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烟坐到陈玉堂的身边去,将白纸收走,“既然不想画,那就不画了。”
陈玉堂轻嗯一声。
抬头望去,“今夜月色很美啊。”
江念烟拖着腮帮子,闭眼道:“风也恰如其分。”
陈玉堂看向她,低声道:“今夜是我不对,再给我一些时日,我会重回第四境的。”
江念烟微微一笑,“我相信你。”
两人紧靠着,气氛格外不同寻常,某人的手稍有些不安分了。
江念烟看准时机起身,朝着月色大喊道:“陈玉堂,不管今日如何,你都要朝前看,一点挫折算什么,读书人嘛,就改知耻而后勇。”
“本世子,知道啦。”陈玉堂盯着江念烟的脸庞,轻声细语的说道。
江念烟很快就是脸红,赶紧让陈玉堂发誓,一个月内不能再回丹青师第四境,那她就回东海神州。
反正他不思进取,自己没理由待在他的身边。
陈玉堂立刻掷地有声道:“我发誓,一月内重回丹青师第四境,定要为江小医画出一幅绝世画像。”
江念烟点点头,“这就好多了嘛,这才是我认识的江南道世子。”
陈玉堂揉揉江念烟的小脑袋,轻声道:“回房歇息吧,时间不早了。”
待走到房门边时,他见纪宁之的房门大开着,这么晚了,这位剑客又去那里了。
前面就是抚琴园,这小子不会寻欢去了吧。
但依照纪宁之的性子,不太可能啊。
陈玉堂恍然想起那日在兴安学府,纪宁之的剑道亦是被阮古所困。
秋剑府最弱的将军,这话谁听了都不好受。
更何况是一心憧憬着江湖少年。
他自己身边有江念烟安慰,能够陪着自己,那纪宁之身边呢,尚且只有他一人。
“你出来时可有看见纪宁之的踪迹?”陈玉堂问道。
江念烟想了想,“一直延伸到江中那个小亭内,前几日纪将军深夜都会在那里练剑。”
陈玉堂绕过房屋,领着江念烟远远朝江边看去,江中小亭内,有一男子舞着剑法。
正是纪宁之。
小亭中,孤雁剑在手,剑气萦绕而出,画一圆,剑尖上有白色雷光发出。
纪宁之往远处一刺,湖面上瞬间是炸响开来,激起湖水约有三十尺,不可谓不惊艳。
可陈玉堂看去,纪宁之反而是在摇头,“不够,还远不够,四境剑客远不止这样才对。”
纪宁之纵身跃进湖水之中,剑身在水下,挥剑时明显慢了不少,极少有剑气能突破到水面上。
可纪宁仍然是在奋力的挥剑,势必要在水中挥剑,也要像在岸上一样。
他不能让人看低,他要让世子殿下知道,他不愿留在秋剑府,他向往的江湖不该如此之小。
不会因为一位六境读书人的两三句寥寥话语就丧失了志气,公孙将军,云将军的第四境,都没有他这么不堪。
他的剑法,还有很大的精进余地。
还要努力练剑才是。
不就是一位六境读书人?等他到了五境剑客时,未必打不过。剑客对阵读书人,同境之间无敌不假,往往越境更不是难事。
剑客的剑,只会是一往无前。
陈玉堂转过身去,握紧了江念烟的小手,“走吧,我们别在这里打扰他,纪将军他,也有自己的志气。”
是剑客,心中就一定有着一个大侠梦。
读书人也不例外,当第一次拿起书册时,想的也是在朝堂上谈谋略,造福民生。
他们一行人四人,皆是有自己的追求,都在为之努力着。
人生天地间,当朝前。
一夜无话。
翌日,抚琴园书蝶花魁再无上台,可来此听曲的看客依旧是不少,纷纷询问司倩语书蝶花魁下次是什么时候登场,莫非还是几个月后。
瞧瞧大家伙兴致多热烈,要不别等这么长时间了,我看七日之后最好,还有盼头。
对此,司浅语微微一笑,透露出了一个天大的消息,就听诸位的,七日之后,书蝶花魁再次等场,诸位可要好好把握住,来晚了可别再埋怨了。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七日后的那夜就蹲在抚琴园不走了,总能抢个好位置。
一阵哄笑。
家中妻儿不管了,顾着一时眼福,再回去只怕就是搓衣板伺候。
陈玉堂品着清茗听闲谈,微微皱眉,这位书蝶花魁七日后再登场,与之前的时间间隔不太一样啊。
兴安古城一处府邸内,大门前的青石板打扫的干净,石狮子不同寻常是卧在地上的,并无凶狠的模样。
府邸内,犹如是天子皇宫的御花园,各季的花数交错种植着,不论是那一天,皆是能看到花树。
令人赏心悦目。
还有连廊之上,竟然也是挂有诸多字画,同王府一样。若是说后者是因为财大气粗,那这座府邸就是因为真的喜欢了。
牌匾之上,写有“丁府”二字。
这日早间时候,一间亭台中,有位青衣女子撑伞,丁嘉木靠在栏杆上,诵着女子喜欢听的诗词。
满眼的宠溺。
丁府下人见此无一不是走的远远的,生怕是唐突了这对佳人,丁家少爷,是一位心善的大好人,用情,也是至深的。
三年前,丁嘉莫刚从兴安学府内抄录书册,出了学府时,未曾想竟然是下了磅礴大雨,一路护住书册小跑,奈何雨水实在太大,只好找了一处屋檐躲雨,就是在那里,遇见了这位撑伞的姑娘。
那日她蜷缩在墙角边,瑟瑟发抖。丁嘉木见了好意前去询问,是不是雨太大回不了家了。
女子没说话,反而抱着双膝,将小脑袋埋的更深了一些。
秉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丁嘉木也没过多的询问打扰,脱下外衣披在小姑娘身上,算是驱走一些寒意。
等丁府的下人找到他时,丁嘉木只是将书册递了出去,让带回府去。他在这里再等上一会,送小姑娘回家。
下人们劝说许久,未果,留下一柄伞离去了。
当小姑娘看见伞时,一把夺了过去,身边本无雨也是撑着。丁嘉木想伸手整理她的鬓发时,小姑娘扭头躲过,不顾雨大,毅然朝雨中奔去。