实他们要见的正主,却是天还上人也。

灰衲僧人去了不多一会,就匆匆回来,朝两人合十道:“敝师叔因二位施主慕名求见,特命贫僧领二位前去。”

卓玉祥道:“多谢大师父。”

灰衲僧人叮嘱道:“敝师叔每晚都有晚课,二位施主进去之后,不可耽搁的太久。”

卓玉祥道:“大师父放心,在下只是难得远上宝刹,才有此请,自然不会耽搁老师父的晚课时间。”

灰衲僧人道:“如此就好,二位请随贫衲来。”说完,当先走到前面领路。

两人跟着他出了客室,折人一条长廊,再进入一处月洞门,沿着白石甬道,往寺后走去。

这圆洞门外,两边花木扶疏,修剪的甚是整齐,不多一会,行到了一座精台前面,纸窗中隐隐透出灯光。

灰衲僧人行近阶前,合掌躬身道:“启禀师叔,二位施主来了。”

只听里面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

“请进。”

灰衲僧人躬身应“是”,向旁侧退开一步,合掌道:“敝师叔请二位施主人内。”

卓玉祥让薄一刀先行,两人跨进精舍,就见一间收拾得十分干净的小客室,中间悬挂的是“达摩一苇渡江图”,室中清香逸人!

一个中等身材的青衣老僧,一手拨弄着一十八颗擅香念珠,含笑相迎,合掌道:“二位施主请了,老衲失迎。”

卓玉祥举目看去,这老和尚貌相清癯,声音清朗,双目奕奕有光,虽是和蔼近人,但一望而知内功修为极深。不用说,他就是天破大师的师弟天还上人了。

薄一刀赶忙趋上一步,拱手道:“在下二人,久仰老师父佛门高僧,趁游山之便,特来晋谒,藉偿夙愿。”

天还上人连连还礼道:“施主好说,快快请坐。”

两人寒喧之际,卓玉祥心中却暗暗忖道:

“看他貌相和善,不似杀害师兄,纂夺掌门之人,他脸上神色自然,而且隐泛宝光,也不像戴了人皮面具!”

天不上人和两人分宾主落坐,一面抬目问道:

“老衲还没请教二位施主高姓大名?”

薄一刀道:“在下薄一刀。”

天还上人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施主是大名鼎鼎的灵猿薄老施主,老衲失敬了。”

回头朝卓玉祥道:“这位是……”

卓玉祥道:“在下华山门下卓玉祥。”

他故意把自己姓名,一字一字的说出来,目光却注视着老和尚,看他有何反应?

天还上人神色丝毫不见异样,含笑道:

“卓施主原来是华山高弟,老衲和令师原是素识,只是已有多年未见,商掌门人一向可好?”

卓玉祥看不出他任何表情,只好躬身道:“多谢老师父垂询,家师托庇粗安。”

天还上人含笑道:

“二位是游山来的!”

卓玉祥道:“不瞒老师父说,在下是专程赶上峨嵋,晋谒老师父来的。”

专程赶上峨嵋,那一定有极重要的事了。

天还上人脸上微露愕然神色,目注卓玉祥问道:

“卓施主远道赶来,必有要事,老衲洗耳恭听。”

卓玉祥看他神色,似是不假,心中大为凛异,一面说道:

“在下有一件机密之事奉告,老师父这里……”

他游目四顾,拖长话声,意思自然顾虑到隔墙有耳。

天还上人听他口气,似是事情十分重要,这就点点头,叫道:“松清,你到阶前去站着,任何人不奉谕令,不准入内。”

小沙弥答应一声,转身走出精舍,站在阶上。

天还上人道:“卓施主有何见教,现在可以说了。”

卓玉祥道:“在下先想请教老师父两个问题。”

天还上人目中隐含讶异之色,说道:

“卓施主请说。”

卓玉祥道:“老师父平日是否也曾下山走动?”

天还上人笑道:

“老衲自从主寺敝寺以来,已有一十二年未曾下山了。”

卓玉祥问道:

“那么宝刹老方丈呢?”

天还上人道:“大师兄十二年前,把敝寺交给老衲管理,他就不问尘俗之事,故而经常下山,朝拜天下名山。”

卓玉祥道:“那么在下再请老师父一句,这次老方丈是几时下山,几时回山的?”

天还上人看了他一眼,才道:

“大师兄好像是三个月前下山去的,直到前天才回来,卓施主问得如此详细,不知究是何事?”

老和尚口气之中,显有不释。

卓玉祥没有理他,续道:

“不知老方丈此次是朝拜那一座名山去的?”

天还上人道:“普陀。”

卓玉祥又问道:

“老方丈回山之后,不知老师父和他见过几次面?”

天还上人道:“大师兄回山之后,老衲和他见过一面,卓施主盘问的如此详尽,不知……”

卓玉祥道:“在下还有一个问题,要请老师父慎重的回答,至于在下会不会有这些问题,等老师父回答之后,在下自当止口。”

天还上人点点头道:“好,卓施主还要问什么?”

卓玉祥道:“老方丈回来之后,不知老师父是否看得出他举止行动,是否有异?”

天还上人道:“这个老衲并未留意。”

卓玉祥道:“老师父不妨仔细想想看?”

天还上人疑惑的道:

“卓施主可否先把来意见告?”

卓玉祥神色凝重,紧紧盯注在天还上人脸上,一字一字,郑重的道:

“据在下所知,宝刹老方丈已经西归了,日前回山之人,只是假冒老方丈的歹徒而已!”

这话单刀直人,主要就是试探天还上人的真伪。

果然,天还上人骤聆此言,身躯不禁猛然一震,双目神光电射,逼视卓玉祥,沉声道:

“卓施主有何证据?”

卓玉祥道:“老师父可是不信在下之言么?老方丈西归之时,昆仑叶道长,及四方煞神,俱在当场,在下岂能信口胡说?”

天还上人目光如炬,问道:

“卓施主也在场么?”

卓玉祥道:“不错,在下不但在场,而且还受老方丈的重托,才赶上峨嵋来的。”

天还上人身躯震动,问道:

“卓施主可有什么证据?”

卓玉祥反问道:

“在下想请教老师父,不知宝刹方丈,有何信物?”

天还上人道:“敝寺方丈有一片白玉雕刻的多罗叶,为掌门信物,见玉如见方丈。”

“这就是了。”卓玉祥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布包,然后十分仔细的打开布包,里面赫然是一片羊脂白玉精工雕琢的多罗叶。

他双手捧起多罗叶,面情肃然,说道:

“这片多罗叶,是天破老师父亲手交给在下的,请老师父验看。”

天还上人早已看清玉多罗叶确是方丈信物,心中不由得不信,一时神情肃穆,合掌当胸,朝多罗叶行了一礼,双手接过,再仔细的看了一遍,验明不假,他依然把多罗叶交还卓玉祥手中,说道:

“卓施主,这片玉叶,正是敝寺掌门信符,丝毫不假,只是……”

卓玉祥问道:

“只是什么?”

天还上人道:“玉叶虽是掌门方丈的信物,它也能代表掌门方丈,具有极大权威,但只是限于掌门方丈不在寺中,有人持此玉叶而来,有代表掌门方丈之权。如果掌门方丈仍在寺中,它只是方丈身边的一片玉叶而已,就不能代表方丈行事了。”

卓玉祥点点头道:“老师父这话,在下懂得,那是说不管这位方丈是真是假,玉叶都无法代表贵寺方丈处理这件事了。”

天还上人道:“那也不能一概而论,只要此人假冒方丈,有确切的证据,这片玉叶就能代表方丈了。”

卓玉祥道:“不错,多罗叶虽能代表贵寺方丈,但它本身,只是一件玉器而已,可能会有失落之时。当然,只要贵寺掌门方丈仍在寺中,玉叶就不能代表方丈,此一规定,自然十分合理。

换句话说,在下虽持了玉叶前来,但仍难证明在下是真的受贵寺老方丈之托,还是老方丈遗失玉叶,为在下所捡得的?”说声微微一顿,续道:

“因此在下另有兰件事,想请教老师父。”天还上人道:“卓施主要问什么?”

卓玉祥道:“在下听说贵寺有一招佛门绝学,威力极强,只有掌门人才能练习,不知可有其事?”

天还上人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敝寺确实有此一招武学。”

卓玉祥道:“老师父不是掌门方丈,想来自没有练过,只不知老师父可曾见过?”

天还上人合十道:“老衲是敝寺监寺,虽然不曾练过,但也略知一二!”

“那就好。”卓玉祥问道:

“老师父能否说出它的名称来么?”

天还上人面有难色,说道:

“这个老衲就恕难奉告了。”

卓玉祥微微一笑道:

“老师父不便说,那就由在下说吧,这一招的名称,叫作‘佛光普照’,对是不对?”

天还上人耸然动容道:“这是什么人告诉卓施主的?”

卓玉祥笑道:

“在下方才说过,是奉贵寺方丈天破老师父的遗命来的,自然是贵寺方丈告诉在下的了。”

他不待天还上人发话,接下去道:“天破老师父因当时自知不起,如果撒手西去,贵寺这一招佛门绝学,势必从此失传,故而托付在下……”

天还上人动容道:“大师兄把这招‘佛光普照’传给了卓施主么?”

卓玉祥道:“这不是传给在下,而是托付在下转传给贵寺的继任方丈,在下取出多罗叶,听老师父口气,仍然不足为凭证。

那就只好以这招‘佛光普照’为证了,贵寺这招绝学,目前大概除了在下,没有人能使得出来,老师父大概可以见信了?”

天还上人怵然道:

“大师兄既然传给了卓施主,卓施主可否施展出来,让老衲瞧瞧?”

卓玉祥道:“在下为了证明确是奉了天破老师父的遗命而来,自然要使出来给老师父看过,才能取信于老师父。”

语气一顿,又道:

“在下不是贵派中人,不敢练习贵寺奇功,但为了不敢有负老方丈重托,又怕时日稍久,偶有遗忘,不得不静参心法,默练了三昼夜。在下曾对天立下重誓,将此招奇学转传给贵寺新掌门人之后,在下终身决不再使,但今日在老师父面前,却不得不施展了,老师、薄兄二位,最好退远一些,免得在下无法控制。”

天还上人合掌当胸,果然依言退得了一丈来远。

薄一刀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听卓玉祥口气,好像这招“佛光普照”威力极强,有易发难收之势,难道连持修数十年功力的天还上人,在一丈之内,都无法抗衡?他心中尽管不敢相信,但还是随着天还上人退出一丈以外。

卓玉祥双手合掌当胸,正身凝立,突然右手高举,手掌向前斜拍,左手下沉,掌心向上微抬。

这一式看去并无出奇之处,但薄一刀站在一丈以外的人,已可感觉到一丈以内,卓玉祥右手掌势如山岳下压。

左手掌势,如波涛掀天,上下乍合之势,令人息为之窒,心头不觉暗暗惊凛,忖道:

“这一招‘佛光普照’,他不过随手作势,就有这般威力,若是真的使将出来,敌人功力再强,只怕也无所遁形!”

卓玉祥一发即收,还没开口,天还上人脸上惊喜交集,急急走到卓玉祥面前,合掌一礼,虔敬的道:

“卓施主使的果然是敝寺历代只传掌门人的一招掌法,卓施主能否把大师兄西归时的情形,为老衲的详细一说,此事关系本门存亡延续,还望卓施主见谅。”

卓玉祥道:“老师父那是说相信在下的话了?”

天还上人合十道:“阿弥陀佛,多罗叶乃大师兄随身之物,卓施主奉玉叶前来,老衲本来不容置疑,但大师兄已于日前回山,老衲自然不得不心存疑问。至于这招‘佛光普照’,只有大师兄才会,但卓施主已能发挥三成功力,自然是大师兄出之亲自口授的了,这就使老衲不得不信了。”

薄一刀心中暗暗忖道:

“看他言出至诚,那是真的天还上人了。”

卓玉祥道:“在下远上宝刹,就是老师父不问,在下也要将行径经过,详细奉告。”天还上人道:“卓施主请坐。”

三人重又回到椅上落坐,卓玉祥就把自己和幻住庵主门下慕容贞结伴深入蛇谷,发现龙宫,如何在雾室遇上天破大师和昆仑叶道长。

一直说到大家被困在一处石窟之中,对方施放毒龙涎香,大家如何诈作中迷,石壁间门户大开,走出六人,赫然是假冒天破大师、叶道长和四方煞神之人。当时天破大师和假天破大师打了二百招以外,依然不分胜负,天破大师最后使出“佛光普照”高举右手,缓缓朝假天破大师当头压下。假天破大师横臂架起,架是架住了,但掌势下压,他眼看无法再撑得下去,突然撒去上架的右手,双膝一屈,跪倒地上,口称“师兄开恩”……

天还上人听到这里,忍不住耸然动容,惊诧的道:

“他称大师兄为‘师兄’,这会是谁?”

卓玉祥道:“天破大师掌势一停,目注假天破大师,沉声道:

‘果然是你……’天还上人道:“大师兄早已知道他是谁了?”卓玉祥续道:“假天破大师俯首认罪,‘小弟知罪。’天破大师轻轻叹息一声,点头道:‘你既知悔悟,可随我回山去。’当即缓缓收回手势,假天破大师口中应了一声‘是’,右手疾然翻起,闪电一掌,印到天破大师小腹之上……”

天还上人骇然道:

“他使的莫非是‘伏虎掌’,哦,卓施主,大师兄他怎么了?”

卓玉祥道:“天破大师连退五步,只喝出:‘天还,你’三字,就口喷鲜血,跌坐下去……”

薄一刀冷眼旁观,暗暗察看天还上人神色。

天还上人听得身躯陡然一震,失声道:

“大师兄竟然怀疑假冒大师兄的是老衲么?哦,那假冒之人呢?”

卓玉祥道:“被他逃走了。”

天还上人目中隐含泪水,问道:

“大师兄可是伤重不治……”

卓玉祥就把当时自己正待纵身追去,却被天破大师叫住,说他内腑已被掌力震碎,临去之前,以峨嵋历代相传的一招武功相托,并且说出两件心愿……

天还上人间道:

“不知大师兄说的是哪两件心愿?”

卓玉祥道:“老师父请恕在下直言。”

天还上人道:“卓施主只管直说无妨。”

卓玉祥略为思索,慨然道:

“天破大师告诉在下:‘第一、小施主要替老衲代诛峨嵋叛徒天还,他是老衲师弟,就是方才冒充老衲之人。他武功修为,仅次于老衲,老衲一死,敝派之中,无人能制,只有这招‘佛光普照’,才能克制于他’……”

天还上人额上不禁流下汗水,含泪道:“大师兄和老衲自幼相处,达数十年之久,怎会怀疑老衲的呢?”

薄一刀道:“这也不能错怪老方丈,因那假冒老方丈的贱人,居心恶毒,故意称老方丈‘大师兄’,而且此人武功,想必也十分高强,使的又是贵派武功,自然使老方丈深信不疑了。”

天还上人点头道:“薄施主推断极是。”

他回过头,朝卓玉祥问道:

“大师兄说的第二件心愿呢?”

卓玉祥道:“天破大师接着说道:

‘第二、希望小施主代老衲在敝派弟子中,甄选一个可传之人。这件事,当然不能草率而行,希望小施主多加考察,然后以老衲信物,立他为掌门人。这是一件极为艰巨的工作,老衲相信小施主必可代老衲完成,老衲信物,是一片玉刻多罗叶,就在老衲身上。’”

天还上人含悲道:“大师兄的遗言,就是这两件事么?”

卓玉祥道:“正是。”

天还上人站起身来,神情肃然,朝卓玉祥合掌一礼,说道:

“卓施主为敝派之事,跋涉远来,请受老衲一拜。”

卓玉祥连忙还礼道:“老师父不可多礼,在下不敢当。”

天还上人道:“大师兄担心老衲是假冒之人,卓施主何以不怀疑老衲,坦然见声呢?”

卓玉祥道:“在下未来峨嵋之时,就听说方丈已经回山,而且在方丈离山之时,老师父仍在山中。历此推断假冒方丈的,只怕另有其人,故而以游山为名,先来和老师父取得联络。”

天还上人道:“卓施主既然把话都说明了,事不宜迟,伏虎寺容不得贼人假冒,老衲替卓施主领路,这就到方丈室去。

口中说着,回身入内,取了一支寒铁禅杖,合十道:“二位请随老衲来。”当先往外行去。

卓玉祥随着走出精舍,薄一刀紧随卓玉祥身后,以“传音人密”说直:

“卓少侠,看来这老和尚倒是不像假的,由这一点推测,贼党虽然假冒了方丈天破大师,但尚未来得及在伏虎寺施展阴谋。”

卓玉祥点点头,也以“传音入密”说道:

“贼党大概没防到咱们会很快赶来,再说仅凭他一个人,也孤掌难鸣。”

说话之时,天还上人已领着他们进入另一道圆洞门,行到了一座庄严宁静的精舍前面。

天还上人手提寒铁禅杖,举步朝石阶上行去。

只见一名小沙弥急步迎了出来,躬身合掌,说道:

“弟子参见监寺老师父。”

天还上人只哼了一声,回身朝卓玉祥、薄一刀二人说道:

“二位施主请随老衲进去。”

举步直向精舍走去,卓玉祥、薄一刀跟着他身后,进人精舍。

那小沙弥眼着监寺老师父领着二人进去,自然不敢阻拦,也紧随着薄一刀身后走人。

这里是方丈静修之地,自然比天还上人的精舍,更为宽广,中间一间宽敞的客室,布置精雅,收拾的一尘不染,虽是夜晚,两盏明角灯照得一室通明。

天还上人脚下并未停止,穿过客室,正待往里走去!

只听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是什么人?”

天还上人因心中已知这位大师兄乃是贼人所假冒,此刻再一细辨声音,果然只是和大师兄相似,并非大师兄的口音,心里更是暗暗切齿,忖道:

“若非卓施主赶上峨嵋,把详情见告,真还被你混蒙过去了。”

一面故意说道:

“启禀大师兄,是小弟天还。”

那苍老声音“哦”了一声,低沉的道:

“有事?”

随着话声,已从屏后转出一个身材高大,身穿灰衲的老和尚,慈眉善目,腰背,微弓,那不是天破大师还有谁来?

他步出屏风之际,一眼看到天还上人身后跟着的是卓玉祥,似是微怔得一怔,但瞬即平复,蔼然微笑,颌首道:

“师弟,这二位施主是……”

天还上人道:“大师兄不认识这两位施主么?”

假天破大师道:“老衲从未见过。”

卓玉祥道:“这就奇了,老师文在蛇岭宫雾室之中,身中蚩尤毒雾,那颗解药,就是在下纳入老师父口中的,老师父怎么忘了?后来贼党假冒老师父所制,乘隙逃走,在下本待追踪,也是老师父把在下叫住的,要在下龙宫事了。前来峨嵋伏虎作证……”

他滔滔而言,其实全是假的。

假天破大师忽然呵呵一笑道:

“老衲其实早就认出小施主是华山门下卓少侠了,无奈贼党真真假假,令人难安于心,故而出言相试,小施主幸勿见怪。”

他不待卓玉祥开口,续道:

“当日老衲为贼人所乘,内伤不轻,虽能勉强支持,生死不可预料,约小施主前来作证,就是要小施主证明老衲当日是伤在本寺叛徒之手,老衲要是伤重不洽,本寺也切不可落人叛徒手中……”

要知假天破大师当日逃走之时,并不知道天破大师死去,他这番话,倒也捏造得天衣无缝,而且托出“本寺叛徒”四字,明明指的是天还上人,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假破天大师语气微顿,续道:

“所幸老衲念我佛慈悲,伤痊回山,哦,哦,二位施主远来,快快请坐。”

天还上人听他一派胡言,心头甚是激怒,手柱禅杖,冷然道:

“大师兄在龙宫石窟,被贼人假冒,据卓施主方才所说,贼人模仿大师兄,唯妙唯肖,两人站在一起,根本真伪莫辨,因此不禁使小弟心存懔惕。”

假天破大师道:“师弟何故懔惕?”

天还上人道:“设若大师兄伤势未痊,犹在养息之中,一时不休赶返峨嵋,被那贼人赶先一步,返回伏虎寺,又有谁能辨认得出真伪来?”

假天破大师脸色微沉,哼道:

“师弟此言,莫非认为愚兄是贼人假冒的了?”

天还上人手柱禅杖,昂然道:

“小弟不敢,只是大师兄最好能拿得出有力的证据来,以平众议。”

假天破大师道:“什么有力证据?”

天还上人道:“大师兄不妨想想看,譬如身边有什么足以证明大师兄身份之物,或是素为寺中僧侣所熟知,一直不离大师兄的东西,都是有力证据了。”

假天破大师道:“师弟是指方丈信物玉刻多罗叶了?愚兄此刻在蛇岭雾室之中,被毒雾迷昏之时失去,也许是被贼人摸去了,亦未可知。”

卓玉祥道:“老师父这话就不对了,雾室毒雾,只是雾中有毒,并不是使人昏迷不醒之毒。”

假天破大师道:“但老衲确实昏过去了。”

天还上人道:“就算掌门玉叶在雾室中失落,大师兄还有一物,可以证明真伪。”

假天破大师道:“师弟指的又是何物?”

天还上人道:“本门历代相传,有一招镇山绝学,只有掌门人才能练习,只有监寺才能旁观,大师兄只要使出这一招式,同样可以证明大师兄不假了。”

假天破大师作色道:“本门镇山之学,岂宜妄使?”

天还上人道:“这是唯一证明大师兄身份之事,自然不能视为有违祖师训戒,妄使镇山绝学了。”

假天破大师凝重的道:

“愚兄身为掌门,自然不能有违历代师祖遗训,此举万万不得。”

天还上人冷哼一声道:

“这是你的推脱之言。”

假天破大师道:“愚兄何用推脱?”

天还上人道:“因为你根本不会本门镇山绝学,作贼心虚。”

假天破大师巍然凝立,一手拨着檀木念珠,沉喝道:

“天还,你敢对愚兄出言无状。”

说到这里,突然目注卓玉祥,沉声道:

“卓施主,老衲受伤经过,你是目击之人,你不妨说出来给天还听听,冒充老衲和偷袭老衲的是什么人?”

此人果然利口如刀,叶分狡猾,这轻描淡写的一语,却正是最好转移目标之词。

因为当时假冒天破大师的贼人口中喊出“师兄开恩”和天破大师中掌之后,喝出“天还,你”三字,假冒天破大师的,岂非正是天还上人?

天还上人手柱禅杖,嘲笑一声道:

“卓施主已经和小弟说过了,因此小弟更加怀疑大师兄的身份,因为贼人制造矛盾,手段阴险,而且又有精制的人皮面具作掩护,使人防不胜防,但不论他面具如何逼真,这贼人究竟不明本寺内情,在不知不觉间,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说到这里,霍地逼上一步,沉喝道:

“伏虎寺佛门圣地,岂能容人假冒掌门,依贫衲相劝,你还是自己取下来吧!”

假天破大师道:“你要老衲取下什么?”

天还上人淡淡一笑道:

“自然是人皮面具了。”

假天破大师大笑一声道:

“脸上戴着人皮面具的,焉知不是你呢?”

天还上人也大笑道:

“真金不怕火,咱们谁戴了人皮面具,还是请他们二位施主作个证人,谁戴了人皮面具,谁就是假冒之人,真伪自可立辨。”

假天破大师脸色微沉,哼道:

“放肆,你敢对要本座如此说话?”

天还上人肃然道:

“老衲身为伏虎寺监寺,对一个假冒方丈的贼人,有何不敢?”

说到这里,回头朝卓玉祥道:

“卓施主,你把玉叶取出来给他瞧瞧!”

卓玉祥答应一声,探怀取出玉刻多罗叶,托在掌心,冷然道:

“你现在看清楚了。”

假天破大师双目神光一注,倏地跨上一步,沉声道:

“你从哪里来的?”

卓玉祥大笑道:

“这是伏虎方丈的掌门信物,你说卓某那里来的?”

假天破大师道:“你既知此物乃是本座信物,还不拿来?”

卓玉祥道:“不错,这是峨嵋掌门信物,但不是你的。”

他不待假天破大师开口,接着道:“朋友大概记得,在龙宫石窟之中,天破大师一念仁慈,被那假扮他的贼人一记‘伏虎掌’,击中要害,老师父在西归之时,把它交给在下,要在下持此信物,协助伏虎寺擒此凶顽。”

假天破大师喝道:

“胡说,老衲数十年潜修,何惧贼子一记‘伏虎掌’,当日负伤倒是确有其事,岂能致老衲于死地。此物老神在雾室昏迷之际,被人取走,原来就是施主所窃取,还敢前来峨嵋使诈,师弟不可轻信于他。”

天还上人道:“老衲活了一大把年纪,岂会较易就相信人言,只要你让老衲检查,没戴人皮面具,没经易容而来,再把那招‘佛光普照’,使出来给老衲瞧瞧,老衲就相信你真是大师兄了。”

假天破大师月中闪过一丝狞厉之色,嘿然道:

“老衲早就知道你心存不轨,妄图觊觎本寺掌门之位已久,故而勾结外人,前来混淆黑白。”

说到这里,突然扬首沉喝道:

“来人哪!”

但听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四各青衣僧人,疾快的走了进来,他们正是方丈座前的四大护法弟子一尘、一慧、一果、一心。

由一尘为首,进入精舍,立即合掌躬身道:“方丈有何吩咐?”

假天破大师道:“你二师叔勾结外人,胁迫方丈,有违本寺法规,你们把他拿下了,送交持戒院,听候发落。”

一尘躬身道:“弟子敬遵方丈法谕。”

天还上人迅快从卓玉祥手中,接过玉刻多罗叶,高擎手中,喝道:

“一尘,你看此是何物!”

一尘目光一抬,看到玉叶,急忙躬身道:

“弟子知道,师叔手中乃是掌门信物玉多罗叶。”

天还上人道:“你知道就好,本寺方丈大师兄,已在浙江蛇岭一处幽谷中伤重圆寂,临终之时,以此信物交与卓施主,送上峨嵋,此人只是假冒方丈的贼人,并非大师兄。”

—尘躬身道:“师叔明鉴,方丈明明就是方丈,师叔如何能证明方丈是假?弟子是方丈座前护法弟子,斗胆请师叔到持戒院一行。”

天还上人又气又怒,喝道:

“一尘,你敢违抗掌门信物和监寺的话么?”

—尘躬身道:“弟子不敢,师叔身为本寺监寺,应知掌门信物,虽是本寺至高无上权威信物,但只在掌门方丈不在之时,才能生效,如今方丈明明就在眼前,弟子怎敢违抗方丈谕令!”话声一落,朝身后三个僧人挥了挥手。

那三个护法弟子有两个迅快退到门口,守住了出路。一尘依然躬躬身,朝天还上人陪笑道:

“师叔请随弟子去一趟持戒院!”

天还上人看他有恃无恐,敢对自己这般说话,心头不觉一动,暗道:

“莫非一尘他们,已被贼人卖通不成?”一面脸色微沉,沉喝道:

“一尘,你们听信贼人胡说,难道忘了你们是伏虎寺的弟子?”

一尘抗声道:

“师叔勾结外人,违抗方丈谕旨,难道你不是伏虎寺的弟子?”

天还上人听得大怒,沉喝道:

“大胆孽畜!”

扬手一掌,劈了过去。一尘身形一闪,避了开去。

假天破大师深沉一笑道:

“你们听着,天还如敢违抗,你们只管把他拿下。”

一尘等四人,躬身应了声“是!”

却说天还上人一掌出手,突然脸色大变。原来他发觉自己这一掌,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力道。

他有数十年修为,应该收发由心,但这一掌,他明明用了五成力道,竟会一成力道也没有发出去。不,不是没有发出力道,而是发不出力道,没有力道可发。他积数十年修为的力道呢?一句话,散了!

天还上人心头这份震惊,简直不可言语,目注假天破大师,惊异的道:

“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脚?”

假天破大师得意一笑道:

“不错,你已无力和我抗拒。”

卓玉祥吃惊的问道:

“老师父怎么了?”

天还上人黯然道:

“完了,老衲一身功力都完了。”

卓玉祥道:“老师父中了他的散功之毒!”

假天破大师微哂道:“卓玉样,你身边纵有辟毒珠,也救不了他。”

卓玉祥怒声道:

“你待怎的?”

假天破大师道:“老衲要把你一起拿下。”

话声出口,右手衣袖,轻轻一拂。

这是命四个青衣僧人及时出手的暗号,他衣袖方自拂起,四个青衣僧人同时掣出戒刀。

两个守在门口的抱刀肃立,目光紧注,似是怕天还上人和卓玉祥、薄一刀三人会夺门逃走,两个面向卓玉祥的抱刀当胸,脚下跨上一步,由一尘开口道:“二位施主还要小僧动手么?”

薄一刀倏地翻起长衫,掣刀在手,低声道:

“卓少侠,这四个小和尚交给兄弟了。”

一面朝一尘、一慧二人洪笑道:

“小和尚,你们在薄某面前动刀,还差得远呢,叫他们两人一起上来吧!”

一尘、一慧身形闪动,迅快朝左右分开,手中戒刀,刚刚划起一个刀花,还未出手发招。

薄一刀厚背钢刀忽然化作一道青光,“铮!铮!”两声,就磕在两僧戒刀之上,把一尘、一慧震得手臂发麻,各自后退了一步。

假天破大师看出薄一刀刀上造诣极深,长眉一耸,朝站在门口的一果、一心招招手说道:

“他们要你们一起上,你就一起上好了,今晚务必把此人拿下。”

一果、一心恭声应“是”,手捧戒刀,一掠而上,一尘、一慧同时也一退即上,四人一齐挥动戒刀,围了上来。

假天破大师一手拨着念珠,脚下缓缓移动,朝卓玉祥逼来,口中沉喝道:

“小子,你今晚是死定了。”

卓玉祥回身朝天还上人低声说道:

“老师父后退一步,这老贼由在下去对付他。”

天还上人低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此人能在大师兄不备之际,一掌击伤大师兄,功力定然非同小可,卓施主可要小心!”

卓玉祥道:“不要紧,在下应付得了。”

说话之时,双手各自捏了个剑诀,目注假天破大师,一言不发,暗暗凝聚功力,全神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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